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沫幾乎是小跑著回到自己房子的。剛進門,小沫就跑到電話機前。她拿起話筒,咬著下唇,翹起一條細長的腿來,光潔的腳趾勾來勾去,在心里反復(fù)回想辰的電話號碼,總有幾個數(shù)字搞不大清楚,越緊張越想不出來。
怎么念著最順就怎么來好了。
手顫抖著,越想撥好電話號碼越是撥錯,她定定神,重新來,一個號碼一個號碼念著對著摁鍵,終于通了。
小沫高興地差點把電話線纏到手上。
“喂?”辰萬年冰山的聲音。
“辰……”小沫高興地大叫著。
“……”
“辰不要來村子,你帶你媽媽走吧,不要來找我。我在這里有吃有睡一切都很好?!毙∧逍『⒆影愦舐曊f。
“……”
“辰,我想死你了,我好想撲上去咬你一口。”小沫眼睛亮亮的,想象自己在辰脖子上狠狠咬一口的樣子。
“……”
“喂,不就咬你一口么,到底要不要我咬啊,不要我咬我還不想咬呢?!毙∧瓪夤墓恼f。
“……讓咬。”
“那樣……不要來村子哦,記住了,我掛了,拜~!”小沫伸出小爪子一樣的東西也不管人家看不看的見就揮揮了。
“……拜?!?p> 小沫掛了電話,開心地抱著靠枕倒了下去,在地板上精力十足地滾了會兒。
女孩子就是天真,喜歡上一個男人就只是簡單幾句話也會開心地不行。
今天辰隨和多了,讓他不來就不來了??磥頃r間真是一樣奇妙的東西,會給人帶來奇妙的變化。
但是,為什么越想越不安呢。抱著靠枕,趴在地上,長發(fā)鋪在身旁地板上,盯著臺燈底座架子。
不安,越來越不安。
辰是那種隨隨便便就答應(yīng)人的人么?
而且辰剛才有答應(yīng)過她么?
可是辰態(tài)度很好啊。這樣的反駁讓小沫心里稍稍安慰了下,但是馬上,就好像滾開了的火鍋一樣重新翻騰了起來。
辰態(tài)度再好也沒答應(yīng)?。?p> 而且所謂態(tài)度好的依據(jù)就是那句讓咬么。想想都覺得想不通呢。
但是真的讓咬了,我要咬他肩膀上最厚的地方。小沫仰臉,看著沙發(fā)上的電話。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暫時忘記了其它。
不知道為什么伸出手,想了會兒,又凄涼的收回來??恐空?,雖然知道趴著睡覺會變成平胸,但是剛剛經(jīng)歷過大喜大悲又擔憂個不停的小沫的確累了,她有些瞌睡了。
眼前的光芒忽然被遮蓋,小沫抬起眼皮,一個激靈清醒了。
蘭澤笑容滿滿,手里握著一段繩子,那段繩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殺人兇器啊。
“背叛我,去死吧!”蘭澤說著沖上來,把繩子套在小沫的脖子上。
“死、死變態(tài)!你在我屋子里安監(jiān)視器?!毙∧靼走^來,他是看見自己打電話和辰接電話了。
“你和雨夜辰什么關(guān)系?”繩子松了些,依然笑容滿滿,“告訴我,我就不殺你?!?p> 小沫啐了口,反正活不了了她破罐破摔了:“你以為我16歲小妹妹啊,一根棒棒糖就要哄住我?”
繩子力道重新拉緊。小沫再次被勒得說不出話來,眼淚汪汪的,卻不肯求饒。哼,我馬沫沫就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很快,她的大腦因為缺氧很快模糊起來,眼角一片淚花,幼長的雙腿也漸漸沒了力氣般不再亂蹬,冰滑的長發(fā)泄了滿身,好像一朵凄涼的水中花。
模糊中好像看到有一個人從緊挨著的隔壁房子破窗而來,霸氣十足的樣子。
她脖子上的繩套一松,她趴在靠墊上,意識模模糊糊,沒有力氣。
碰碰撞撞的聲音。她睜大無神的眼睛,房間里的景象全部映在她的視網(wǎng)膜里,大腦回路變得好遲鈍,但是卻一點也沒有漏下的看清楚了發(fā)生的一切。
辰揮舞著一把并不怎么趁手的斧子,把蘭澤逼到角落里。蘭澤手中沒有兵器,眼看就要被斬殺,可是辰盯著蘭澤的眼睛,舉著的斧子卻怎么也落不下來了。
辰……辰你怎么了?你下不去手了么?小沫昏昏沉沉想。她漸漸明白了,是蘭澤的眼睛,那個蜘蛛男,正在瘋狂的吐絲,用磁場干擾著辰的思維。
辰能闖過迷陣及時來到這里已經(jīng)證明了他的天賦了,可是天賦再好,此時蜘蛛男蘭澤眼睛中的磁場分明是村子磁場的百倍千倍,連小沫這個被破除過一次生成免疫體了的局外人都差點淪陷進去。
辰,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也不要相信你聽到的,把斧子砍下,一了百了了好不好。
小沫想說話,聲帶卻痛的要命,發(fā)不出聲音,她只能往前爬。
一步一步爬到了辰的腳邊,抬起頭,看著蘭澤第一次收起笑容,第一次冷汗淋漓。
但是辰還是下不去斧子。
蘭澤忽然又笑了起來,小沫的心揪緊了一樣疼。
就好像她想他的時候。
她有些顫抖地伸出一只手。
人總是會向著自己渴望的東西伸出手的。
她的指尖握住了他的褲腿。
辰,我們回家。
如果那算是家的話。
小沫相信。她低下頭,昏厥過去。
耳邊有滴滴答答的聲音。文雅村,那個笑容滿滿的蘭澤居住的地方是沒有水的,那是一個干涸的村子。小沫睜開眼皮,看見陽光透過紗簾照進房間里,她躺在酒店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屋子里彌漫著薰衣草的香味。
難得的是,她聽到外面有人聲,有孩子歡笑的聲音,也有小提琴音樂。
末世,只是一場夢么?
小沫坐了起來。陽光前所未有的明媚。窗臺上放著一束水靈的百合,沒有任何變異的百合。
看著百合微笑起來,脖子生疼讓她差點叫出來。指尖拂過脖子,蘭澤弄的勒痕猶在。
“你醒了?”辰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位置就好像她第一次遇見眼鏡男時眼鏡男坐的沙發(fā)。
當然是那個位置,這個酒店一直都是那樣的布局。清醒的意識漸漸回歸大腦。這里她很熟悉,是初遇辰時的那家酒店。
“辰……”小沫可憐兮兮的說,但是嗓子好像受傷了,吐字不大清楚。
辰走到窗邊,拉開窗戶,風(fēng)灌了進來,樓下有人在行走。天上飛過一班飛機。
辰的表情平靜無比,伸出一只手到窗外。
然后小沫就看到一件超出她理解范圍之內(nèi)的事情。
辰伸出的手,就那么憑空消失在了空氣里了,窗戶以內(nèi)的宛然還在,窗戶外的卻完全不見。
小沫大腦都快當機了也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辰收回了手,回頭分析小沫的表情。
看他一副是你干的么的眼神小沫立馬搖搖頭信誓旦旦道:“我什么都不知道?!?p> 又重重點頭。
辰扶額。
回身搬了一個椅子坐在床邊,父親一樣的姿勢好像教育女兒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xué)的母親一樣的眼神看著小沫。
小沫下意識抱過靠枕,瞪著水汪汪的眼睛,作出不論什么只要不利于她就抵死不認的態(tài)度。
“蜘蛛男蘭澤的異能我想你了解吧。”辰對小沫說。
小沫點頭,艱難地說:“他可以釋放電磁波干擾人的大腦,讓人產(chǎn)生幻覺。然后捕獲人殺著玩?!?p> 辰飛快地一笑。
“我們來之前的最后一秒在做什么,你還記得么?”辰耐下性子認真地看著小沫。
小沫回想起辰馬上要揮下斧子砍殺蘭澤的場面,還有蘭澤用眼睛控制辰和辰較量的樣子。那時候她脖子痛的要死,意識也不大清楚了。她……最后她做了什么來著,仰起臉細細想了想,她記起自己爬了過去,抓住了辰的腿,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小沫用有些疼的嗓子問辰:“最后你殺了蘭澤了么?我昏過去了沒有看到?!?p> “不,我沒有殺了他?!背娇隙ǖ卣f。
小沫一下子絕望了。辰的言下之意難道是他們被帶入了蘭澤的幻覺,她仿佛看到蘭澤笑得陽光燦爛用森寒的眼睛盯著他們。
辰忽然拿起桌子上的一個電子鬧表,放到小沫眼前。小沫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
鬧表表面光可鑒人,如果把上面數(shù)字忽略掉會是很漂亮的鏡子。小沫對著鬧表整理了下劉海。又仰起臉看著脖子上紅彤彤的勒痕。
辰一把奪過鬧表。
“八點四十分,從你醒過來開始看數(shù)字過了十分鐘后就會回到原點?!?p> “壞了???”小沫才發(fā)現(xiàn)。
辰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眼神看著小沫。
“酒店正在正常營業(yè),從窗戶外的景象就可以看出來,這樣一個五星級賓館,每天都有常規(guī)檢查的?!?p> “是這樣……”小沫十分佩服辰的推理能力,順著辰的思路繼續(xù)想下去,“看來不是壞了,那樣,原來我們一直在過同一個十分鐘么?!?p> “如果是前一種假設(shè),我們陷入了蘭澤制造的幻境中,那么我們現(xiàn)在一定沒命了??墒俏覀冞€活著。所以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們來到了另外一個空間?!?p> 小沫心想,她覺得就算進入蘭澤的幻境中,蘭澤如果不想殺我們只是囚禁我們,那樣情況也會是這樣的。辰干嘛認定蘭澤會殺死我們啊。不要總是把別人想的那么壞。
“你有別的想法可以說出來。”辰一眼就看出小沫心里在嘀咕。
小沫搖搖頭:“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