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末塵站在北宮府的樓閣之中,此處樓閣建立在前院和后院之間,不僅可以清楚的看見北宮府全府的動向,而且能夠仔細(xì)的了解山下的動向。他負(fù)手而立,北宮府的巨大,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富家可以比擬的。
上官末塵正在沉吟,突然聽見了很細(xì)微的腳步聲。他迅速的回頭,指風(fēng)已經(jīng)颯颯的指向了身后。然而來人輕易的躲開了他的攻擊:
“是我啦?!?p> 是她。上官末塵收回了手掌,是云小淺。她一身的白衣,出塵的一種美麗,無論她是不是大大咧咧,都是由里到外透出來的。
“你一個人在這里出什么神?”
“沒有,我在想,北宮府今天晚上應(yīng)該是要戒嚴(yán)的,胡人的兵馬很不安分?!?p> “是么……”云小淺有些無力,她不懂得用兵和打仗,眼前又偏偏是一場惡戰(zhàn),此時她幫不上她最好朋友的忙。
“你找我有事么?”上官末塵把自己的目光從山下收了回來,看著云小淺的眼睛。她的額眼睛很純粹,是深深的黑色,像是天上的流星一般很有光彩。
“啊!我是想要來找你要人的,”云小淺調(diào)皮的笑了笑,“我那個在你那里喝茶的弟子,你什么時候愿意還給我?”
“你說輕塵么?”上官末塵笑了笑,“我已經(jīng)將他送回,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老板娘那里。不過,他很不聽話,非要來找你,我就不得已要老板娘給他喝了上好的迷藥,讓他昏迷幾天。我想你也不想他來這里吧?!?p> 云小淺感激的點(diǎn)頭,上官末塵雖然用了輕塵來逼迫她,但是畢竟最后沒有下得了手,還是把輕塵放了回去。她果然沒有交錯這個朋友。
“好了,沒有什么擔(dān)心的話,你趕快回去吧,這個府里,是需要一個女主人的?!鄙瞎倌m說的有些遲疑,但是他還是相信云小淺明白上官末塵的意思。
云小淺點(diǎn)頭,她知道上官末塵不希望她來出面解決這件事情,畢竟,她在太尷尬的境地。云小淺轉(zhuǎn)身的瞬間,她沒有看見上官末塵臉上悲傷的表情。
然而,這一次的沒有看見,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看見了。
上官末塵一直看著云小淺慢慢的走下閣樓,消失在他的視線里面,這個時候他才慢慢的回身,對著即將要下落的夕陽,嘆氣。
云小淺下了閣樓,就直接去了藥房端藥,這個時候,她看見了藥房里面隱約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云小淺心中生疑:
“絡(luò)月?”
沒有人應(yīng)聲,那個人影似乎受到了驚嚇,有藥碗被打翻落地碎裂的聲音,云小淺急忙往里面走去,然而,來人竟然沒有讓云小淺看見是誰,只剩下了一片狼籍的藥房。
如果輕功要練到云小淺都看不到的地步,那么,恐怕江湖上從來沒有這號人物。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要來藥房搗亂。而且,絡(luò)月又去了哪里。
藥房里面的每一味藥都被翻過,但是那人只是要翻亂藥材,并沒有想要拿走什么的意思。而且,在著著的付煙淼的藥也沒有被打翻,打翻的只是那碗藥,云小淺心下奇怪,但是也不能說什么。她掏出了隨身的銀針,試了試打翻在地的藥水,似乎并沒有什么異常。然后,云小淺走到了藥鍋旁邊,她想要試一試是不是藥水里面被下了毒。
她掏出銀針,探進(jìn)鍋里,銀針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銀亮。不過,這個江湖上,有很多銀針試不出來的毒藥,為了防止付煙淼再出什么差錯。云小淺毫不猶豫的把藥水倒掉,然后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在門外喊她:
“云小姐?!?p> 是巽風(fēng)的聲音,云小淺放下了倒空的藥鍋,走了出來:
“巽風(fēng),你不是給你的兄弟們送信去了么?”
巽風(fēng)微笑著點(diǎn)頭:
“是的,我已經(jīng)回來了。看見小姐在這里煮藥,就想要問問小姐有沒有什么要幫助的?!?p> 云小淺看著眼前的巽風(fēng),他還是白色的披風(fēng)長立,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褲子,就連鞋子都是潔白的。云小淺的嘴角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沒有什么需要,你先去見你的少爺吧。應(yīng)該還有很多事情要你知道。”
巽風(fēng)點(diǎn)頭,轉(zhuǎn)身離開,云小淺看著他離開以后,她才很快的起身,理會不得付煙淼的藥了,她很快的超近路,她要回去看看付煙淼有沒有事情。畢竟對藥房下手的人,應(yīng)該是想要對付煙淼不利吧。
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為什么要對一個已經(jīng)瘋掉的女人動手。
云小淺跑過來的時候,她卻已經(jīng)看見了巽風(fēng)長立在了北宮逆的面前,北宮逆看見云小淺來了,他只是點(diǎn)頭,然后繼續(xù)和巽風(fēng)說著什么。云小淺進(jìn)入房間里面的時候,付煙淼還在昏睡,她睡得很好,云小淺沒有吵醒她,只是小心的替她把了脈,沒有任何的異常。
那么,到底是什么問題呢,云小淺不明白,這個時候絡(luò)月進(jìn)來了:
“云小姐?”
“絡(luò)月,你剛才跑到哪里去了?”
“少爺要我過來照顧著夫人?!?p> “那你走的時候藥已經(jīng)煎好了么?”
絡(luò)月有些不解的點(diǎn)頭:
“早就煎好了啊?!?p> “可是我記得我有要你等我回來的,那藥呢?”
“我……我已經(jīng)給她服下了啊?!苯j(luò)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事,說得有些小聲。
“已經(jīng)服下?!”云小淺聞言驚起,“那藥碗呢?”
“我洗掉了……”絡(luò)月看見云小淺跳了起來,她不知道云小淺到底在緊張什么。
云小淺一副挫敗的表情看著絡(luò)月,她覺得雖然輕塵煮藥很難喝而且他啰嗦,但是至少他很聽話,不會像是絡(luò)月這樣自作主張。
“我做錯什么了嗎?”
“算了算了,絡(luò)月,你先下去吧?!?p> 絡(luò)月有些莫名其妙的退了出去,云小淺在絡(luò)月離開以后,她重新坐會了付煙淼的床邊,她仔細(xì)的檢查起來,付煙淼的脈象很平穩(wěn),不像是有中毒的跡象。然而,為了保險起見,云小淺還是掏出了一株香草,在室內(nèi)點(diǎn)燃焚香。這香有安神的作用,如此應(yīng)該是會很放心。付煙淼,云小淺永遠(yuǎn)都會記得付煙淼穿著淺藍(lán)色的衣服對著她在雨夜長拜的場景,她會記得在哪個大喜的日子付煙淼一身大紅的嫁衣在門口等她的樣子,她會記得那個抱著胡琴款款而立的女子。
云小淺想起小的時候,她是見過付煙淼的,在那個時候,她曾經(jīng)看見過那個小女孩。她小時候是個很安靜的孩子,如今,依舊安靜,云小淺期望,在這個江湖上不在是以殺止殺的殺戮,而是可以終止這種復(fù)仇和無休止的怨恨。
只要選擇相信。
看了看屋外在和巽風(fēng)討論的北宮逆,云小淺心里有很溫暖。這個時候,北宮逆突然回頭看著她。
云小淺有些奇怪,不過她后來明白了,是北宮逆有事要找她。她起身走了出去,來到了巽風(fēng)和北宮逆的面前:
“怎么?”
“今夜胡人恐怕有動向,你最好和煙淼好好的留在這里?!?p> “我不?!痹菩\搖頭。
北宮逆皺眉。
“這次我一定是要參與的,你放心,我不會弄傷自己的。沒有我這個大夫在,你們?nèi)绻腥耸軅趺崔k。”
“那,少夫人怎么辦?”巽風(fēng)提醒了云小淺。
“她……”云小淺一時詞窮,是啊,還有煙淼。
“好了,小淺你留下來照顧煙淼。外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們?nèi)?yīng)付。”北宮逆淡淡的打斷了云小淺的沉思,然后頭也不回的往前院走了過去。
云小淺愣在當(dāng)?shù)?,她看著北宮逆那樣走出去的樣子,她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見這個人的時候,他是那樣一個人,雖然病弱,可是從骨子里面透出的就是一種王者的霸氣。所謂的土里難掩夜明珠,北宮逆絕世的才華,終究是不會被掩埋。
“小淺?”身后突然有了微弱的聲音,云小淺此時回頭看見了站立在門口只穿著單衣的付煙淼,她睜著一雙眼睛,安靜的看著云小淺。
“煙淼?你怎么跑出來了,還穿得這么少,快點(diǎn)回去躺下休息?!痹菩\急急跑了過來,下意識拉住了付煙淼的手。
付煙淼的手,冰涼冰涼的。
“我醒來看見你沒有在,我就有點(diǎn)害怕?!?p> 云小淺聞言心里有些觸動,從小到大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像現(xiàn)在的付煙淼這樣這么得依賴和信賴她,只要是她說的,她就會無條件相信。
“恩,我們進(jìn)屋去吧,天氣很冷了。”
“好?!备稛燀迭c(diǎn)頭,握緊了云小淺的手。
云小淺拉著付煙淼走進(jìn)房間,然后扶著她躺倒了床上,付煙淼執(zhí)意要坐著,她拉緊了云小淺的手說:
“小淺,你給我講講我以前的事吧,我想要記起來?!?p> “恩,好啊,你想聽什么?”
“就說說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吧?!?p> “好,你聽我給你講……”云小淺知道自己從小就是一個善于說謊的人,所以現(xiàn)在編故事還是很拿手的,無論這樣的編故事會造成怎樣的后果,她都不在乎了,她只知道如此編的謊話,可以使眼前的這個女子幸福。
而幸福,是多少人終其一生,想要得到卻又得不到的東西。
北宮逆和巽風(fēng)一起走著,還沒有走到前院,北宮逆就看見了立在樓閣上的上官末塵,北宮逆駐足。
上官末塵低頭,看見了那個白衣的公子,北宮逆眼中是純凈的黑色,淡淡的沒有任何波瀾。這個人或許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可以安靜如斯的吧,就是這種安靜,才可以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上官公子似乎很有閑心?!?p> “你不去布置你的兵馬,在此處閑逛什么?”
北宮逆卻是笑了笑,上官末塵會意的點(diǎn)頭,起身直接離開了樓閣。北宮逆沒有說什么,只是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巽風(fēng)一眼:
“你八妹呢?”
巽風(fēng)似乎沒有想到少爺會有此一問,他搖頭,苦笑了一下:
“她在何處,少爺怕是比我清楚?!?p> “不如,此番任務(wù)以后,我就讓你帶著你八妹離開這里,去過你們想要的日子罷。”
巽風(fēng)心中驚異,但是他不敢抬頭看那個向來令人敬畏的少年的眼睛,他只是微笑著點(diǎn)頭謝謝了北宮逆。
然而,北宮逆這個時候終于展顏一笑,他或許很久都沒有這般爽朗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