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劉梅之計(jì)
“你做什么?”
月婷雖然很小,可為人很機(jī)靈,早看到月嬋打了明搶的主意,就在月嬋撲過來的時(shí)候,一閃身躲在一邊,嘴里笑道:“姐姐還想搶啊,好,咱們就玩玩了。”
說著話,月婷閃身到月娥身后,直朝月嬋做鬼臉:“姐姐過來拿?。 ?p> “月婷!”月嬋氣的臉色紫脹,追過去伸手就要去打月婷。
月婷肯定不讓月嬋打到,又躲了過去,跑到外間拿起一本書來翻的嘩嘩響:“什么破玩意……”
翻了一本書,月婷直接扔到地上,又踩了兩腳,眼睛轉(zhuǎn)的歡實(shí)的很,就在看這房里還有什么東西可以破壞的。
月婷記事早,還記得她很小的時(shí)候,劉梅總是帶著她和月娥到蘇氏屋里請安,那時(shí)候蘇氏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shí),她有兒子,而劉梅則生了兩個女兒,她又是正經(jīng)太太,劉梅不過是個妾,府里的下人們攀高踩低,總是拿酸言酸語來說她們母女。
那時(shí)候每次去,月婷都被蘇氏屋中的富貴晃花了眼,那珍珠瑪瑙做的擺設(shè),金銀的盤碟,美玉珊瑚隨處可見,月嬋可以拿珍珠當(dāng)彈球玩,不管是打了玉做盤子還是水晶的碗,蘇氏都會笑著說不礙什么。
而劉梅則差了好多,寒酸的很,頭飾上都不敢有多貴重的東西,衣著更是簡單的很,和蘇氏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時(shí)候,每次請安回來,月婷就很不明白,為什么她和月嬋同樣是老爺?shù)呐畠?,卻差距這么大。
當(dāng)時(shí),劉梅會抱著她和月娥哭訴,說對不起她們,誰讓她們是妾生的,而劉梅也是劉府的庶女,又是個做妾的,抬進(jìn)孟府的時(shí)候,劉家根本就沒給她什么東西,她哪里有底氣和蘇氏去比,只好低眉順眼,極盡委屈的活著。
而現(xiàn)在呢,蘇氏已經(jīng)死了,劉梅馬上要做當(dāng)家主母了,她孟月婷以后也是孟家的嫡女,憑什么要看別人臉色過活,她有什么比不上月嬋那個臭丫頭的,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來搗亂,故意要?dú)奶K氏的東西,故意要讓月嬋難堪,心里難受。
踩上一個高椅,月婷對月嬋吐吐舌頭:“姐姐,快點(diǎn)過來??!”
說完這句話,月婷伸手一掃,桌上那個美人聳肩瓶就這么被掃到地上,摔個粉碎。
月嬋那個心疼啊,直氣的臉都白了,指著月婷對身后的畫眉和粗使婆子道:“趕緊攔住她,莫再讓她隨便亂跑了。”
畫眉對月嬋自然是忠心的,聽到月嬋的吩咐,想也不想的就去抓月婷,而那個粗使婆子則猶豫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劉梅母女要得勢了,自然是不愿意得罪她們的,粗使婆子雖然同情月嬋的處境,可也不會拿身家性命陪著月嬋來賭啊。
“這,大小姐……”粗使婆子行了禮:“您有話好好和三小姐說,可不能讓咱們?nèi)プ?,咱們是下人,可不能跟主子沒大沒小的?!?p> 月嬋嘆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的,她現(xiàn)在在府里是越發(fā)的說不上話了。
月嬋有些悲哀,可卻更堅(jiān)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努力再努力,定要比劉梅母女活的更好。
畫眉到底年紀(jì)大,再加上整天做活,身子自然也靈活,沒一會兒就要追上月婷了。
這時(shí)候,月婷卻停了腳步,伸手往腰間的玉簫上一按,就聽得啪啦一地聲脆響,玉簫掉到地上,摔了個玉碎珠濺。
畫眉嚇壞了,停下腳步呆呆瞧著月婷。
月嬋一陣心疼,差點(diǎn)就撅了過去,伸手指著月婷:“你,你……”
“對不住??!”月婷拉了臉,一副泫然欲泣狀:“姐姐讓畫眉來追我,我一時(shí)不小心,就把簫給打碎了,這下好了,誰也別要了?!?p> 說完了話,月婷也不看月嬋的臉色,拉著月娥就跑,幾下跑出屋,就這么走個不見人影。
月嬋怔怔站在屋里,淚水一點(diǎn)一滴滑落,哭的傷心不已。
“小姐……”畫眉臉色也不好看,咬著唇陪月嬋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就這么……眼睜睜瞧著她把玉簫給弄壞了?!?p> 月嬋只不說話,小臉一片慘白,過了好一會兒,畫眉瞧著不放心,推了推月嬋,害怕道:“小姐,小姐,你醒醒神,小姐……”
那個粗使婆子也呆住了,聽畫眉一聲比一聲重的高呼,心里也發(fā)慌,忍不住過去,發(fā)現(xiàn)月嬋眼神發(fā)直,知道她這是急痛攻心給魔怔住了,趕緊伸出粗憨的手指來,在月嬋人中上狠狠掐了一下。
月嬋原本心里一片茫然,只道自己重生之后好好過日子,防備著劉梅母女三人,再多學(xué)些東西,只要不再像前世那樣天真無知,怕就不會落下那么一個悲慘的命運(yùn)來。
可哪里知道,她不爭,卻不代表別人就能放過她啊,就拿這次的事情為說吧,月婷分明就是故意的,她不傻,眼也沒瞎,什么都看的清楚,月婷就是在記恨她,找這個機(jī)會來報(bào)復(fù)一番,當(dāng)然,這里邊怕也有劉梅的主意,要給她臉色看的。
月嬋一時(shí)有些無措,不知道今后該怎么辦?
是一直避讓,只好好學(xué)些東西,然后和哥哥拉近關(guān)系,勸哥哥好好讀書,將來科舉出頭,自然也能有個好結(jié)果,可這樣一來,她要受好多年委屈的啊。
可要是報(bào)復(fù)劉梅母女,這也是不好辦的,老太太雖然疼愛月嬋,可劉梅也是劉家人,老太太是不會放棄拉扯她的,要是月嬋做的太過了,老太太怕也會出手的吧。
還有,月嬋不過是個沒娘的孩子,年紀(jì)又小,手上沒錢沒人脈,如何和劉梅去抗?fàn)帲?p> 月嬋一時(sh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有些傻了,她正思量間就覺得一陣疼意傳來,一下子驚醒過來,看到畫眉在一旁哭喊,而那個粗使婆子正死命掐她人中。
月嬋疼的叫了一聲,揮開粗使婆子的胳膊,蹲在地上流著淚把那摔碎的玉簫給一片片撿了起來,叫過畫眉,讓她尋了個布包裝好,想著等找個機(jī)會讓人拿去玉器店瞧瞧,看看還能不能補(bǔ)回來。
收拾好了玉簫,月嬋站了起來,抹了一把淚,咬牙對愣在一旁的紀(jì)管家和小廝們道:“不過是我們姐妹鬧著玩罷了,你們也都別圍著了,趕緊收拾去吧!”
紀(jì)管家見月嬋自己解圍,就打個哈哈,繼續(xù)指揮人裝箱子抬東西。
月嬋也沒有心情在這里守著了,只帶著畫眉回到自己院子里,一進(jìn)屋就渾身沒了力氣一般躺在床上,抱著那個布包哭了起來。
“小姐……”畫眉心里也很難受,只在一旁守著月嬋勸解:“小姐別太傷心了,簫不過是個死物件,壞了也就壞了,太太在天之靈也不會怨怪小姐的,可小姐可是病了,太太在天上也不安寧??!”
月嬋哭的眼睛紅紅的,跟個小兔子似的看著畫眉:“畫眉姐姐,你說我該怎么辦?我要真是哭鬧著和劉梅扯翻了臉,不讓父親給她扶正,到時(shí)候雖然父親可能看在我和哥哥的面上,還讓劉梅做妾,可孟家總歸是不能沒有當(dāng)家主母的,要是父親再娶個太太進(jìn)門,怕那太太比劉梅還要狠毒,可要是我認(rèn)了栽,怕以后劉梅會更作賤我和哥哥呢!”
月嬋講出心里顧慮,只道:“要是母親活著就好了,我總歸是……”
一說起太太來,畫眉也哭了,抱著月嬋道:“我苦命的小姐啊……太太,您在天上怎么也不瞧瞧,別人都是怎么作賤小姐的,老天有眼,怎么不打個雷劈死那個喪良心的。”
主仆兩個悶在屋里抱頭痛哭一場。
那里,月婷打碎了玉簫,雖然很解氣,可跑出來之后就害怕了,月嬋怎么說都是嫡女,名份總歸是在那里的,再說,那個玉簫還是老爺送給蘇氏的呢,要是月嬋不忿,一狀告到老爺和第太太那里,恐怕她也得不了好。
想到這里,月婷就有些鎮(zhèn)不住了,也不理會月娥,一路小跑回去,到屋里尋到劉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母親,你可要救救女兒啊……”
劉梅正在處理家事,見月婷這么冷不丁的跑了進(jìn)來,當(dāng)中就跪在那里,她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朝左右使個眼色,下人們都很有眼力勁的退了出去。
劉梅瞧著月婷,伸手指著她罵道:“你個作死的,怎么就這么慌慌張張,一點(diǎn)成算都沒有,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是孟家小姐,凡事該有氣度,可你看看你……說吧,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把你嚇成這樣,一點(diǎn)涵養(yǎng)都沒有?!?p> 被劉梅罵了一通,月婷心里有些不高興,可現(xiàn)在她就指著劉梅了,就趕緊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講完,嘴里道:“都是月嬋,我不過是看著那簫漂亮,想拿過來玩一玩的,可她卻說這是父親送給太太的定情之物,我沒資格看,更沒資格拿,還說母親不過是個妾室,就是扶正了,也得在太太靈前行妾禮,永遠(yuǎn)低上那么一頭,我的出身也不過是個庶女,就是扶正了,庶女就是庶女,永遠(yuǎn)飛不上枝頭做鳳凰……”
月婷話還沒講完,劉梅早氣的指甲都陷進(jìn)桌面里去了,心里氣罵,孟月嬋,你這個作死的,不過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罷了,竟然敢這般講我,我總歸是要讓你知道厲害的。
罵完之后,劉梅看月婷哭的那個難過,就讓她起來說話,聽著月婷的話,劉梅心思急轉(zhuǎn),心里話,這事情月婷和她總歸是逃不了責(zé)任的。
劉梅現(xiàn)在還是個妾,月婷也不過是個庶女,她敢在主母屋里放肆,頂撞嫡姐,這在禮法上就先是不能容忍的。
不管月嬋說了什么話,總歸月婷打碎了玉簫就是不對的,一個不好,恐怕她扶正的事情就要被攪黃了。
這可是劉梅最不能容忍的,劉梅咬牙,心里暗怪月婷做事不成體統(tǒng),總是給她生事。
劉梅也知道現(xiàn)在老太太已經(jīng)猜忌到她了,這個時(shí)候,她們母女該低調(diào)行事的,可月婷生出這番事故來,她要是處理不好,老太太就先不會放過她。
盤算了一番,劉梅漸漸定下心來,看著月婷,大聲道:“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看我不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