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小時之后,我因為疼得實在沒心情去外面吹冷風,我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感覺胃部慢慢的抽搐。
腦海里呈現(xiàn)出無數(shù)女主角在男主懷里將死,嘴角不慎咬出血的場景。這么折磨還不如給個痛快。
“顧翎楠同學,有人找你?!弊诘谝慌诺囊粋€男生迅速向我的方向喊了一句,就轉(zhuǎn)過頭投身于他的卷子之中。我連是誰都不知道,儼然已經(jīng)動彈不了,要是以前,早就下了“姐姐身體不舒服,改日再來”的逐客令。
奈何我也不知道來找我的人是誰,算了,當自己不在好了。依舊,我以一副及其不雅的姿勢趴在桌子上。
過了幾分鐘,也沒再叫我。估計是什么不重要的人和不重要的事兒吧。
要是再見到李翔陽那個混蛋,我保準不打死他。
被折騰了一下午,我連皺一皺眉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打死人?真算明白了什么叫手無縛雞之力。
趴了會兒,居然有些睡意,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你怎么了?”一個女聲把我從睡夢中拉回現(xiàn)實。
索性把臉埋進桌子,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
“顧翎楠?”
此時此刻的我是趴在桌子上的,根本沒察覺旁邊發(fā)生了什么異樣,只覺得自己困得要死,巴不得旁邊的人收起他無謂的關(guān)心趕緊走。
女生說話的聲音消失不見,轉(zhuǎn)而變成了集體的唏噓和抽氣聲。
我迷迷糊糊地抬了頭,發(fā)現(xiàn)所有人齊刷刷地看著我。
哈?
秦湘北在我旁邊站著,他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進我們班級了!
“感冒還是發(fā)燒?”一只手馬上就要伸過來,目標就是我的頭。
大腦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推開他馬上往外跑,搖搖晃晃的,落荒而逃。
“我…我難受想吐?!背隽碎T徑直奔到女廁所,對著馬桶一陣干嘔。
要不是有旁邊的大理石支撐著,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癱在了地上。晚上本來就沒吃飯,中午吃的一口也全都吐出來了。
很難受,鼻涕、眼淚抹了一臉,狼狽不堪。
踉踉蹌蹌地去洗了洗臉,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吐的,腿都軟了。
一路扶著墻,深呼吸口氣。
走出這門,我還要抬起頭,因為我不允許自己絲毫的軟弱。
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我以為會面對大部分簇擁擔心的人們,可是,居然見到的是陳秦漢。
“你剛剛怎么了?我聽說你不舒服,看到你跑進廁所……要不要去醫(yī)務(wù)室,我送你過去?”他語氣太過急迫,絲毫沒掩飾自己語氣里的關(guān)心。
我笑了笑。
笑的不是如此狼狽的自己,也不是那樣不會掩飾的他,也不是此時并沒有出現(xiàn)的所有人。而是,果真在一切不愉快過去之后,那些傷口都結(jié)了痂以后,我們還能擁有身為一個人最美好的關(guān)懷。
因為他是我的朋友啊,我選擇的人,怎么會有錯?
在陌生、冷漠、憤怒的一天里,這是我聽到最溫暖的話語。
“沒事的,只是有些胃疼,剛剛吐了?!?p> 算來,這是我們好久以來的第一次友好交流。我虛弱地往前走,他想伸手扶我,卻被拒絕了。
“晚上吃飯了嗎?”他有意無意地問。
搖了搖頭,現(xiàn)在真是什么都吃不進去。
“要不我送你去一趟醫(yī)務(wù)室吧,每天吃飯都吃那么快,你以為你自己是收割機啊?!?p> 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每天吃飯快?”
“我……”
原來,在每天的某些時刻,也有人在默默地關(guān)心我。
只不過,那些時候,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別人身上。
陰差陽錯。
就在我們走到醫(yī)務(wù)室的拐角處,看見秦湘北著急地從那里面出來,幾乎是以他標準的百米沖刺速度跑出來。他懷里抱著拎著暖水瓶,右手拎了一個好大的塑料袋,左手還捏著應(yīng)該是剛剛買的藥。
一個急剎車。我看到了兩個男生臉上及其不悅和復雜的表情。
潛臺詞好像都是“你怎么在這?”
他們兩個素未謀面,但我卻感覺空氣里泛起了一股強烈憤怒的氣場,好像要把空氣撕裂。
我看著秦湘北,覺得尷尬得可怕。拜托,你可以說些什么嗎?你就不能先說些什么嗎?
他卻沒有任何表示,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想繞過他去醫(yī)務(wù)室,卻忽然一陣絞痛,剛剛的嘔吐已經(jīng)消耗了我太多力氣,腿一軟,也沒有什么依附的物體,幾乎是瞬間就倒了下去。
“哎,小心!”秦湘北拿著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噼里啪啦地扔了一地,水瓶清脆地落到了地磚上,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咕嚕咕嚕,滾了好遠。
“你特么能不能聽點兒話,再矯情信不信把你扛起來扔醫(yī)務(wù)室!”他每一個字都帶著警告,最后實在沒辦法打橫把我抱起來塞進醫(yī)務(wù)室。
不是不反抗,是無力反抗。這樣的相處模式,太過奇幻。
他跑得很快,好溫暖。
“東西…都扔了?”醫(yī)生不知道去了哪里,剛剛還在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讓他松開我,坐在了沙發(fā)上。
“算了,不要了?!彼烙嬕彩菑娙讨涣R我。
“可是……我想喝水?!?p> 他翻了下白眼,又開門要出去。
正好陳秦漢進來,手里拿了秦湘北剛剛買的東西,擰開了熱水瓶,杯子里還冒著熱氣。
遞給我,我默默地喝水不說話。
“你回去吧。”秦湘北發(fā)話,這里只有我們?nèi)齻€人,很顯然不是跟我說的,那就只能是陳秦漢。
男生和男生之間的交流方式都這么奇怪嗎?我還以為他能和所有人都稱兄道弟。
“為什么?要走你自己走。”陳秦漢的回答也超乎我的想象,不是一般反常。
“一會兒自習要點名,顧翎楠已經(jīng)請假了,你能嗎?恐怕你沒有理由吧?!?p> “呵,你特么又有什么比我正當?shù)恼埣倮碛???p> “老子不在乎那些,翹了就翹了。另外,以后說話嘴最好干凈點兒!”
外面響起了上課鈴聲。
陳秦漢剛想罵回去,就停住了。他看著我,蹲下來,“晚上回去跟我說一聲。”我識相點頭,“謝謝?!?p> 他出門前瞪了一眼秦湘北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