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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快到了,夫人。”趙一鳴騎著馬兒趕到新婚妻子的車前,對著車內(nèi)的她說道。
“是嗎?”紅裳掀起了車窗上的簾子:“快到了啊。”其實紅裳心中并沒有多少期盼——到哪里不也是陌生的地方兒?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的家,她的家在遙選的二十一世紀,卻已經(jīng)是回不去了。
“累了,是不是?”趙一鳴看自己的夫人沒有多少高興的樣子,便貼心的問了一句。
“還好,夫君累心了?!奔t裳低低回了一句:“夫君累不累?”
趙一鳴一笑:“還好,你自管再瞇一會兒,不一時也就要到了,到了府上怎么也有你累的,還是趁現(xiàn)在多歇會的好。到了府門前,我再來喚你就是了?!?p> 紅裳微微一笑,放下了簾子也就靠在墊子上瞇上了眼睛。這車上哪里能睡得著?不過也就是半睡半醒的迷糊著罷了。
不知迷糊了多久,趙一鳴輕輕喚她:“夫人,夫人?”
紅裳這才睜開了眼睛,看到趙一鳴后立時坐了起來:“到了嗎,夫君?”
“是的,到了。所以這才喚你醒來啊。”
紅裳有些不好意思:“夫君可以讓丫頭們來喚我就可以了?!?p> 趙一鳴笑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紅裳明白趙一鳴這是想扶她下車,她微一遲疑:“夫君,這、這不太好吧?”
趙一鳴微一搖頭:“來吧,讓母親久候不好?!?p> 紅裳只得扶了趙一鳴的手下了車子。她剛剛站定,趙府門外站著的人呼啦跪倒了一大片兒:“見過夫人!”這么多人一起說話,倒把沒有怎么防備的紅裳嚇了不小的一跳。
紅裳看了一眼趙一鳴,趙一鳴只是一笑卻不答話:有些事情必須要紅裳自己做才可以,例如應(yīng)對下人,只有紅裳事事自己拿主意,下人們才會真得敬服她為主母。
紅裳輕輕一抬手:“不用這么多禮,起來吧。辛苦你們在家中替我與老爺伺奉翁姑。來人啊,有賞?!?p> 一旁的墨香取了早已備下的紅包兒交給了一旁的婆子,婆子又把紅包兒遞給了府中的大總管趙安。
趙安又帶著眾小廝長隨等人謝過了紅裳的賞。紅裳擺手再次讓他們起身后說道:“我同老爺去給老太太請安,一會兒再來見見大家。”
趙一鳴知道紅裳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便伸手扶了紅裳上了府內(nèi)的車子,由小廝一路牽著直奔二門。他對于紅裳的應(yīng)對非常滿,一般的千金小姐雖然不懼下人,但是能把話說得面面俱到的卻不過——極多的人需歷練后才可以。
趙一鳴越發(fā)的對自己的小妻子滿意起來:不止是嫻靜的好女兒家,而且言談舉止有度,如果再有心計手段那可真真就太好了。
不過,就算紅裳沒有心計手段,趙一鳴也不會對紅裳失望:心計手段不是天生就會有的,很多人都是在大宅院的日子中自學成才的。
二門也早已經(jīng)準備下了軟轎,紅裳與趙一鳴下了車子立時便上了轎子。
一路行來,紅裳才知道趙府不是一般兒的大,與自己同趙一鳴在南邊兒住得的院子相比,大了十幾倍也不止。
趙一鳴不時的向紅裳說一下所經(jīng)之處是什么地方兒,紅裳先開始還記著,可是地方兒一多,一時間哪里記得下許多陌生的地方兒,便也就沒有再用心去記。紅裳知道來日方長,要熟悉趙府不必爭這一時之光景兒。
紅裳到了趙老太太的院子外,趙老太太已經(jīng)使了人等在外面,看到紅裳等人過來,一面有人急急到屋中回稟:“老爺同新夫人已經(jīng)到了。”一面有人迎上來請安道乏:“老爺、夫人一路安好?可累壞了吧?”
趙一鳴點了點頭并沒有說什么,紅裳輕輕答了一句道:“還好?!钡箾]有多同誰多客氣什么?,F(xiàn)在已經(jīng)不同于前面府門時:那里幾乎是全府的男仆小廝,當然要說幾句客氣的話暖暖他們的心;而眼下跟前迎來的不過是幾個丫頭娘子罷了,如果太客氣,說不定反而會被這些見慣眉眼高低的婢仆們看不起。
丫頭娘子們邊說著辛苦想念之類的話語,邊引著紅裳及趙一鳴向院子里行去。一旁伺候的丫頭,遠處的婆子等等,不少人都對紅裳探頭探腦的,偷偷打量著趙府的這位新夫人。紅裳當然覺察到了,她除了在暗中更注意自己的行止外,神色間并無什么變化,目不斜視的向上房行去。
紅裳的沉穩(wěn)倒是讓這些婢仆高看了一眼:新夫人一看就是高門大戶出身,而且讓她們都明白了這是位不容侵犯的主兒。
上房那邊早有人打起了簾子,一面還笑道:“我們老太太可是自一早就念叨,剛剛還在說你們老爺怎么還沒有到呢?老爺,夫人,你們快進屋吧,怕是老太太已經(jīng)等不及了?!?p> 紅裳點點頭微微一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上房門外,她說什么,屋里的人會聽得清清楚楚,她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亂開口說話。雖然點頭應(yīng)承了那打簾子丫頭的話,可是紅裳還是故意慢行了半步,讓趙一鳴在前她緊隨在他的身后:因為她發(fā)現(xiàn)這里的丫頭娘子,還有婆子們雖然都是一副歡聲相迎,可是言談舉止都十分有規(guī)矩,不像自己在南邊時所用的丫頭娘子那樣隨便,也就知道這位趙老太太是個極重規(guī)矩的人——自己豈能同趙一鳴并肩進去,第一次見面就惹她不快呢?
婆媳關(guān)系自古便是一道坎,雖然紅裳在心中還沒有認同趙老太太是自己的婆婆,即便就算趙老太太是她心目中的婆母,她也不認為做媳婦就要委曲求全一定要討得趙老太太的歡心不可——能你歡我笑當然最好;不過,能讓趙老太太對自己有個不錯的印象也是不錯的——至少日后可以做到面兒上過得去就可以,紅裳對于趙老太太的要求并不高:婆婆不是媽啊,她很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兒。
紅裳思索間已經(jīng)進了屋子,迎面便看到一個四五十歲年景的老婦被丫頭攙扶著走了過來,紅裳看其穿著打扮,便知道是趙一鳴的母親、她的婆母了。紅裳正欲拜下去,那老婦卻沒有看一眼紅裳,只是上前一把抓住趙一鳴的手:“我的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們兄弟二人自外放后,這幾年家中哪里還有人?可想殺母親了?!痹掃€沒有說完,那淚便流了下來。
趙一鳴扶住母親:“娘親,是孩兒不孝,遠行多年讓娘親掛心了??吹侥镉H身子健朗如昔,兒子才稍稍有些心安?!闭f著就要拜下去,可是卻被老太太拉住了不讓他拜,只是拉著他的手一個勁兒的掉眼淚:“看到你我心里好受多了,只是不知道你弟弟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我們一家人也好團聚。”說著以帕子拭了拭淚:“你們哥倆兒再不回來,為娘的想也要想死了,哪里還能活得成?”
趙一鳴再三的安慰老太太,老太太這才有些好轉(zhuǎn)兒:“你回來再不許出去,改日你弟弟回來也是一樣。為娘的已經(jīng)老了,你們就算守著為娘也沒有幾年好守不是?要求什么功名兒,等那日我閉眼去了你們兄弟再去求好了。”說著,老太太的淚又下來了。
一旁的人勸解著,紅裳一行人才進了花廳。花廳正中左首坐著一位五十左右的老人,他看到趙一鳴時也是激動的很,不過咳了一咳強自忍著沒有起身來迎。
紅裳看到老人便知道是自己的公爹趙老太爺,不過依規(guī)矩她要同趙一鳴同拜父母,只好等趙一鳴扶老太太坐好后走回來,紅裳兩個人才齊齊的拜了下去:“給父親、母親請安?!?p> 老太爺咳了一下,抬了抬手:“起來吧,快起來,一路上累壞了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一鳴,你們的信我們早已經(jīng)收到了,這位新媳很好、很好,你們能夫妻二人同回府實是我們府的一大喜事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