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通過這種無恥的方法來達(dá)到目的倒也罷了,至少你說的是事實,我對這世界也沒什么留戀??墒牵銥槭裁催B十一也不放過?難道就只是因為他同我的關(guān)系較好,有可能知道緣晶石的下落,你們就這樣對待他?他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啊?”釋一一直平靜無波的聲音哽咽了。
“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意外,意外……”釋七抖抖索索地解釋。
“意外?”釋一冷笑:“你以為把尸體埋掉我就不會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什么樣的意外能讓人變成那樣?我挖出他的尸體,泥土混合著鮮血粘在他的臉上,大大的眼睛還是睜開的,我知道他不甘心,不甘心!他還那么小,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感受這個世界,你們就殺害了他!那時我抱著他瘦小的尸體,發(fā)誓一定要讓你們成倍感受他所遭受的痛苦。你應(yīng)該覺得圓清是幸運的,你會后悔怎么沒能和他一起死?!?p> 釋一笑起來,那嘶啞的聲音如貓頭鷹的鳴叫。
“右手食指?!贬屢坏穆曇艋謴?fù)了之前的冷靜。他話音剛落,我就聽見釋七的慘叫。
“左手手腕。”
“第三根肋骨?!?p> 釋一像是沒有靈魂的玩偶,發(fā)出單調(diào)的聲音,每說出一句話,就能聽見釋七的慘叫,只是這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微弱。
“師兄,饒了我吧,求求你,師兄。”
“饒了你?十一當(dāng)時有沒有懇求你放過他?你答應(yīng)了嗎?”
釋七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逐漸消失,房中死寂一片。
“你進(jìn)來吧?!?p> 我觀察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的存在,那么釋一叫的人是我。
“你都聽見了?”
我點頭,故意轉(zhuǎn)開目光不看血泊中那勉強(qiáng)能辨別出人形的東西。
“覺得我惡毒嗎?”
我看著面前衣襟沾滿血跡,眼神中帶著些許未褪盡瘋狂的釋一,點點頭又搖搖頭。那時的我已經(jīng)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只有是或者非兩個答案。
“你身上的傷,是他們做的吧?”
“對。”釋一的眼神渺遠(yuǎn),不知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白回來,那時想法消極,有些自暴自棄,甚至覺得就這樣死了也沒什么不好,可是他們不該對十一下手?!?p> “那個傻孩子,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就算他說出來緣晶石的下落,我也絕對不會責(zé)怪他的。”釋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下去:“七年前,十一到寺里時帶著一只小狗,他把那只狗當(dāng)作自己的家人,可是有一天那只狗不見了,我們只找到染血的皮毛。十一哭得很傷心,說如果小狗剛死的時候他就能找到它,至少還能好好的將其安葬。后來他又說萬一有一天他死了,我卻沒辦法找到他的尸體該怎么辦?我為了哄他,就對他施了一個小法術(shù),如果他出事了我會第一時間感覺到,誰知那個小法術(shù)竟真的起到了作用。”
“是不是覺得我已經(jīng)墜入魔道?你有這種想法也沒什么不對,我的心的確已經(jīng)變了。從師父的離世到白的遭遇,再加上我自己受到的不公對待以及十一無端遭受的傷害,心里原有的善意早就被一點一點磨光。我也曾一心向佛,天真的以為只要懷著善意就定能感化世人,可是這世上有太多像他一樣的人,對這樣的人保有善意就是變相的鼓勵他們殘害更多像十一一樣無辜的生命。如果佛不能普度眾生,那么由魔來代勞又有什么不對?”我又從他眼中感受到之前那種瘋狂的味道。
“現(xiàn)在你知道了一切,打算怎么做?把事情真相告訴其他人嗎?”
我心里亂極了,從感情上說我認(rèn)為釋七是死有余辜,但是理智卻警告我說不能眼睜睜看著兇案發(fā)生卻不發(fā)一言。
“袁小哥,小僧的命是你救的,如果你現(xiàn)在想要拿走,小僧不會有任何怨言?!?p> “謝謝大師為我指路。我也只是想要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跑到這種偏僻無人的地方,幸好遇見大師,否則真不知道該怎么回去了?!?p> 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方才他眼中瘋狂的神色讓我很不安。只是我沒有時間想太多,因為回到住處不久,敵方的襲擊來到。
不得不說,敵手很厲害,他們擅長用靈力制造出各種各樣的幻象,一不小心就會被迷惑。好在我們有充足的準(zhǔn)備并且本身實力也不弱,所以盡管不輕松,但還是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幾小時后,對方的幾次攻擊都被我們成功瓦解,他們開始有逃走的跡象。
秦叔示意我們不要加強(qiáng)攻擊強(qiáng)度,給敵手留下逃跑的機(jī)會,不多時,那些人就陸陸續(xù)續(xù)四散逃竄。我們都很高興,這場勝利來得太不容易,看著敵人逃走的背影,我手腳酸痛,只想好好休息一會。
“釋一大師,窮寇莫追?!鼻厥宓穆曇衾餄M是意外。
我這才注意到,在我們都已經(jīng)停下來時,釋一卻依然不停地進(jìn)行攻擊。他的攻擊快且狠,每一招都是致命的,這樣的方法雖然效率極高,但看上去讓人脊背發(fā)涼。
“釋一大師,釋一大師!”見他毫無反應(yīng),秦叔提高聲音叫了幾聲。
可釋一依舊沒有反應(yīng),他只是持續(xù)揮著手里不知從哪里拿來的刀,殺死所有被他追上的敵人。
“他的樣子怎么像著魔了一樣。”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
著魔?我心重重一跳,難道……
“難道他像龍樹一樣入魔了?”朱厭小聲問。
我沒有回答,只是緊張地看著釋一。此刻的他渾身浴血,宛若魔神降世,哪里還是之前那個哪怕只是提起白的名字語氣就會變溫柔的釋一?
“師叔。”一個離他很近的僧人忍不住上前想要阻止他的行為,誰知還沒到他身邊,就被揮下的刀砍中,要不是秦叔眼疾手快施術(shù)替他擋了一擋,他的損失恐怕就不是被砍一刀那么簡單了。
“大家迅速退開!”秦叔大聲下令。
這下,方才還有些疑惑的眾人都清醒地意識到,釋一怕是已經(jīng)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