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你一個女孩子,怎么總做這種粗重的活計?這種劈柴的事情,就應(yīng)該讓郭郎去做嘛?!?p> 炊煙裊裊,香蘭正切著臘肉,謝小滿在一旁灶上添柴。
聽到香蘭的話,謝小滿冒出腦袋,頂著半臉的煙灰,呲牙一笑,晃得一片白:“我也不覺得累,反而覺得有趣嘛。香蘭姐你看,我的肱二頭肌是不是很酷?”
說著,謝小滿擼胳膊挽袖子,擺出一個健美的姿勢。
“哎!你個小丫頭!滿手都是煙灰就不要亂碰衣服,全弄臟了,還得我給你洗!”香蘭數(shù)落著,眼中卻帶著笑意。
“沒事兒沒事兒,等著我自己洗嘛!”
香蘭聞言啐了她一聲:“你跟郭郎一個德行,這種話不知說了多少遍,也從未見到你們當(dāng)真去洗衣服?!?p> 謝小滿嘿嘿一笑,悶頭添柴。
初次見到香蘭的時候,還是在叔父謝安曲水流觴的詩會上。那時候,香蘭還只是一個跟在郗楓身后的小丫鬟,謝小滿卻敏感的發(fā)現(xiàn),郭璞這個好色之徒的一雙招子,一直黏在這姑娘身上。
第二次見到香蘭,謝小滿的突然出現(xiàn)把她嚇得花容失色。雖然失色,卻仍舊很漂亮。謝小滿不得不承認(rèn),香蘭真的是一個足夠漂亮的女孩兒,相處時間一長,謝小滿發(fā)現(xiàn)她的性格也很好。
真是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便宜了郭璞那個貪財好色之徒。
但不管怎么說,郭璞是個行事坦蕩之人,他主動跟香蘭交代了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
自己是如何見到她,知曉了她的生辰八字,又是如何在郗府布下迷陣,變著法兒的,用極低的價格買下了香蘭的身契。
最初,聽到這個故事的香蘭心神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如何面對郭璞,這樣的人,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這樣的手段,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郭璞也不逼她,只隨手將那張身契攆做塵土,然后告訴她,留下活著離開,任她自己選擇。
香蘭暗暗想了幾日,也過了幾天無人管束,不需要伺候人的生活。
她從記事起就一直以小婢的身份被到處轉(zhuǎn)手,不管面對著什么樣的主人,她被要求的,就是完成一個又一個布置下來的活計。
跳水砍柴、鋪床疊被,不論是粗活重活,還是惹人羨慕的跟著的主家貼身丫鬟,她都做過。
不是沒想過自己以后的生活,最圓滿的,大概就是被主家抬舉成妾。雖然免不了遭人白眼之類,可最起碼免了一世顛沛之苦。
可是如今,郭璞的橫空出世,讓她的命運突然改道。她忽然面對著一場她并不熟悉的生活……沒有那些繁文縟節(jié),沒有你爭我斗,沒有明日今朝……有的只是一場山水,一場困了便睡懶了就趴窗看落花的悠閑生活。
這是香蘭根本無法想見的生活,直到如今,郭璞將她從原本那一方天地中領(lǐng)出,她才知道,原來天地是如斯廣闊。
或許人生就是這樣,每個人都被局限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以為所面對的困難就是等同生死的大事了??赏艘徊饺デ疲斓厣仙心荛L久,與宇宙億萬光年的尺度來看,那些讓人痛心疾首、涕淚橫流、緊張萬分,甚至手舞足蹈的事情,已然連塵埃都細(xì)小的算不上了。
香蘭就是忽然明白了這個道理?;蛟S是因為沾染了郭璞身上的豁達(dá),或許是被黃山的仙氣所浸染。
不管怎么說,香蘭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那個目光短淺,只知庭院中事的香蘭。
她留了下來,留在黃山當(dāng)中,留在郭璞身邊。
她有時會隨著郭璞去采野菜。山間的野菜、草藥一類的東西,郭璞都十分熟悉。
這個時候,謝小滿也會跟著去,三人一同采摘野菜水果,不時的玩鬧,十分有趣。
做飯和洗衣一類的活計,都是香蘭包攬的。不過很多時候,謝小滿和郭璞也會來幫忙,只不過事倍功半罷了。
閑了就在山中不遠(yuǎn)處轉(zhuǎn)一轉(zhuǎn),拿著些郭璞從山下?lián)Q來的布料在溪水石邊做女紅、納鞋底。
偶爾,她也會跟著郭璞去山下的小鄉(xiāng)村里轉(zhuǎn)一轉(zhuǎn),買一些平日吃的五谷雜糧、衣服布料之類。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謝小滿有時會跟著有時不會。
謝小滿做的最多的神情,還是砍柴和修煉。
砍柴不僅僅是為了讓郭璞煉丹,還是修煉筋骨。正一道一脈的修行之法,是屬于靈體雙修的范疇,并非拋卻肉身只追求靈魂超脫。
說白了,這種修煉的手段跟金庸武俠中的內(nèi)功差不多。氣息在身體內(nèi)周天運轉(zhuǎn),而筋骨就是運轉(zhuǎn)的通道。八車道同時能夠達(dá)到的運輸量自然要比四車道多的多,磨練筋骨就是打?qū)捦ǖ懒T了。
按照郭璞的話說,這叫做磨刀不誤砍柴工。
如果是普通人,最基礎(chǔ)的修行方式,就是上午砍柴,下午吐納,晚上睡覺。
但謝小滿就不同了。
她的身體十分古怪,可以在睡覺的時候行修行之事,這樣一來,就比尋常人多了一倍的修煉時間。即便資質(zhì)相同,別人修煉十年才能得到的修為,謝小滿五年就可以。
如今半年下來,謝小滿身體中的火焰已經(jīng)修煉到了籃球大小,終于不是以前一個巴掌就能握住的模樣了。
“我回來了!”
郭璞的聲音傳到正在做飯二人的耳中,香蘭放下手中的菜刀,率先應(yīng)了出去,這才想起自己手上都是臘肉的油脂,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遠(yuǎn)遠(yuǎn)的望向郭璞,深情款款。
謝小滿笑嘻嘻的看著這一幕,也不點破,只舉著一雙滿是煙灰的爪子就沖了上去,在郭璞帶回來的東西里亂翻:“都買什么好吃的了?”
郭璞連忙避讓幾步躲開,蹙著鼻尖:“跟你說過多少遍,修行不要這么注重口食之欲,要不要修為了?”
“切!你不還天天喝酒?這回是買了帶回來,還是偷偷的在山下喝完了?”謝小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是幫香蘭姐看看,你有沒有買她喜歡吃的蜜餞兒果子!”
“呸!還用你說,當(dāng)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