上卷 第十一章
以佳夢的表白事件為導(dǎo)火索,引起了一連串的不開心。
首先是問奇,他這些天非常的難過。
薛嬌就是他的太陽,現(xiàn)在,太陽被烏云遮住了,而且是很厚很厚的烏云,沒了太陽,問奇不僅沒了陽光,甚至還有些發(fā)冷。
他左思右想,佳夢的表白完全是她自愿的,而薛嬌成了最無辜的受害者,畢竟,自己還是收了佳夢的一套西服,自己受委屈的程度遠遠低于薛嬌。
問奇決定把那套西服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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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失敗的佳夢,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和媽媽在一起。
從佳夢回來那天,鄧慧芙就覺得有貓膩,她兩眼紅腫,嗓子還有些沙啞,這幾天臉都不洗,就貓在自己身邊。
見寶貝女兒這般光景,鄧慧芙自然沒有心情工作,把公司的事交代了一下,在家陪著女兒。
娘倆一坐就是一整天。更多的時間是兩人都安安靜靜的,誰也不說話。
這天又坐了一整天。傍晚,落日透過窗戶斜射進來,映的滿屋金黃。
佳夢躺在媽媽腿上,一頭波浪一樣的長發(fā)隨意的鋪展開來。鄧慧芙捋著女兒的頭發(fā),就像撫摸一只乖巧的貓咪一樣。
“媽,你說喜歡上一個自己得不到的人,該怎么辦?”佳夢說。
“最好的辦法是停止喜歡,不然,痛苦不盡,”語氣中充滿悲涼。
“為什么?”佳夢有些不悅。她希望得到媽媽的支持。
“男人的心就像月亮,如果得不到它,留給你的只有漫漫黑暗?!闭Z氣低落的似乎說到了傷心處。
“媽,講講你和爸爸的故事吧,我想聽,”對于爸爸的事,佳夢從來都沒有問過,因為她覺得媽媽會在適合的時間告訴她。
沒有比現(xiàn)在更適合聽這個故事的時間了。
那天鄧慧芙講述了自己的故事,就像一部背景復(fù)古的影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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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現(xiàn)在不便接聽你的電話……”問奇氣餒的拿下手機,從上次莫名其妙的表白事件后,薛嬌對自己儼然一副拒之門外的樣子。沒有愛的日子,問奇大多時間在床上躺著。
“奇奇國王,這可不像你哦,”李子飛過來打趣,“我覺得嬌娘娘不該是那樣的人,再說你倆這都老夫老妻的,怎么會因為這點事……”
問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子飛這才感覺他倆這回玩真的了,正尷尬間,柳圖捧著一個大箱子頂開了門,“快,子飛,搭把手。”
箱子雖大,可對身強體壯的李子飛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他雙手直接將其抱起,放在一邊,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當李子飛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了,他使勁搖了搖腦袋,眼前有些模糊,漸漸的才看清問奇、柳圖還有媽媽,對了,媽媽怎么來了?
“子飛,你醒了?”柳圖問。
“恩,”李子飛盡量想回憶起剛才發(fā)上的一切,可他實在記不起來了,“我這是怎么了?”
“沒事,你剛才摔了一下,磕到腦袋了,不過已經(jīng)看過大夫了,不礙事,”問奇小心的接話。
媽媽只是哭,神情極為悲傷。
這場面引起了李子飛的懷疑。不應(yīng)該是這樣,再說,如果自己果真是摔了一下,那也沒必要把母親也叫過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恰好,大夫進來了,“醒了?”
“恩,剛醒,”柳圖回答。
“大夫,我這是怎么了?”李子飛問。
“額,沒事,受了點小傷,”大夫說著,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這種勉強,讓李子飛更堅定的相信自己絕對不是磕了一下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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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嬌這些天自然是不開心,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復(fù)習(xí)考研課程。
雖然問奇著急的給她發(fā)短信打電話讓她的不開心稍有安慰,可一想起那個叫佳夢的姑娘那副癡情模樣,薛嬌心中便生出無限的擔(dān)憂,她怕問奇有一天會經(jīng)不住誘惑,她怕有一天她會失去他,她怕輸。
沒有問奇的日子就是沒有愛情的日子,而沒有愛情的日子是枯燥的,生活瞬間變成一幅被抽走色彩的油畫,縱然筆畫細膩,畫技超群,卻終顯蒼白。
這天,薛嬌一如往常來圖書館復(fù)習(xí),電話響了,問奇的。
薛嬌本不想接,可她沒忍住,匆匆出了自習(xí)室,接通電話。
“嬌嬌,”那頭充滿熱情,但薛嬌卻不為所動,冷冷的就像一尊點不燃的石菩薩。
或許,她是故意不想讓問奇知道其實她也很開心接到他的電話。
“有事嗎?”
“嬌嬌,真開心你接我電話,這幾天我一直在反思,這事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
“沒什么事我先掛了,我這還上自習(xí)呢?!?p> “別別,我不說我們,我說你爸爸,你爸爸找我了,他讓我約你,和他一起吃頓飯?!?p> “你讓他走,我不想見他?!?p> “嬌嬌,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再怎么說也是你的父親…..”
“沒事我掛了……”
“別別……其實是這樣,他賴在我們宿舍門口不走了,他說我不約你,他就天天纏著我,你說我總不能永遠不出宿舍吧……”
薛嬌猶豫了一下,說:“你找個地方吧?!?p> ###########################################################################
問奇和薛嬌的爸爸在學(xué)校不遠的一家餐廳定了桌。過了一會兒,薛嬌就來了。
那個下午,薛嬌和爸爸說了很多幾十年以來沒有說過的話。
薛爸爸拋下薛嬌母女三人之后,薛嬌和媽媽過著雙重壓迫的生活。
一方面,她們是親朋和鄰居閑聊和被嘲笑的對象,她們就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樣,總是被他們用異樣的眼神盯著看。多少次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薛嬌和姐姐聽到鄰居們說她們娘幾個是賠錢貨,連親爸爸都不要她們;多少個下雨回家的路上,別的同學(xué)都爬在爸爸的背上公主一樣的被寵愛著,而她和姐姐要在泥濘的小路上跌無數(shù)個跟頭,弄得滿身污泥才能慘兮兮的到家;多少次傷心的眼淚,是因為有一個作文題目叫我的爸爸,而大家都在詩歌一樣的歌頌著父愛的偉大……沒有父愛的歲月,薛嬌覺得自己一直在躲避,躲避一切可以躲避的東西——別人的眼光,冷嘲熱諷的語言,甚至和一個爸爸牽手去動物園的迎面相對。
另一方面,用薛嬌自己的話說,就是“被男人拋棄的媽媽就像一個犯了罪的女囚”。人們都說女人嫁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沒有男人的家,就像一座隨時都有可能倒塌的破草屋,經(jīng)不起一丁點風(fēng)吹雨打,為了母女幾個的生計,媽媽拼命的上班,她利用一切可以加班的時間,就為了掙微薄的加班費給姐妹倆湊學(xué)費,她不舍得為自己買一件新衣服,拋去沒有丈夫的關(guān)愛和呵護,媽媽因為缺錢流過多少淚,因為無助流過多少淚,因為帶著薛嬌上醫(yī)院求人被拒流過多少淚……
“我為媽媽嫁給你而感到不值當,”二十幾年的辛酸和對媽媽的疼惜讓薛嬌早已哭成了淚人,她們母女經(jīng)歷了太多的曲曲折折,“她連秦香蓮都不如,至少,秦香蓮還能找到陳世美,而我媽呢……這二十幾年以來,多少個早晨她是以淚洗面……我覺得,媽媽就是嫁給一座墓碑,也比嫁給你都強!”
今天,問奇才了解平日里的“娘娘”,原來有這么多的悲傷過去,對自己的父親有這樣的恨意,不由心生憐憫,對自己更是悔恨不已。
可惜,還輪不到他懺悔。
“嬌嬌,我知道我犯了一個男人最不應(yīng)該犯的錯誤,”薛爸爸滿臉的悔意,“我不該把這一切都拋給你的媽媽,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是我的不對,所以這次我回來,是希望你能原諒爸爸……”
“爸爸?呵呵,”薛嬌一聲冷笑,“我薛嬌有爸爸嗎?我需要爸爸的時候,你在哪?我媽媽需要丈夫的時候,你又在哪?我們娘兒幾個能走到今天,已經(jīng)不需要爸爸了,我不需要,我媽媽也不需要!”
“嬌嬌,你聽我說,我知道我錯了,所以這次我回來就是希望能彌補,我把公司賣了,我現(xiàn)在有條件也有時間補償你們……”
薛嬌儼然不為所動的打斷他,“你有錢是吧?想收買我們是吧?不可能!不可能!我們已經(jīng)過了為錢看臉色的時間,你自己留著吧。”
一個男人,一個父親,被女兒數(shù)落的如此狼狽,薛爸爸自是不堪,就連問奇都有些不知所措,看著薛爸爸悔恨的神情,問奇顧慮重重的開口:“嬌嬌,你看叔叔都這么后悔了,你就別那么生氣,和媽媽好好說說,試著給他一次機會,畢竟,一家人嘛……”
“問奇!”薛嬌目光冷箭一般,直接射向問奇面門,“你不用做好人在這和稀泥,我還沒有原諒你!”
問奇識趣的合上嘴,無奈的望向薛爸爸。
薛爸爸絕望的起身,緩緩從懷里拿出一個信封,厚厚的樣子,放在桌上,拍了一下薛嬌的肩頭,走了出去。
薛嬌望著那個信封,捂著臉,雙肩不停抖動,眼淚奔涌。
問奇慢慢的挪到跟前,緩緩的將她摟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