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發(fā)生了很多不愉快,嵐颯長老家自然不能再住。
看著母親吩咐綠蘿去嵐颯家里拿回隨身物品,看著母親神情平靜地收拾行裝,賽菲爾心中一片紛亂。
難道真就這樣鬧僵了么?
昨天還身在幸福的云端,今天世界卻一下子顛倒了。
廣場上的春祭舞曲隨著風飄過來,時而歡快時而舒緩,那里原本還有很多支她和永恒沒跳完的舞,此時聽在賽菲爾耳里,卻顯得那么遙遠。
她并不是會被別人看法影響的人,但涉及到永恒,她不能不在意。
月亮緩緩升上中天,向西移去,大床上傳來米麗夫人沉入睡眠的悠緩呼吸聲。
賽菲爾一個人坐在窗前,沐浴在月光下,聽著風聲和遠處漸悄的樂曲聲。
終曲了。
她和永恒是不是也到了終曲呢?
其實總有一天是會終曲的吧。
和永恒比起來,她的時間是那么的短。
他們之間真的只要有愛情,其他都可以不在乎嗎?
即使她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世人的嘲諷,但能不在乎永恒未來的孤寂痛苦嗎?
提到兩人的身份責任,提到“孩子”時,永恒的沉默也讓她心里有些沉沉的。
她不能要求永恒用理想主義來無視現(xiàn)實,不能要求他永遠讓步、永遠奉獻。他,已經(jīng)做了很多很多,很好很好了。
愛情,并不是一個無限索取的借口啊。
可是她又能為永恒做什么呢?似乎,真的,只有遠離他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賽菲爾撐著下頜光顧發(fā)呆,完全沒注意到春祭會場上隨后爆發(fā)的騷亂,直到一陣嘈雜聲出現(xiàn)在樹堡平臺的入口處,她才猛然驚覺。
永恒一邊和嵐颯長老爭論什么,一邊怒氣沖沖往自己的宮室走,后面還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精靈族人。這些精靈顯然都是從廣場跟來的,有幾個手里還拿著樂器。見永恒和嵐颯長老吵得不可開交,幾個看上去身份比較高的精靈便勸了幾句,結果反而惹得永恒更加生氣。
他以完全不符平時優(yōu)雅形象的嗓門大聲喊了幾句,一把奪過身邊男精靈的樂器,然后很高調(diào)地召出樹巨人,順著舒展的藤蔓越過底層的幾個平臺,直接來到賽菲爾的屋前。
這是要做啥?賽菲爾不解中。
永恒原本就是一臉怒容,此時在月光映照下顯得青瘆瘆的很有些嚇人。
賽菲爾瞄了瞄他手里的那個東西——那是一種外型和音色都很像地球上的吉他,名叫“司特”的樂器,是西大陸吟游詩人最愛用的吃飯家伙之一,不過現(xiàn)下與永恒的臉色一對照,賽菲爾只能產(chǎn)生一種猜想——他不會是要用那個來揍人吧?
看他的表情,實在是很想給嵐颯長老的腦袋來上那么一下子的,而且,他連樹巨人都召出來了。
精靈確實是優(yōu)雅的種族,連兇器選擇都特別有個性,她揍人用板磚,人家永恒是用司特琴,堅固力猛,還有音效伴奏……
不過,精靈少主用琴猛K族中長老的頭,這樣好嗎?雖然永恒為她出氣,她是很開心沒錯啦。
賽菲爾正在浮想聯(lián)翩,卻見永恒抱著琴試了幾個音,然后轉身在平臺的樹凳上坐下——彈了起來。
……這,這真是超詭異的場景。
如果永恒的表情溫柔些,她說不定會很浪漫地認為他的行為類似地球的某些風俗:熱戀中的少年彈著琴,在心愛的姑娘家樓下一訴衷情。
可是英俊的某銀發(fā)少主大人明顯處于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狀態(tài),把首舒緩情歌的調(diào)子彈得像搖滾一樣……
賽菲爾很有些摸不著頭腦。
如果沒記錯,今天晚上他們剛進行過一場有關于婚姻和未來的爭吵對吧?
那么現(xiàn)在,這么一大群精靈聚集在這里,還有永恒悲憤地彈著琴,是為了啥?
難道是春祭余興節(jié)目,某少主被迫上臺表演所以惱羞成怒中?
——這個推論怎么看都很扯啊。
一曲畢,永恒抬頭看看賽菲爾,賽菲爾不明所以地向他眨眨眼睛,他是想要她鼓掌叫好?
可是按照母親大人的期望,她好像應該跟他冷戰(zhàn)一下,以便挽回女性的自尊和驕傲吧?
另外大半夜的他跑到屋子前面彈琴,很噪音擾民呃。米麗夫人今天很難得的爆發(fā)了一下,不光奚落永恒,回到住處后還教訓了賽菲爾很久。如果她看到永恒又在門口晃蕩,沒準又要生氣。
呃,她要不要告訴永恒,趕快離開這里呢……?
母親大人在她房里啦,他不要故意來撞晦氣好不好。
可惜在黑燈瞎火只有月光的環(huán)境下,永恒沒能領會這番眼神示意的內(nèi)涵,剛剛還怒氣勃發(fā)的他接受到賽菲爾的“眉目傳情”,神色很快緩和下來,演奏得也更賣力了。
……真是要命。
窗外的琴聲一曲接一曲響個沒完,情意綿綿的調(diào)子卻讓賽菲爾聽得緊張無比。
滿心擔憂被惹怒的母親會當眾給永恒難堪,把事情更推向不可挽回的境地,她一看到米麗夫人翻了個身有被吵醒的跡象,就蹭地跳起來,把所有窗子都關緊,窗簾放下來。
“……外面是什么聲音?”米麗夫人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
“呃,他們還在繼續(xù)開舞會,稍微吵了些。您繼續(xù)睡吧,應該一會就結束了?!辟惙茽枖D出一個微笑。
光顧著安撫米麗夫人的音癡小姐賽菲爾完全沒有注意到,從她把窗戶關上的那刻起,永恒的琴聲就出現(xiàn)了一連串的跑調(diào),然后,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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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臉色灰敗。
賽菲爾拒絕他了!
在兩人已經(jīng)這么親密了的現(xiàn)在,他萬萬料想不到,她會拒絕自己正式的求愛。
精靈族有種古老風俗,當一方苦戀另一方時,可以到對方屋前奏曲求愛。如果月落之前對方出屋,與求愛方互相觸摸耳朵并將之迎進屋中,就算接受這段感情,同時兩人的終身伴侶關系也正式成立,可以開始同居生活。
不過這個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儀式對心志考驗相當大,求愛方一旦被拒絕就會很傷面子,絕大多數(shù)精靈都不愿意使用。除非是當真迷戀到無可自拔,拼盡全力想去爭取一段無望的愛,否則大家都寧愿采取更自由隨性的私下告白。
為了向族人表達自己的決心,永恒原本只想形式上進行一下精靈族的求愛儀式。他以為賽菲爾很快就會把自己迎進屋子,根本不會有什么“月落時還沒有成功,就算徹底被拒絕”的可能性。
結果還沒等到月落,賽菲爾先就把窗戶關上了?!
有關求愛儀式的典故,她應該是知道的。那么,這真的就是拒絕?
她真的討厭他了,開始恨他了,再也不愿意原諒他了?
永恒心下空茫,絲絲地滲著涼氣,整整四十小時沒有得到睡眠,一直靠提神藥支撐的身體也開始搖搖晃晃。
遠遠望見自家少主失魂落魄的樣子,被守衛(wèi)遠遠攔住的精靈們開始鼓噪。
“什么,什么?那個人類拒絕少主了?”
“沒有吧,有點遠看不清楚?,F(xiàn)在還沒到月落呢?!?p> “就是,怎么會有女性拒絕少主的嘛。”
“但我聽阿秋說,之前都是少主單戀那個人類?!?p> “唉?真的假的,那個人類不是還為少主舉行了‘愛的決斗’嗎?”
“那就是兩情相悅了?!?p> “他們春祭時一起參加祭祀,應該已經(jīng)結成終身伴侶了吧?”
“肯定有內(nèi)情。兩情相悅的會去舉行這個傻乎乎的求愛儀式嗎?要在族人面前彈唱一晚上哎,我覺得超丟臉?!?p> “哎呀,你不知道啦,是長老們不許他們在一起?!?p> “原來是這樣呀……好浪漫?!?p> 在一片亂糟糟的討論中,年輕精靈們的腦袋上空開始飄蕩出粉紅色氣息。幾個跟永恒年紀相仿,平時也比較熟稔的男精靈扯開嗓門給他出主意。
“少主,還沒有唱呢,光彈琴怎么行?!?p> “拿出真感情來,念一段自己寫的最好的情詩,一定能成功的?!?p> “會說好聽話才能討到姑娘歡心嘛?!?p> “跳一段舞也不錯?!?p> ……
……
永恒暗自磨牙中。就是因為看熱鬧和出主意的太多,他才更覺得丟臉!!
他閉上眼睛,努力忽視那些七嘴八舌,深呼吸幾次后再次撥動琴弦。伴隨一串熟悉音符飄出來的,是永恒深邃清澈的歌聲,柔如絲絨落地,亮若星屑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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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you‘reweary,feelin‘small,當你感到疲累與渺小
Whentearsareinyoureyes,當你眼中充滿淚水
Iwilldrythemall.我將為你拭去
I‘monyourside,我就在你身邊
Oh,whentimesgetrough,當痛苦來臨時
Andfriendsjustcan‘tbefound.沒有同伴時
Likeabridgeovertroubledwater,艱難如橫涉逆水
Iwilllaymedown.我將伏倒成為你的橋
Likeabridgeovertroubledwater,艱難如橫涉逆水
Iwilllaymedown.我將伏倒成為你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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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you‘redownandout,當你遭受打擊
Whenyou‘reonthestreet,毫無目的在街頭徘徊
Wheneveningfallssohard,夜色深沉寂寞時刻
Iwillcomfortyou.我會安慰你
Iwilltakeyourpart,我會伴隨你
Oh,whendarknesscomes,當黑暗來臨
Andpainisallaround.痛苦折磨著你
Likeabridgeovertroubledwater,艱難如橫涉逆水
Iwilllaymedown.我將伏倒成為你的橋
Likeabridgeovertroubledwater,艱難如橫涉逆水
Iwilllaymedown.我將伏倒成為你的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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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lon,silvergirl,sailonby.銀色少女啊,乘船前進吧
Yourtimehascometoshine;讓青春放異彩
Allyourdreamsareontheirway.你的夢想就在前方
Seehowtheyshine.看它們熠熠生輝
Oh,ifyouneedafriend,如果你需要朋友
I‘msailingrightbehind.我就在你身后
Likeabridgeovertroubledwater,艱難如橫涉逆水
Iwilleaseyourmind.我會撫慰你
Likeabridgeovertroubledwater,艱難如橫涉逆水
Iwilleaseyourmind.我會撫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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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音癡賽菲爾唯一一次在別人面前唱出來的曲子,唱給永恒的,來自遙遠故鄉(xiāng)的歌。
無論是在地球還是現(xiàn)在,賽菲爾都無比地,從心底,感到疼痛般地渴求著她的一座橋。
那一天,她結結巴巴唱完這首曲子,紅著臉抱住永恒的腰,說自己再也不寂寞了。
原本以為荒唐走板的聲音一定會被他嘲笑,但沒想到永恒竟然這么記了下來,而且在今天,重放于她耳邊。
輕緩流瀉出的旋律像月光一般溫柔、閃閃發(fā)亮,帶著恍如隔世的陌生和熟悉,一聲聲撥在心弦之上。聽著聽著,賽菲爾長長的睫毛上就凝起了水珠。
終于明白秋凌兮為什么說不唱歌的永恒“很可惜”了。
永恒以前是不碰樂器的,因為一個人。
二十年前,一名吟游詩人也是在這座屋子前面,在這個滿是皎潔月色的樹堡平臺上,用一把司特琴,用一整晚的歌詠帶走了精靈族的海雅公主。
自此后,永恒不再彈琴,不再唱歌。
秋凌兮說起這件事時是一臉憾色,然后便賊兮兮瞄著賽菲爾,“如果他將來肯為誰獻唱,一定是愛極了那個人吧?!?p> 如果他肯為誰獻唱,那么一定是愛極了那個人……
想起這個典故的賽菲爾驀地紅了臉。
他這是……以精靈族的風俗向她正式求愛?
她知道他愛她。
她也聽過他的甜蜜情話。
但是現(xiàn)在他站在門外,用非常討厭過的一種樂器奏著情意綿綿的曲子,那么溫柔,帶著祈求,脈脈而堅定,這種感覺讓她心悸得好難受,原本彷徨的思緒也變得更紊亂。
按著胸口站了一會,賽菲爾慢慢走過去打開了一扇窗。一抬頭,她和永恒的視線就撞在一起,然后膠著著,再也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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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指下的旋律一遍遍重復,被衛(wèi)兵攔在平臺邊緣的精靈們不明所以,眼見著月亮越來越逼近西山,他們都有些著急。就在這時,司特琴的曲調(diào)又是一變,換成了精靈族流行的一首情歌。
這曲子就是春祭儀式上永恒和賽菲爾開舞時的那一首,不過歌詞卻被永恒換掉了,其中的內(nèi)容讓精靈們發(fā)生了一點小小的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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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共享
夕色里的鐘聲
黑夜里的星光
清晨時的鳥鳴
你親手種下的藤蘿
爬滿了我們的露臺
秋千上的天使
有
你的眼睛我的唇角
床頭玫瑰露水晶瑩
……
靜默了幾秒之后,年輕的精靈們卻一下子變得極為興奮,由秋凌兮帶頭,幾個帶著樂器的精靈開始為永恒伴奏,有三個男精靈甚至加入合聲。
風笛、提琴和手鼓的加入,讓旋律更加華麗宏大。男性陽剛的歌聲鏗鏘有力,襯托著永恒美到極致,溫柔到極致,令人心悸到極致的聲線,幾乎令賽菲爾的心血都沸騰起來,胸腔里一下一下的撞擊變得猛烈無比。
外面鬧出這么大動靜,米麗夫人即使睡得再沉也早都醒了。
從母親的呼喚中好不容易回神的賽菲爾看了她一眼,頰上紅霞滿布,訥訥地說不出話。
米麗夫人卻是副看不出喜怒的樣子,她表情平靜地穿上衣服,趿著便鞋往門口走,道:“這么吵,完全睡不成覺。”
然后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忽地打開時,簇擁在平臺入口處的精靈們立即發(fā)出一陣歡呼,但當他們一見到出來的人,一個個地都不禁傻了。
永恒則是窘得無以復加,他萬萬沒想到,米麗夫人竟然會在賽菲爾的房間里!
當然,和嵐颯長老發(fā)生沖突后,她選擇與女兒同住也很正常——只是這下應該怎么辦才好呢?
正不知所措間,永恒看見米麗夫人向旁邊招了招手,對跑過來的綠蘿低聲說了幾句,然后兩人一起離開了……
耶?
竟然走了?
米麗夫人是什么意思?
是同意讓他們在一起?!
永恒怔怔發(fā)愣,且喜且疑。片刻后,聽到秋凌兮用提琴重新奏起剛才的曲子,他立即回神,繼續(xù)方才被打斷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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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同看
林蔭綠染清風
白帆金浪點點
山巔雪原無垠
冬夜
松枝發(fā)出脆響
紅茶是熟悉的香氣
暖爐的微光下
影子耳鬢廝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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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聽雨滴敲響芭蕉
在風中溫暖擁抱
月色透過窗扉
輕紗簾籠飛舞
遠處有蘆笛樂聲
你躺成我喜歡的
姿勢
優(yōu)雅,俏媚,慵懶
如夜鶯婉轉低鳴
……
后面這段的內(nèi)容卻開始有些不對味。不知是不是因為知道米麗夫人離開了,某少主言辭間變得越來越大膽。聽到外面時不時發(fā)出的竊笑聲,賽菲爾再也忍不住,咣地推開門沖到永恒面前。
在精靈們的面面相覷中,她一把揪住他衣領就往屋里拖。
賽菲爾快燃燒了?;氐轿葑永镆院?,她抓狂地,以一種超越身高差距的氣勢對他進行咆哮:“你亂唱什么呀!”
她這種惱羞成怒的樣子實在很有趣——
永恒嘴角上彎出大大的笑意,也不管賽菲爾張牙舞爪地作勢要掐自己脖子,伸手過去摟住她。賽菲爾臉上火燒火燎的——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厚臉皮?
永恒站在那里還是笑,顯然心情非常好,“有件事告訴你。明天我打算把這間屋子整理一下,讓米麗夫人搬過來?!?p> “你打岔也沒用!”賽菲爾沒有放棄控訴的打算。
“這間屋子以前是海雅阿姨住的,風景很好很舒適,很適合長期休養(yǎng)?!?p> “……所以?”賽菲爾還是成功地被打攪了注意力。
“所以明天開始你會搬到我的房間。”某少主終于說到正題。
“……………………”
見賽菲爾一臉驚嚇,永恒微微有些不高興,皺眉道:“你在其它族人面前接受了我的正式求愛,以后當然要住一起?!?p> “誰說我接受了,誰說我接受了?!我讓你進來,只是想讓你閉嘴而已?!辟惙茽枑榔饋?,嘴硬道:“別忘記,我沒按照規(guī)矩摸你耳朵?!?p> “……”賽菲爾繼續(xù)抓狂:“總之,以后不許在別人面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不然我就不理你!”
“即使住在一起又怎樣?還是什么問題都沒有解決……”想起之前糾結自己的那些心事,她又開始郁悶。
“在人類社會舉行一次婚禮也很好,省得一些蒼蠅蟲子什么的總圍著你轉。”某少主利用人類社會規(guī)則維護自己權益的手段,顯然越來越熟練。
“不是說婚禮。我指的是嵐颯長老說的——”賽菲爾有點臉紅,“呃,‘那種’問題,要怎么辦?”
“‘那種’?”
“就是寶寶的血統(tǒng)問題啦!”賽菲爾用手指絞著永恒胸口衣襟上的鈕袢,聲音越來越小,“你的繼承人不是純血精靈,可以嗎?”
寶寶啊……女王和秋瀲青都開玩笑般地要他快點給精靈族生個繼承人出來,但現(xiàn)在想這個問題難道不是太早了點嗎?他還想多和賽菲爾多過兩年二人世界呢,沒事弄個呱呱亂叫的小嬰兒騷擾自己做什么。
盡管腦子里都是一些可恥的念頭,永恒的表現(xiàn)卻很大度純潔。
“從沒有一個王族天生就是王族。如果我的下一代開始都是半精靈,也無所謂。精靈族不會因為某一代王族的血統(tǒng)變化就亡族的?!?p> “可是人類的壽命都那么短,如果我……”這個才是賽菲爾最介意的問題。
永恒笑了,黑曜石般的眼睛閃閃發(fā)亮,表情一瞬間溫柔如水?!昂芙橐膺@個問題?”
“嗯?!辟惙茽柪蠈嶞c頭。
永恒盯著她蔚藍的瞳眸,反問一句:“如果一件事情,不做現(xiàn)在就會后悔,做了將來可能后悔,你怎么選擇?”
“呃……”
“如果是我,一定選擇‘現(xiàn)在不后悔’。因為即便將來發(fā)生什么事,中間也隔著那么長的時光,算起來我們已經(jīng)很賺了?!庇篮銗蹜z地撫mo她泛著玫瑰色暈的面頰,“所以你能為我做到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歡笑,并且活著,越長久越好?!?p> 賽菲爾的眼眶再一次濕潤了,伸出手緊緊擁抱住永恒。
從不知道自己竟然這么愛你。
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愛你。
上天對她降臨了那么多殘忍之后,又送來了永恒,這是不是對她最大的補償?
天穹中,月輪沉于西山,暗藍的天邊緩緩增添更多更多瑰麗的色彩。
如果,每天,每天醒來時都可以見到這一張臉,一定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永不后悔。
一生無憾——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共享
夕色里的鐘聲
黑夜里的星光
清晨時的鳥鳴
親手種下的藤蘿
爬滿了我們的露臺
秋千上的天使
有
我的眼睛你的唇角
床頭玫瑰露水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