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雨竹,謝崇輕舒一口氣,掃視了一圈破敗不堪的庭院,目光最終落在人事不省的真虛子身上。
“這老道有些真本事,雖然貪財了些,但本性倒是不差”
老道士昏迷之前,還不忘記讓自己快跑的事,謝崇可還沒忘。
雖然歸根結底,自己是被老道士拉來當誘餌的,還穿了一次女裝。
可是就結果來看。他不僅沒死,完美解決了詛咒,還收獲一只實力強大的詭物。
“那火球倒是有些東西”
兩只火鳳縈繞真虛子雙拳的場景他記憶猶新。能夠憑空生出這般異象,不得不讓人驚嘆。
“莫不是仙法?”
心中想著,謝崇快步走到了真虛子面前,用蘭仲樓那氣化虛幻的手指探了探鼻息。
“萬幸,還有氣”
“城隍小鬼可是說過,這個世界有人妖仙鬼四門,這老頭子莫不真是仙道中人?”
心底的悸動,讓謝崇一陣火熱。
若真是能從老頭子手中敲詐出來仙法的話...
心念閃過,謝崇臉上露出一抹奸猾的笑容。至于乘人之危什么的。我可是救了你一條老命好不好。
“喂,老頭,醒醒,醒醒”
謝崇摳出嵌入地板上的真虛子。一只虛幻的手輕拍打著真虛子的臉。同時,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可這老道,就好像死了一般。任憑謝崇怎么叫喚,都不見一絲動靜。
這可讓謝崇犯了難。
難不成要把這老道帶回去拷問?
但猶豫一瞬,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雖然自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基本的道德操守,他還是有的。怎么說這老道也是除魔衛(wèi)道而來。
眉眼一斜,謝崇漸漸有了盡快離開的想法。
有了這蘭仲樓的白袍鬼身份,區(qū)區(qū)修行法門,他自信還是有地方能弄到的。不必執(zhí)迷于這老道士身上。
轉身看了一眼四周,謝崇忍不住最后嘀咕了一句:
“都日上三竿了還睡,真不怕你師父打你屁股”
下一刻,就打算解除附身狀態(tài),讓徐家人來收尾。
可是突然,一陣喃喃輕吟聲響起:
“啊~師傅,我錯了,別打我!”
醒了?
謝崇急忙轉過身子,緊緊地盯著真虛子。
見其面容逐漸扭曲,又慢慢舒展,最后徹底平靜。
謝崇知道,這老道士恐怕已經(jīng)從昏迷中緩過勁來了。
還沒醒來,只怕是在做夢。
心念閃過,一條漆黑如墨的焦炭手臂緩緩從白袍下伸出。
輕捏著真虛子干枯的面頰,謝崇裝出一副陰冷的語氣道:
“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唔”
沉浸在夢中的真虛子,夢回少年時。
山門清修疾苦,每日天不亮就要起來挑水燒飯。今日好不容易睡了個懶覺,卻被師父突然吵醒。
但不知為何,今日的師父和藹了許多,甚至還允了自己睡個回籠覺的請求。
可為什么耳邊總有人叫喚自己呢。
哪來的蒼蠅,真是煩人。
昏昏沉沉的睜開眼。
蔚藍的天空,輕拂得微風。
“這天好藍啊”
但突然,一只焦黑的骷髏手臂從自己面門上拂過。
這是?
記憶瞬間涌入真虛子腦海。
徐府!白袍鬼!
媽的自己都九十歲了,師父墳頭草都過人高了。
“你醒啦”
謝崇謹慎的走近到真虛子面前。
一雙通明透亮的星目,和真虛子那老邁渾濁的眼睛四目相交。場面一時沉靜的片刻。
緊接著,一陣尖叫響起。
“啊~~~鬼啊”
謝崇腦門上浮現(xiàn)幾道黑線。這老道士怎么還咋咋呼呼的。
心念一動,一股陰寒的氣息瞬間籠罩真虛子全身。
“噤聲!”
真虛子如遭雷擊,掙扎著身體忽的從地上爬起。
一連幾個后空翻,警惕的看著謝崇。
“你...!”
掃視一圈四周,只見一片狼藉,那大紅花轎更是不成人形。
“你將那孩子怎么了”
真虛子怒目而視。
謝崇心中不禁詫然,這老頭子竟然還在擔心自己。
心頭不覺又對這老道士添了幾分好感,但臉上,卻仍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桀桀~這你不用關心”
“要擔心,就擔心擔心自己吧”
真虛子腦門上流過一絲冷汗。這厲鬼的實力實在非同小可。他手段盡出,卻仍不得傷其分毫。
但一個疑問,緊跟著涌上心頭:“這厲鬼為何沒害我性命?”
這副模樣自然也落入了謝崇眼中。
“這老道怕了”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
如此一來,倒是更方便他套取真虛子的修仙法門。
輕咳一聲,謝崇目露兇光,如狼似虎的盯著真虛子道:“老道士,你剛才不挺有本事的嗎,怎么現(xiàn)在慫了”
真虛子臉上翻起一股潮紅。
雖然對這厲鬼嘲諷自己的話很是不忿,但他早已過了血氣翻涌,悶頭就干的年紀。
微縮著腳步向后退去,同時不假顏色的道:“這位道友,我觀你神志如常,也是有道之輩,不在山中清修登大道,何必作亂凡人呢”
謝崇嘿嘿一笑,沒有理會真虛子的話,反而是緊盯著其腳步。
“想逃?”
真虛子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謝崇忽的,又從白袍下伸出數(shù)十只焦黑的手臂,籠罩在庭院半空,如同厲鬼惡魔一般。
真虛子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他剛才是有逃命之意。
但看白袍鬼這架勢,這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深吸一口氣。
沒了退路,真虛子心膽反而壯碩了起來,沉著聲音道:
“那道友既不殺我,也不放我,意欲何為”
謝崇盈盈一笑,道:“自是有事與你分說”
雖然謝崇盡力露出了最燦爛的笑容。但在有了心理陰影的真虛子眼中,這笑容簡直就是催命符一般。
強忍著恐懼,真虛子道:“道友但說無妨,貧道力又能及,盡可允諾道友”
聞言。
謝崇點了點頭。
漫天舞動的焦黑手臂也瞬間收回了白袍之下。
“道長先前不由分說,便對我狂混亂炸,雖然沒對我造成什么傷害,但是...”
真虛子眉頭微皺。
這種話你知道就行了,還告訴我干什么。
這不純純打擊人的自信心嗎。
謝崇沉吟片刻,繼續(xù)道:“但是我這白袍甚是寶貴,老道士你臟了我白袍,這就不可輕饒了”
白袍鬼的命門就是這一身白衣。
早先謝崇就是著了道,污了白袍才被蘭仲樓詛咒。
現(xiàn)在拿白袍說事,也算是個正當?shù)睦碛伞?p> 真虛子順著謝崇的話語,眼神游走在那件勝雪如云一般的白袍上。
他娘的一塵不染。這厲鬼不是純純扯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