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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城

【051】、各房

容城 暗水微瀾 4278 2010-04-29 12:34:19

    容少白哼笑一聲:“難道是你的?還是那些下人丫鬟的?”

  這是方靜好剛才說過的話,他原封不動的還給她,不過她畢竟有些理虧,吸了口氣道:“既然是你買的,還給你!”說罷便要往他手里塞。

  他卻一把甩開她的手,沒有接過去。方靜好莫名其妙的瞪著他,他也回瞪她,過了半響,他扭過頭道:“這種玩意是女人家戴的?!?p>  嗯,是女人家戴的,可是……這是什么意思?方靜好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時有些怔忡,回想起剛才他打開柜子拿出紙盒,既然不是要拿她的項鏈,那么是為什么?是……要把這條新的項鏈換上去?

  她盯著他,試探的問道:“你是……給我的?”

  容少白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竟然沒有反駁。方靜好忽然覺得事情變得有些詭異,手心里的那條鏈子也灼熱了幾分。容少白無緣無故送她一條鏈子做什么?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方靜好用警惕的眼神看著容少白,容少白似是有幾分不耐,錯開目光道:“干嘛用那樣眼神看著我?我弄壞了你的鏈子,現(xiàn)在賠你一條,誰也不欠誰的?!?p>  方靜好攤開掌心,看著手心里的那條淡金色的鏈子,忽然便笑了一下,帶著幾分苦澀:“有些東西是無法取代的。這根鏈子你拿回去吧,送給文老板也好,送給哪位姑娘也好,總之我不能要。”

  鏈子放在桌上,在燈光下散發(fā)著柔和的淡金色的光芒,容少白忽然便覺得有些刺眼,無端端的覺得心里被扎了一下,僵持了片刻,他哼笑一聲:“你以為我想要給你?要不是看在你伺候了我三天三夜的份上,還不如送給龍門的姑娘,可以騙幾個香吻?!?p>  方靜好淡淡地道:“隨便你?!?p>  容少白在笑,笑容卻未到達(dá)眼底,半響,一把抓過項鏈走了出去。

  果然,方靜好輕笑一下,他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忽然良心發(fā)現(xiàn)想還她一條鏈子,現(xiàn)在聽她不要,還不歡天喜地的拿回去?

  “為什么不要那條鏈子?”忽然一個清雅的聲音道。

  方靜好抬起頭便看到韓澈含笑站在門口,見她看著自己,他微微歉意的笑一下:“我來還你的傘……剛好到門口,所以……”

  方靜好看到看到他手中的油紙傘滴滴答答的淌落水滴,淺淺一笑:“又下雨了么?”往窗外一望,果然,雨滴撲打著樹林發(fā)出靜瑟的、細(xì)密的聲響。

  “柳眉的晚春總是多雨的?!表n澈道。

  “是啊。”方靜好慢應(yīng)道。

  韓澈看她一下:“四少奶奶,有些話我也許不該說,不過,看得出來,四少爺剛才是很誠心的?!?p>  他喚她四少奶奶,方靜好余光看到桃心站在門口,不置可否的,沒有答話,只是無奈的笑笑。容少白誠心嗎?或是只是心血來潮?她不知道,也沒有精力去細(xì)細(xì)研究。韓澈走后,桃心才匆匆走進(jìn)來,她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丫頭,見了這幅場面也沒多問,倒是方靜好像是解釋似的指了指那把雨傘:“韓少來還傘。”桃心的神情才像是松了口氣。

  “四少奶奶,韓少爺說得對……”桃心忽然道。

  “嗯?”方靜好望向她。

  桃心頓了頓道:“四少爺是很誠心的想向四少奶奶道歉的?!?p>  原來聽到她和容少白對話的不止是韓澈一個人,她淡淡一笑:“這里沒事了,你去睡吧。”

  桃心腳下遲疑,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過身來,像是鼓起勇氣的道:“四少奶奶,有幾句話婢子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

  方靜好見她像一副不說不快的樣子,不覺失笑:“你要說就說吧,我什么時候封著你的嘴了?”

  “四少奶奶,婢子不知四少奶奶心里是怎么想的,可為人妻,哪有把自己丈夫往外推的道理?四少奶奶昨兒讓梅若伺候四少爺,今兒又不肯收下四少爺?shù)亩Y物,三少奶奶已有了喜,可四少奶奶還在跟四少爺慪氣,府里前陣子都在傳……”

  “都在傳什么?”

  “都在傳四少奶奶和四少爺并未……同房!”她忽然又覺得有些話表達(dá)不好,一跺腳,道,“真是急死婢子了!”

  原來是這樣。方靜好嘆口氣,忽然問道:“桃心,你為什么那么替我著想?”

  桃心愣了一下,像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四少奶奶,婢子是你的人,不為你想為誰想?”

  方靜好一笑:“我知道,可人心里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你是我進(jìn)容家以來陪在我身邊最多的人,我不希望是用主子的身份壓著你。”

  桃心的眼眶有些紅了:“四少奶奶,你從未用主子的身份來壓著我,相反,你對婢子太好了,在你剛進(jìn)門時,婢子只想做好一個丫鬟的本分,可……自從上次院子里的那件事之后我……婢子從小是被家里人賣到容家來為奴的,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不做,主子們說什么便是什么,主子要打要罰要趕要留,都是聽天由命的,從來沒有一個人那么在意過婢子的去留,而四少奶奶卻為了婢子更四少爺爭吵,四少奶奶,若你不能跟四少爺和好,婢子這輩子良心便也不安了?!?p>  方靜好安靜的聽她說完,在那件事之前,桃心對自己也是有所保留的吧?雖然是盡職忠心的,但卻只是在盡一個丫鬟的本分,畢竟,一個大宅子里,主子好了丫鬟才有好日子過。方靜好那天執(zhí)意要留下桃心,并不是為了讓她對自己死心塌地,說穿了,有一大半也是為了自己。桃心是她進(jìn)了門之后相處最多的人,小丫頭也伶俐,辦事利索。若再換一個丫鬟進(jìn)來,還不知會怎樣呢。卻沒想到經(jīng)過了那件事,桃心竟對她如此感激,更沒想到她會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因為那件事才和容少白關(guān)系不好而心存芥蒂。

  “桃心,你聽我說,我和四少爺并不是因為那件事才……”她無奈的飛快的笑一下,“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融洽相處的,很多事可以努力做,很多事再爭取也沒用,還要看緣分。我和四少爺,也許,還少了點什么?!?p>  也許,是注定的冤家。這一句,她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底想。

  “所以——”她輕輕拍拍桃心的腦袋,“你不必自責(zé),與你無關(guān),與那件事也無關(guān)?!?p>  她承認(rèn),那天院子里的事是讓她更厭惡容少白,不止那件事,是很多件事慢慢積累起來的,但即便沒有那樣的事,她和容少白便能琴瑟和諧么?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見面便充滿火yao味,細(xì)細(xì)想來,她厭惡他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是她前世最看不起的那一類男人,這樣的男人,放現(xiàn)代就是富二代,敗家子。比吃軟飯的男人還讓她不齒。只是……她回想起剛才他送她項鏈時的表情,這幾天,他似乎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她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而已。她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昨夜在柏苑里容少白為老夫人梳頭的情景。

  有一句話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如果倒過來說,可恨之人,是不是也許也會有些可憐之處?

  片刻,她收回神,見桃心眼睛還紅的跟兔子似的,便安慰她道:“你是個好姑娘,換了任何主子都想留下你的。”

  桃心看了她半響,搖搖頭。

  “怎么?”方靜好見她搖頭,倒有些好奇了。

  桃心擦擦眼淚道:“那件事若是換了大少奶奶定會順了大少爺?shù)囊馑甲屾咀幼?,然后再私下托人送婢子些銀兩,讓婢子可以在外頭好好的過日子;若是換了二少奶奶,便不會過問,隨婢子去了;若是三少奶奶……”桃心苦笑一下,“平日里不對婢子指手畫腳的訓(xùn)斥已是不錯,還會等少爺來攆?只有四少奶奶會那般。”

  方靜好想了半響,竟覺得桃心說的惟妙惟肖,想不到她對各房少奶奶的性子倒也知道的很透,不覺一笑,隨口道:“我看菊萍跟三少奶奶似也挺親近的,她去賬房偷燕窩,被人抓著了是多掃三房面子的事?依著三嫂的性子,還留她在身邊,想是感情不錯的?!?p>  桃心張了張嘴,開口道:“四少奶奶,婢子總覺得菊萍不像那樣的人?!?p>  “是么?”方靜好心里動了動。

  “嗯!”桃心點頭,“菊萍和婢子是差不多時候進(jìn)府的,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剛進(jìn)來時,我們還一塊兒打過雜,做些粗活,每天跟著奶媽學(xué)事,那時候,我們很多人住一間下人的屋子,包括現(xiàn)在代替梅若位子的梅霜、菊萍、菊奴,還有好幾個小丫頭呢。梅霜人大大咧咧的,和梅若完全不同,菊奴膽子小,常被奶媽訓(xùn)哭的,只有菊萍性格沉穩(wěn),我們都當(dāng)她大姐姐,她還很照顧我們,有好吃的好用的總不忘我們一份,四少奶奶說,這樣的人怎么會去做賊呢?”

  方靜好想起那日初見菊萍,她和菊奴在竹苑外偷聽韓澈吹笛,被奶媽訓(xùn)斥,菊萍是想一人攔下來的,她的確不像那樣的人,只是,這又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沉默半響,她道:“是她自己承認(rèn)的,也許她變了?!?p>  桃心也不響了,兩人再聊了一會,容少白也未回來,桃心頗為失望的替方靜好收拾了被褥,出了門。

  方靜好走到窗口,庭院里除了一盞風(fēng)雨飄搖的燈之外,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只能聽到雨滴擊打在樹葉上那種單調(diào)、寂寞的聲音,還夾雜著隱約的樂聲,像是誰在哀怨的唱,也不知是從哪傳來的。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就像那被雨滴劃過的樹葉,有些濕意,纏纏mian綿、糾結(jié)在一起。

  與此同時,菊苑里,菊萍正為宋氏捏著肩膀。宋氏皺著眉,臉色有些發(fā)黃,顯得一張臉更長。

  “三少奶奶可好些了?”菊萍柔聲問。

  “不好!”宋氏心煩意燥的道,“這兩天倒也不犯惡心了,可小肚子越發(fā)不舒服,沉的像要落下來,腰也痛,菊萍你說,不會出什么岔子吧?”

  “三少奶奶別急,明兒再讓徐大夫來看看不就好了?”菊萍安慰道。

  “看個屁!”宋氏不覺提高了聲音,“那個徐大夫枉我還信任他,問他話他就只會說胎兒一切都好不用急不用急的,再多問幾句就神情怪異,我總覺得不妥!”

  不知是不是窗外吹來一陣風(fēng),菊萍眼神一閃,才笑道:“三少奶奶放寬心,若是有什么事,還不見紅?”

  宋氏一聽,緊皺的眉頭才略微舒展一些:“這倒也是,見紅倒也沒有……”低了低眼簾,喃喃道:“不行,也不知道那個錢大夫去瞧什么病人了要瞧那么久還不回來,等他回來了得讓他再看看才保險?!?p>  此刻,容少弘躡手躡腳的從窗外走過,宋氏一眼瞄見,恨聲道:“呸,我有了他就殷勤了頭幾天,這幾日又癢的不行,天天跑去那狐貍屋里頭!”

  菊萍似也看了一眼,卻又飛快的低垂下眉,沒有做聲,也不知在想什么。

  雨中的樂聲忽遠(yuǎn)忽近,在這個寂靜的夜里聽起來有種別樣的凄美,宋氏站起來一屁股坐到床上,哼了聲:“那胡鳳琴還真是好興致,男人都不在了還有心情夜夜聽?wèi)?!煩死了!?p>  桂苑里,高臺上的留聲機(jī)緩慢的轉(zhuǎn)動著:“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胡氏劃著濃妝,輕翹蘭花指跟著樂聲低聲和著,桂香端了一壺普洱上來道:“二少奶奶,今兒我把二少爺?shù)臅看驋吡艘槐?,您看這些畫積了許多灰塵,還要不要?”

  胡氏眼光落在桂香手中的那些水墨畫上,似是凝住了。桂香輕嘆道:“二少爺?shù)募扇沼挚斓搅?,時間過得真快?!?p>  “是么?”胡氏仿佛才回過神,恍惚道,“又到了么?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彼樕蠋е荒h忽的笑,“我還記得新婚之夜,這里到處都掛著紅燈籠,燃著紅燭,他走過來掀起我頭上的帕子,那笑容明明溫和無比卻又隔著千山萬水,后來他畫畫,我為他磨墨,那時我是崇拜他的,他怎么就那么好呢?好到讓人自卑,讓人傷心,讓人……”

  “二少奶奶!”桂香憐惜的喊了聲。

  胡氏笑一聲,對著鏡子照了許久喃喃道:“桂香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二少奶奶哪會老?這么多年都沒變過,還是那么好看呢?!?p>  “晚飯吃了蜜么?”胡氏笑道,“好看有什么用?紅顏多薄命,女人的命是男人給的,沒有男人,好看給誰看?誰會疼惜你?誰來在意你?”

  “二少奶奶不是還有……”桂香的下半句話在胡氏的瞪視下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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