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望市的機具路是一個在凌晨六點就會準時運行的地方,兩排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小屋撣去灰蒙蒙的靜謐氣氛下,十六號的白色房門打開,一個微胖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夾著他的黑色公文包探出身來。
羅波總覺得今天有些心神不寧,“大概是灰蒙蒙的天給人的壓抑感吧?!碑吘挂粋€被生活支配著的中年男性,實在是無法思慮太多的瑣事了,他急匆匆的向路口出發(fā),期待能趕上六點二十分出發(fā)的公車。
“該死的公車,又慢又擠,還經(jīng)常遲到,再糟糕不過的選擇了?!毙闹朽止編拙?,算是發(fā)泄早起的情緒了。
眼中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站牌那擁擠的人潮了,而身后好像遠遠的來自蒸汽機的催促聲也幫助羅波打開著步子,沒什么能阻擋一個上班的男人在老板的臭罵和懲罰到來之前殺出一條血路,被人潮簇擁的再次神智迷亂的羅波好像聽見了某些議論?!傲_明,就是在這里嗎?”
兒子的名字讓男人回首望去,但是小巷里兩個黑色的披肩很快便消失在身后蹭過來的男人寬闊的胸懷里了,條件反射般的盡力讓自己的肩膀變得更緊繃,羅波認識身后這個壯的如牛般的男人,機具路的頭號壯漢柏栗,從不會錯過第一班公車的男人,他的兒子柏松遺傳了他的天賦,和自家的羅明是朋友來著吧?。
還在胡思亂想的羅波很快被身后的一陣巨力頂進車里了,回頭便看見柏栗潔白的牙齒和緩緩關(guān)上的車門,“早上好呀,羅波先生?!睗嵃椎奈⑿Πl(fā)出了聲音,羅波看著這個面龐堅毅的男人。
“柏栗先生,這個早上可不怎么好?!彼嗔巳嘧约罕豁斔嵬吹难?,然后四處摸索想找個可以穩(wěn)住身形的定海針。“而且恕我直言,今天好像有些不怎么好的東西正在發(fā)生,我感覺自己正在被切片研究了?!?p> 羅波挪開車門哪里喪尸爆發(fā)一般都情景,他覺得自己眼花了,那些不容易被人注意的角落,比如門口罵街女人的口袋上掛著的扣子,好像在審視自己,真是奇怪的感覺不是嘛。
“羅波先生,還是那般幽默?!?p> 看著柏栗那仿佛寫著你在開玩笑的眼睛,羅波也微微一笑,算是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這趟列車好像是反方向的!”眼睛已經(jīng)半瞇起來的羅波品味這困意和稀碎的生活?!澳俏覀儾皇请x羅明越來越遠了嗎,這可真是耽誤時間。”
話語如炸彈轟碎了羅波的一切靜怡,他轉(zhuǎn)頭看了看聲音傳來的方向,又是幾個披著黑色加長披肩的男人,而且身上散發(fā)著某些頗為神秘的意味,常年保持平庸的羅波一瞬間就嗅到了異類的氣息,他轉(zhuǎn)頭看向了精力充沛的觀看風景的柏栗。
“柏栗,咱們現(xiàn)在很流行黑色披肩嗎?好像還專門加長過?!?p> 壯漢仿佛早有了同樣的觀察,頗為欣喜和急切的開口到?!昂孟窬褪菑倪@兩天開始的吧,不過這種風氣好像在十幾年前就流行過一次,我家也還有一件呢,現(xiàn)在復(fù)古風,倒是可以再發(fā)揮....”
羅波沒有更多理會壯漢泊栗的碎碎念,而是再次轉(zhuǎn)頭看向了——兩個空座位,“!”
羅波揉了揉眼睛,“柏栗,剛剛那兩個位置上就沒有人嘛?”
柏栗本來還沉醉在自己追尋時尚的某種陶醉中。聽到羅波的話語,倒是陷入某些欣喜的情緒里了,拉著羅波一路擠到了座位上?!斑€是你眼力好,這一路可不短呢,有座位是再好不過了。”
看著面前有些開心的柏栗,和周圍人有些氣惱的眼神,羅波感覺有些發(fā)蒙,他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又感覺面前氣惱站著的中年人,手里公文包上某個紐扣,在對自己微笑?!翱赡苁俏艺娴奶厶Я??!绷_波自嘲的笑笑,變又恢復(fù)成半夢半醒之中了。
而此時的機具路十六號小屋,剛剛七歲的男孩羅明正在收拾家里任何看起來有點亂糟糟的事情,他的母親在生下他不久后就逝世了,父親羅波雖然算得上堅強,但還是隨著深愛之人的心一同沉寂著,除了為這個家打拼足夠維持生活的金錢,其他事情可以算得上不修邊幅的一塌糊涂了。
羅波擦著木桌的手細細在紋理上摸索,仿佛是撫摸著自己緊縮的眉頭,常常感覺有些孤獨的他仔細的規(guī)劃著自己的生活,到了要去上學的年紀,但是父親那勉強算得上體面的工作也就僅僅是維持生活的水平了。
有些擔心家里的少年并沒有講上學的事情告訴父親,而每天多少有些渾渾噩噩的羅波也好像完全不記得男孩的年齡,畢竟他上個月才錯失了男孩在河邊舉辦的一個人的生日,那天的小小蛋糕胚真是好吃極了,到底是誰送的禮物呢?
男孩的思緒逐漸飛舞向其他地方,并沒有注意到一只身著襯衫的貓咪昂首走進了家里,趴在剛剛擦干凈的桌子角落。
“喵!”
呆滯的面龐看向面前這只優(yōu)雅的貓咪時,羅明發(fā)誓它對自己露出了微笑。
而且羅明很快證實了這點,貓咪從自己襯衫口袋里叼出一張信件,遞到了男孩的面前。
羅明一點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接過這張對折過的信件的,只知道,它在自己手里像花一樣綻放,事情接踵而至的沖擊著男孩的大腦,貓咪恩凜優(yōu)雅的伸了個懶腰,拍了拍襯衫僅有的兩個衣扣,衣扣上的針線排出簡單的笑臉?!翱?!咳咳!”
“扣子在說話?....”羅明一臉失色的神情,指著貓咪的紐扣。又好像注意到了自己問話的對象只是一只貓咪,男孩近乎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嘀咕著什么。
貓咪倒是不在流露出他得意的表情了,倒像是長輩逗完自己的孩子說起正事一般,并起雙腳。咬下一只紐扣放在男孩手心。
傍晚,十六號小巷對面那三三兩兩無人問津的白樺樹上,襯衫貓咪趴在哪里,掃視過街道橙黃的燈光,拍了拍胸前的紐扣?!澳銈儗@個孩子還真是重視,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即將入學的新生罷了,卻要承擔這份關(guān)注?!?p> 黑夜里仍然算的上陰影的樹下,一個袍子輪廓的黑影發(fā)出聲音“恩凜先生,我們對他并沒有任何惡意,只是什耘院長的預(yù)言一個個實現(xiàn),如果真的找到救世主毫無疑問會讓每一個人振奮不是嘛?!?p> 看著不作聲的貓貓恩凜,黑袍思緒片刻再次開口?!跋壬?,什耘院長現(xiàn)在真的不在沃茲德茲了嗎?”
貓咪恩凜倒是沒有絲毫猶豫“無論什耘院長在哪,沃茲德茲都會是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倒是德亞先生,你們身為維護魔法界安穩(wěn)的報社,了解的東西一定比我這個小小的老師多的多吧?!?p> 看著似乎還想問些什么的德亞貓咪換了個慵懶一點的姿勢看著羅明的窗戶“我這種小角色,也有事情要忙,相信德亞先生一定更為忙碌吧?!?p> 黑影倒是半點沒有被嫌棄的自覺,“恩凜先生,再會了?!?p> 恩凜看著消失的德亞開始認真思慮起一些事情?!裉熳约鹤龅耐聿偷降走€是有點太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