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竹迷惘而又空洞的眼隨著夏穎的責(zé)罵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重新有了焦距,可表情依舊是呆呆的,而后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地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見此,夏穎心中的怒火突突直冒,跑到夏小竹的面前,吼道:“這時候你不乖乖回家,還想去哪里,你是存心讓我挨爹的罵嗎?”
說罷,夏穎也不管夏小竹如何反應(yīng),強(qiáng)硬地抓起她的手,將她塞進(jìn)花轎里,此時,轎夫早已跑去了哪個角落,夏穎只好隨便招呼四個夏家下人過來,讓他們抬起轎子就走!
在回府這兩天,夏小竹也不知道是怎么過來的,渾渾噩噩的,別人送水來時就乖乖的喝,送食物來的時候也乖乖的吃,并沒有絲毫過激的行為,直到花轎重新停在夏府門前的時候,夏小竹才清醒過來,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沒有了東樓哥哥,她還有疼她的爹!
急沖沖地下了轎,撩起有些礙事的衣裙,朝著夏林可能呆的書房跑去,可人還沒走進(jìn)書房,遠(yuǎn)遠(yuǎn)地就聽見來自書房的爭吵,一個是她的爹,一個是她該稱為大娘的人!
“我告訴你,除非是我死,不然絕對不允許夏小竹再進(jìn)這個家門!”
“婉珍!她是我的女兒!”
“女兒?哈哈,別笑死人了,當(dāng)初是誰在接她進(jìn)府的時候說,她與你根本沒有絲毫的血緣關(guān)系,你愛了那個女人一輩子,到頭來還要撫養(yǎng)她不知與誰鬼混得來的孩子,這些我不怪你,畢竟你不愛我,只因我不夠好,也沒有在她之前遇見你,可是,現(xiàn)在她是全城上上下下人盡皆知的棄婦,誰還敢要她,有她這么一個人存在,又有誰敢要穎兒,你不在乎穎兒的名聲我還在乎!”
“你既然知道她現(xiàn)在的狀況,那為何不想想,除了夏府她還能去哪里,你不讓她進(jìn)府,不是要逼死她嗎?”
“我不管,誰要害我的女兒的名聲受損,我就討厭誰,而且,你別說你不知道夏小竹是因為什么而被棄的婚,柳尚書的千金遲早要嫁給顧東樓,到時候聽到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難免會朝夏小竹下手,那時候,你讓我們一家如何自處,顧知府都被逼得妥協(xié),你一個小小的縣令難道還能夠反抗?”
兩人繼續(xù)吵著什么,夏小竹已經(jīng)聽不見了,此時她的腦海中不斷地回響著一句話,她不是爹爹的女兒,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寵愛是假的,親情是假的,娘不見了,東樓哥哥不要她了,就連只剩下的爹爹也是假的!
這個世界,她還剩下什么!
恍恍惚惚地轉(zhuǎn)過身,朝著府門外走去,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在這里呆下去了,爹爹不是她的,她有怎么資格去享受他的寵愛,他的庇護(hù)!
“喂,你要去哪里,不去自己的院子呆著難道還想到外面去讓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剛回自己院子梳洗一番以至于沒聽見剛才兩人爭吵的夏穎走過來皺著眉頭看著往外走的夏小竹,也沒過多注意她的表情,反正這幾天她都是這個樣子,并沒有什么不同。
誰知,夏小竹聽到這話,更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繞開她,猛地朝著外面跑去,不去聽身后夏穎氣急敗壞地叫喊,瘋一樣地朝著外面跑去。
書房里爭吵的兩人也聽到了夏穎的叫喊,紛紛走了出來,夏林看著夏小竹逃跑的背影,想著剛剛他與秦婉珍爭吵的話語,臉色忽地變得慘白,立馬吩咐著下人:“攔住她!”
可這時候,夏小竹早已跑出了一段距離,等到旁邊的下人聽到吩咐上前去追時,夏小竹早已跑出了府門,且消失了蹤影,不知躲去了哪里。
十幾名下人在府門到處望了望,然后分成兩批,朝著街道兩邊追了上去,而在府門旁邊不遠(yuǎn)處的樹叢下,夏小竹瑟瑟發(fā)抖地躲在里面,明明天氣開始轉(zhuǎn)熱,可她還是冷得厲害,連五臟六腑都凍得發(fā)抖。
看著身上凌亂得已經(jīng)不成樣子的嫁衣,紅得刺眼,夏小竹猛地瞪大了眼,這嫁衣是為了嫁給東樓哥哥而親手刺的,一針一線都暴露了她滿心的情意,可他都已經(jīng)不要她了,她為什么還要穿著它,接著,夏小竹發(fā)狂似的扯動著身上的嫁衣,把皮膚都勒疼都毫不自知,平時柔弱的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把嫁衣撕碎了踩在地上才甘心。
把嫁衣撕了,夏小竹覺得更冷了,裸露在外的肌膚已經(jīng)涼風(fēng)而生出了雞皮疙瘩,讓她的血液都有了冰凍的傾向。
茫然地望著四周,夏小竹不知道該去哪里,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
站起身,隨意地找了一個方向,便向前走去,她還能去哪里呢,四海為家,隨處流浪!
夏小竹脫下了嫁衣,再加上又低著頭,一副毫不起眼的樣子,使得夏府不管出動了多少人馬,始終沒有把她給找出來。
夏林越來越急,越來越慌,可除了加大力度尋找,再也找不到別的辦法,夏小竹雖然不是他的孩子,但這五年來,他從來是把她當(dāng)做親生女兒看待的,如今,女兒剛受了棄婚的打擊,又得知這么一個晴天霹靂,他很怕她會想不開,生怕在尋找到她時會是一具冰涼的尸體,畢竟,他了解夏小竹,那是多么敏感的一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