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只不過淡飲幾杯酒水,卻勾起萬千思緒,累得心醉,一股悲戚襲上心頭,錦言覺得無力而悲傷。
她甚至忘了趙榮華醉意夢然的眼神,那些針針刺骨的話語,錦言有些后怕,自己是否也會泄露太多心事?
果然,趙榮華說的沒有錯(cuò)。后宮女子對麗貴人之死都是幸災(zāi)樂禍,只不過是換著不同的話語說出來罷了。
次日,錦言無意間聽錦瑟殿的次等宮女議論,麗貴人的尸體還在蘭若軒,臉上的脂粉未凈,實(shí)在駭人。太后親下懿旨,讓皇上將麗貴人的尸首丟棄在亂葬崗,并且不準(zhǔn)任何人斂尸安葬,后宮女子命如螻蟻,即便是貴人又是如何?在死亡面前,麗貴人的命與被她殺死的人的命運(yùn)是平等的,一樣逃不了化成腐尸被野狗啃噬的命運(yùn)。
錦言聽到麗貴人的下場有些駭然,可是她好奇的是,皇上對頂替燕瑾名字死去的鶯歌的態(tài)度。
那些宮女嬉笑間,便聽一人說道,“聽說皇上尋著了浣衣房的那個(gè)女子,可是恰好牽涉在麗貴人的丑事死了,真是可憐,皇上還不知如何傷心呢?!?p> 另一個(gè)宮女冷笑道,“你可真是天真,咱們皇上會為誰傷心?我猜那個(gè)女子不知施了媚術(shù)才叫皇上著迷的,即便她現(xiàn)在活著,被封了貴人之位,也不過是三五日的恩寵,這般死了倒叫皇上落個(gè)想念,值。”
又一個(gè)宮女笑起來,輕狂而肆意,“皇上會念著她?她做鬼也不要癡心妄想,否則皇上怎么會連看她一眼尸首也未曾?只是吩咐一卷草席埋在后山,也算是有一分情意了,照我說,那些太監(jiān)最會陽奉陰違,到底有沒有埋在地下,也是難說,估計(jì)和麗貴人的尸體一樣,都被野狗吃了?!?p> 其余兩個(gè)宮女驚叫,“再不要說了,真是駭人,怕晚上會做噩夢呢。”
那個(gè)聲音尖細(xì)的宮女不屑得說道,“你們兩個(gè)就是膽???真正殺人的,才會做噩夢呢。即便是這樣,后宮殺人時(shí)誰曾手軟過?”
錦瑟殿里,春風(fēng)吹綠枝芽,吹得鮮花爛漫,一派生機(jī)盎然,仿佛一切這些花葉都沒有聽到過后宮廝殺的狠虐,或許它們也學(xué)會了忽略,忽略是種本領(lǐng)。
錦言聽不下去,先自離去,后宮,從未企及的后宮,原來就是這般模樣。
錦言回到房間里,端茶思量,后宮已有一人知道自己身份,難保不會有第二人知道自己身份。自己處于危險(xiǎn)的境地,那么素語不也是很危險(xiǎn)?想到這里,錦言背上絲絲冷汗,坐立不安,她想找到素語,給她提個(gè)醒,叫她小心為上。
素語現(xiàn)在定將自己恨之入骨,錦言想到這里便有些忐忑,自己的一舉一動(dòng),素語定會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那么自己的假死,她也一定會知道。
錦言回想自己這幾日,從聞府到了澄瑞宮,又被澄瑞宮的蘭舟送進(jìn)了浣衣房,接著讓麗貴人留在了蘭若軒,如今又到了錦瑟殿。幾番經(jīng)歷,牽涉幾人慘死,錦言有些莫名驚懼,可是錦言想要活下去,就要在這血色迷霧中為自己尋出一條道路來。
錦瑟殿內(nèi)懸掛的錦緞?dòng)謸Q了顏色,是紅色,果真紅色沁血,那絲絲縷縷猶如人死血液奔瀉,錦言覺得有些壓抑,她覺得自己的心沒來由得跳得快了,呼吸也急促了些。
“聽晚晴說,你找我有事?鶯歌,且叫你鶯歌吧,你要記得,不管你到底是誰,在我這錦瑟殿,也沒有奴婢想見主子便能見到的道理,這次且算了,以后你還是要顧及自己的身份?!壁w榮華不復(fù)昨日慵懶,穿著也極為華貴齊整,似是準(zhǔn)備去見什么人。
錦言在心里冷笑,是誰昨夜與自己同飲,是誰昨夜與自己把歡?一日間的轉(zhuǎn)變,也不過是因?yàn)榛噬舷略帷把噼笔椎姆绞桨伞?p> “我要見溫昭儀?!?p> 趙榮華臉上的譏笑更深了,“鶯歌,我勸你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溫昭儀讓我布局帶你出蘭若軒,從此便會一切任由你驅(qū)遣嗎?想見溫昭儀不是不行,且等著吧?!壁w榮華說完,看錦言并不接話,頤氣指使得帶著晚晴離去。
錦言站在空空的大殿里,在一片血色起舞的紅色錦緞中,血液也似慢慢涌上了頭腦,錦言覺得好熱,周身有烈火烤炙,她在等趙榮華歸來,卻意外等到了素語的消息。
趙榮華從回到錦瑟殿,便一直放聲狂笑,比起昨夜的憤恨,她現(xiàn)在更多的便是暢快淋漓,“痛快,痛快。澄瑞宮那一位,我倒要看你能猖狂多久,別人顯赫門第唯唯諾諾也不過三載,而你這等家世出身,還敢出言頂撞太后,看來后宮榮華已是享夠了?!?p> 錦言心里一驚,不知該不該出口詢問,還好晚晴在一旁接話道,“娘娘,今兒個(gè)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晚晴等在外面都快被嚇?biāo)懒??!?p> 說幸災(zāi)樂禍也不過如此吧?趙榮華聲音夸張而煽情,將事情慢慢描述了一遍。
原來,后宮連日死人,又傳出麗貴人借物厭勝太后之事,太后大動(dòng)肝火,召集后宮妃嬪前去永寧宮訓(xùn)話。
皇后自然也在其列,她久未出澄瑞宮,這番出宮,引人側(cè)目,不消說那些妃嬪,即便是跟在她們身邊的宮女,也是絲毫沒有避諱得上下打量著她。
永寧宮內(nèi),太后端坐正位,稍次便是皇后。
溫昭儀在這后宮,只是新近得寵,并沒有存勢,所以在人前還是謹(jǐn)言慎行。趙榮華挨著溫昭儀一旁坐了,兩人神色淡淡,似乎并不熟識,只是眉眼間的交流還是會讓明白人看出端倪來。此刻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皇后身上,所以誰也沒注意她們罷了。
只是瑤仙殿的瑤貴妃并不饒人,后宮唯一的公主便是她所出,太后疼愛,封為御賢公主,瑤貴妃自恃高人一等,向來在后宮張揚(yáng)跋扈慣了,即便有人在太后面前哭訴瑤貴妃的不是,也敵不住瑤貴妃抱著御賢公主膝下承歡。
瑤貴妃珠圓玉潤,只是說話聲音略有絲嘶啞,她在后宮也是極為異類,其父岳中天是朝中重臣,為人極為和善,從不與人爭鋒。只是晚年得女,寵愛有加,瑤貴妃進(jìn)宮時(shí)便出盡風(fēng)頭,這些年來不知收斂,誕下公主后,更是不知進(jìn)退無法無天??墒牵缶褪亲o(hù)她,誰也拿她沒有辦法。
太后一手握著佛珠,一手搭在修賢公主肩上,慈愛而溫和,可是話鋒不減,“這后宮最近不知為何接二連三禍?zhǔn)?,那麗貴人本是個(gè)懦弱蠢笨之人,怎敢厭勝哀家?難道她是魔怔了不成?”
瑤貴妃親自給太后斟了一杯茶,奉在手上,“太后,臣妾也覺地此事蹊蹺,麗貴人與臣妾雖一直沒有來往,不過臣妾也看得出麗貴人不是個(gè)有膽子做下此事的人,再說,太后福澤后宮,她麗貴人沒有理由來對抗太后您呀?!?p> 太后笑著接過茶,“哀家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嗎?你的話哀家暫且信了,可其他人么?保不齊還不知怎么恨哀家呢。現(xiàn)在厭勝之事已出,接著會不會有人來刺殺哀家呢?”
眾嬪妃大氣也不敢喘,齊齊跪下,驚慌失措。只是皇后卻端坐在位子上,不曾惶恐,看著跪在地下的嬪妃們,嘴角流露絲絲譏笑。
太后不悅,眼睛里的笑意卻更濃,“皇后,她們都是惶恐不安,你卻是安穩(wěn)得很呢。”
皇后淺笑,“那是因?yàn)槌兼睦锾谷?,所以才會靜如止水?!?p> 瑤貴妃在一旁張狂笑道,“皇后娘娘,且不說你如何坦然,怎么個(gè)靜如止水。宮里都可在盛傳,自從你進(jìn)宮后,才發(fā)生這么多不祥之事,你說這意味著什么?”
皇后目光深邃,眼神清冷,把手里的帕子用力捏了捏,說道,“你是不是想說,這意味著本宮是不祥之人,所以才引來這些禍?zhǔn)拢俊?p> 瑤貴妃掩著帕子偷笑,“臣妾可沒有這樣說,不過皇后你可真是有自知之明,這點(diǎn)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了?!?p> “本宮進(jìn)宮之前,這后宮死的人還少嗎?瑤貴妃,你少在這危言聳聽,小心本宮治你以下犯上之罪。”
瑤貴妃也沒有想到皇后竟敢說出此話,看了太后一樣,見太后閉目養(yǎng)神,一點(diǎn)也沒有插言的意思,也壯了膽子,說道,“瞧皇后娘娘說的,這后宮有太后在,哪里會死什么人?還不是你進(jìn)宮后才有的事?”
“那三任皇后之死也在本宮進(jìn)宮之后才發(fā)生的嗎?”皇后飄然問道,似是質(zhì)問,似是敘說。
永寧宮霎時(shí)靜寂,這本是宮中隱諱,即便是心中徘徊多次也無人敢當(dāng)眾說出,而皇后便這般輕巧得說出,令太后顏面盡失,因?yàn)檫@是她的后宮,她的天下,容不得別人來放肆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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