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到床上,艾倫被懷里的小東西拱醒,緩緩睜開眼睛,低頭看見小女孩的額頭抵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小手扒在他的浴袍邊緣。因?yàn)橄崎_被子,受光線刺激的她睡夢里皺了皺眉,更加起勁地往他懷里拱,讓人不由想起睡夢里找奶的嬰兒。
艾倫大人馬上被自己的想象囧了一下,驅(qū)逐掉這一詭異的念頭,微微起身把她的小手扒拉下來,下床后掃了眼身上松垮的白色浴袍,暗自決定以后要換件衣服睡覺了,他現(xiàn)在可是一名“父親”。
想著昨晚睡前的事,他慢條斯理地去盥洗室洗漱,然后去衣柜取出衣服換好,眼睛掃到旁邊與房間風(fēng)格極度不協(xié)調(diào)的粉色公主衣柜,眼角微微抽搐一下,果斷地調(diào)開視線,果然無論看多少次都無法適應(yīng)這節(jié)奏。
一向講究生活品味的艾倫大人突然有種自食惡果的感覺,不得不說大人你真相了。
走出臥室后,他徑自去了書房。不用他搖鈴,盡職盡責(zé)的老巴克稍后便送來早餐,優(yōu)雅地從彩繪花藤茶壺里倒出一杯甜度適宜的血茶,配上涂滿水果醬的土司片放在書桌一隅,然后后退幾步,微低頭恭敬地等待少爺吩咐。
艾倫從書籍里抬起頭,今天沒有和往常一樣叫他退下,而是說:“巴克,你去查查領(lǐng)地有什么學(xué)校適合安琪吧,她也該上學(xué)了?!?p> 老巴克心里詫異主人這么快就想到這個問題,根據(jù)以前替其養(yǎng)寵物的經(jīng)驗(yàn),他本來預(yù)計起碼要過一個月主人才會意識到小姐的基本需要。
想歸想,他還是馬上躬身回答:“是,少爺。”
頓了一下,他又說:“少爺,昨天晚上收到了郵差鸚鵡的邀請函,邀請小姐參加五月薔薇茶會,要告訴小姐嗎?”
五月的薔薇茶會是血族上流名媛間的有名聚會,每年選址不同,邀請人數(shù)有限,甚至是否參加過這一茶會也被上流社會視為衡量名門淑女的標(biāo)準(zhǔn)之一。
老巴克之所以詢問主人,是因?yàn)樗X得目前小姐的狀態(tài)并不適合這個聚會,等過幾年參加更好,畢竟身為領(lǐng)主大人的女兒,這種機(jī)會并不稀罕。
艾倫略想了一下,便說:“告訴她吧,要蘇珊幫她準(zhǔn)備一下?!?p> 實(shí)際上他的想法很簡單,只是單純考慮到一個星期后為安琪舉辦的宴會,覺得現(xiàn)在去茶會多交幾個朋友對她是有好處的。所以說再聰明的男人在女人的事上都會犯糊涂,不管這個女人是情人還是女兒。
老巴克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反駁主人的意見,恭順地回答:“是,少爺。”
見主人沒有其它吩咐了,他行了個禮便告退下去,出去后將房門合上,在走廊里遇見要去叫小姐起床的蘇珊,便停下來順便將茶會的事告訴她。
蘇珊聽后一臉喜憂交加,顯然也有和老巴克一樣的顧慮,心不在焉地和他閑磕幾句,就告辭腳步略顯匆忙地往主臥走去了。
進(jìn)去臥室,蘇珊一眼就看到不遠(yuǎn)的白鵝絨床上鼓起的小豆包,微微恍惚一下,因?yàn)橹雷蛲砩贍斠菜谶@里,反而比以往更多了一絲不真實(shí)感。
回過神,她眨眼閃現(xiàn)在床前,俯身直接將被子掀起來。自從直觀地了解到小姐有賴床的兒童普遍陋習(xí),她也就不廢話了。
“嗯?!卑茬靼櫰鹦∶碱^將頭埋進(jìn)枕頭里,似乎很不適應(yīng)這樣的光線。
“咳,小姐,今天的早餐是奶油菠蘿包配玫瑰蜂蜜茶,如果您再不起來,沒辦法下仆只能勉強(qiáng)解決了?!彼佬〗愕囊庾R其實(shí)已經(jīng)醒來,只是不愿意起床罷了,免不了要拿話刺激刺激她。
食物的誘惑對某些人來說果然是巨大的。安琪嚶嚶呻吟了幾聲,迷糊睜開眼睛緩緩坐了起來,邊揉眼睛說:“啊,蘇珊你又起這么早……”說著流著眼淚打了個哈欠。
這招還真是屢試不爽。蘇珊無奈地想,聯(lián)想起剛剛茶會的事,有些不敢想象這樣的小姐坐在一群名門淑女里是怎樣的光景。
“唉?!毕胫龂@了口氣,對每天清晨慣常的說教也沒了心情,只說:“小姐請去洗漱吧,我去給你端早餐。”說完懨懨地離開了。
安琪打了個哈欠,模糊視線里看到蘇珊離開的背影,意識稍清醒了一些。對于人情緒的變化她是很敏感的,雖然搞不清狀況,但難得清靜了一個早上,她覺得蘇珊這種狀態(tài)有必要保持下去。
她跳下床,稍稍做了一下熱身活動。昨晚她睡得沒那么好,表示飼主大人的胸膛太硬了,總結(jié)在床上他完全是個累贅,真不明白大人們?yōu)槭裁纯傁矚g睡在一起。
她心里抱怨的同時,暗自發(fā)誓長大后絕對要自己占一張床,除了布娃娃和食物誰也別想上她的床。
想著她趿著兔子拖鞋去盥洗室。考慮到身高問題,老巴克在盥洗室里安裝了兒童用洗漱臺,她在半米高的粉色洗漱臺漱口洗臉好后,又趿著拖鞋出去換衣服,然后就在小茶幾旁坐等蘇珊送早餐來了。
“好慢啊?!彼洁?,起身去床柜上拿了智腦過來,沒事聽聽早間新聞,女播音員的聲音響起:“……昨晚十一點(diǎn)零五分,在‘布洛瓦’臨波斯灣邊界的梅林小鎮(zhèn),當(dāng)?shù)匮簿兑换镒咚酵当I慣犯,疑似十一號發(fā)生的斯特朗家族失竊事件嫌疑人,目前這起案件已由聯(lián)邦第一法院受理,本電臺追蹤報道;來聽下一條新聞……”
安琪無聊鼓腮幫的動作頓了頓,小臉劃過一抹深思,嫌疑人嗎?那群人真的有這么容易被逮???
不知怎的,她總感覺事情沒這么簡單,那晚那個人身上詭異的變化她仍記憶猶新,什么情況下一個人的磁場才會發(fā)生劇變,就像突然變成另一個人?
她腦中忽然閃過瑪格麗興奮至極時在她面前說起的話,心里“咯噔”一聲重重沉下去,可別是她想的那樣啊……
房門“吱”的一聲,她臉上的陰霾瞬間散去,抬眼往門口看去,就見蘇珊端著托盤走進(jìn)來,看見她望過來的小臉微微一笑,朝她走過來。
“小姐請用?!彼畔峦斜P說,同時端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玫瑰蜂蜜茶,然后才后退一步站好。
香濃的花茶味瞬間勾起安琪的食欲,她隨即拋開腦中的憂慮,馬上投入到味覺享受中。也是,她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想這些干嘛。
這樣的念頭閃過,她也就不再糾結(jié)了,開開心心地捧起奶油菠蘿包啃起來:“唔,好好瓷(吃),吾(我)稀飯(喜歡)?!?p> 蘇珊啟唇一笑,溫柔地說:“小姐慢慢吃,吃完了我再給您上課,您的禮儀還沒過關(guān)呢。”
安琪一下就被噎到了,看著她溫柔的面容無語半晌,心里憤憤地想,她就知道,早晨的平靜過后絕對是場暴風(fēng)雨。想著她狠狠咬了一口菠蘿包,還得吃飽了,不然都沒力氣反抗了。
……妹子的愿望很美好啊,人活著總要抱有希望,加油吧,妹子!
短短幾分鐘,安琪就將早餐一點(diǎn)不剩地吃完了,連一滴花茶也沒放過。這回難得蘇珊沒有批評她的“狼吞虎咽”,只溫柔地看著她笑,還在她吃完后拿手帕給她擦了擦嘴,輕嗔道:“小姐真是的,瞧你嘴上沾的?!?p> 安琪低頭盯著嘴上的手帕,直接給愣住了,眼睛都快湊成斗雞眼,直到她把手拿開,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問:“蘇珊,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你說出來吧,我一定會改的。”
“小姐說的什么話,您是奧斯汀領(lǐng)主家的小姐,您做什么都有道理的?!彼郎厝岬匦χf。
安琪渾身一個激靈,這回真的被她溫柔的話嚇到了,這事太不正常了!怎么出去一趟就變了個人?
于是試探地問:“是不是吉姆叔叔跟你告狀了?我發(fā)誓,我真的只拿了兩袋奶油!還有,花園里的玫瑰我真的沒有再碰了,托尼大叔抱怨花開得太多,真不是我干的?。 ?p> 蘇珊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沒關(guān)系小姐,您是這里的主人,有權(quán)力決定做什么,您不用在意?!?p> 那你能不能別這樣笑啊,我害怕。安琪半天還是沒敢把這話吐出來,幾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被動享受著蘇珊突然的溫柔服帖,不停安慰自己,沒關(guān)系,什么病都是有時限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但這一等就是好幾天,期間蘇珊依舊每天對她進(jìn)行禮儀訓(xùn)練,順便跟她介紹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但態(tài)度真是大變樣,她說東她不敢指西,她說奶油她不敢給她面包。
如此一來,安琪不著地的心總算踏實(shí)了一些,開始眼睛一亮覺得這樣的生活真心不錯,便舒舒服服地享受起她的大小姐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