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母親,我回來了?!?p> 月琴瑟眼底閃著光,唇瓣不點而動。
聲音低沉而沙啞,喉嚨里像哽咽著哭聲,但是月琴瑟,是上下抖動了下喉結,眼泛水波,臉色依舊看不出情緒變化。
只是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透著一絲欣喜。
月老夫人剛提燈出來,一眼就抓到了背著月光,站著筆直的月秦瑟,她渾身一頓,把燈交給跟在身邊的家仆。
幾個等在在門口的家仆看著一步一腳印來的月老夫人,雖面不改色,一臉平靜,但是心里卻祈禱月丞相能好好的活在月老夫人的掌下。
“奶……奶奶?”月華直愣愣地看著掠過她的月老夫人,眼里劃過一絲不解。
走到月琴瑟面前的老夫人停了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她對著月秦瑟就是一掌!
轟!
掌風爆發(fā)出強勁的力量,直接推著月秦瑟后退好幾米。
哪怕月琴瑟已經到化神中期,可還是抵不過化神后期的一掌!
噗。
月秦瑟忍下涌上咽喉的血,嘴里彌漫開一股血腥味,臉色也蒼白了幾分。
他趕忙對著月老夫人作揖,臉上掛著討好的神色,“多謝娘的指點?!?p> ???!
月華眼角抽搐地瞟了一眼,明明身子還在抖著,但是硬要作揖的月老爹。
這是……家族傳統(tǒng)嗎?
月華別過眼,掃了一眼身后默不作聲的家仆,眼里出現一抹了然。
“哼!怎么敢指點丞相大人呢?!”月老夫人冷哼一聲,轉過身子,別扭著臉不見月秦瑟。
“……奶奶,爹爹,那咱們……”去吃飯吧。再不吃,菜都要來涼了。
話還沒說完,月府前跑來兩個氣喘吁吁的人。
大口大口的喘氣聲,打斷了月華的發(fā)言。
月華柳眉一挑,及時收住話,眼波流轉,抬眸看向還在平復氣息的柳依依。
柳依依注意到了月華不明含義的視線,一抹臉上黏答答的汗珠,對上了月華的視線。
月華此刻正擒著一抹淡淡淺笑,目光干凈,眼底帶笑地對上她的目光,澄清透徹,好似一朵純良無害的小白花。
借著她頭上的燈光,柳依依看清了月華的長相。
她穿著素白的長裙垂地,外面披著云錦素白純棉披風,包裹住發(fā)育姣好玲瓏有致的身材,左手上帶著凝脂白玉鐲。
她的臉上脂粉未施,素面朝天。一點朱砂豎在眉間,如墨的發(fā)絲隨遇地散開,盡管透著一絲稚嫩,但五官精致絕美,氣質清冷而高貴。膚白如雪,臉頰透著如桃花盛開的粉嫩之色。微弱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披上一層暖意。
她的臉上是柳依依不曾擁有的健康,那粉嫩可愛的臉頰,是她病態(tài)白的臉不曾顯出的。
月華一雙靈動清澈的眸子流轉,盯著柳依依漲紅的臉,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柳依依,肯定是被爹爹耍過了吧。
“爹爹,這是誰?”月華眨巴眨巴眼睛,指著被淺悅攙扶著走進的柳依依,毫無敬意地直勾勾看著臉色由紅轉黑的柳依依。
“這位小姐您好,我們小姐是來借宿一晚的,因為京城里所有客棧都關門了……”
淺悅被一旁側著身子,怒目而瞪的月老夫人嚇得聲音越來越小,身子瑟縮在柳依依身旁。
嗯?是這樣的?
月老夫人睨眼看向月秦瑟。
他別過臉用手抵著嘴咳嗽,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
嗯?
月老夫人上下打量淺悅和柳依依,眼里閃過一絲厭煩。
沒有人在幫他們出聲證明,場面一時間有點尷尬。
旁邊一直暗暗不出聲的小三兒,訕訕地插上一句,“老夫人,的確是老爺助人為樂,讓他們住在府上的。”
“哦?是這樣嗎?那么……先進去吃飯吧?!痹吕戏蛉藪吡怂麄円谎?,不在說什么,就拂袖而去。
見月老夫人松了口,一眾家仆都舒了口長氣,跟著月老夫人入府。
隨著月老夫人,月華、小三兒和月琴瑟都跟著著她的步伐入府,沒有人再關注兩相依偎的主仆二人。
只有最后一位入府的丫鬟,提著燈,悄聲說著,“兩位不好意思,月老夫人因月老爺太晚歸家有些慍怒,請二位多多擔待。”
“……呃,等等?你是說月老夫人?月府?!”華國眾人皆知,當今世上只有一家月府,就是當朝丞相——月琴瑟!
淺悅一臉的不可置信,眼神越過丫鬟,抬起頭就看到了龍飛鳳舞寫著“月府”的鍍金的牌匾。
她抖著身子。
“是的,月府!”丫鬟笑瞇瞇,彎彎的眼眉看不出她情緒的波動。
柳依依聽到“月府”也是一驚。不過好在,心里早有準備。原來那個令牌上雕的,是個月字!
嘴里咀嚼著月府二字,想著更是不能放了這個上位的好機會!
她急忙開口。
“不,不,不!我們能在月府借宿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怎么會生氣呢?!”
“哦?是嘛?不過,二位還未晚膳吧?請快步移到偏廳,我們小姐準備了些小菜給你們。請快些移步吧,切莫在這兒著了涼?!?p> 盡管丫鬟十分有禮貌,可柳依依聽著怎么都不是滋味。
其實丫鬟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哈?我沒有勸你別生氣吧?你還有臉生氣?吃飯都沒在正(前)廳,你沒點數嗎?
丫鬟心里白眼一翻,卻還是笑吟吟地領著二人來到了偏廳。
這里燈光徹亮,規(guī)規(guī)矩矩的擺設,中央放著一張簡易的小木桌和兩張椅子,桌上擺著幾個簡單的冒著熱氣的小菜,菜色一般但是味道確實一等一的好。
“二位,請——”丫鬟微彎下腰,側著身子向他們伸出手。
淺悅先扶柳依依入座,然后站起身對她說了聲謝謝。
丫鬟連忙擺手,笑嘻嘻,眼睛彎彎,“不用不用,這是我們小姐吩咐的,我們可沒有那么大個權力。是小姐吩咐要好好招待你們的,畢竟你們是客人?!?p> “用完晚膳以后,洗澡水我們會送到旁邊的廂房,已經打掃好了,就是那邊……二位今晚住的房間?!毖诀咧钢湓谠赂鱾鹊膸?,眼睛瞟了眼廂房,讓她們二人注意。
“那么,無事我便走了。請早些歇息了,二位?!毖诀邅G下一句話拱了拱手,就離開了偏廳。
看丫鬟走去的背影,想起丫鬟說的小姐,淺悅心里不禁有些暖意。
哎呀呀,真是個好人啊,不僅準備了熱菜,洗澡水,連房間早早就理了出來??烧媸莻€好小姐??!
“小姐,您覺不覺得那月小姐,人…還不錯?”
淺悅剛落座,就想問問面前臉色蒼白的小姐。
因為惡疾纏身,身子骨又弱,柳依依的臉色經常不好,作為她的貼身丫鬟,淺悅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咳咳……月小姐……人…?不知道……”柳依依抵不住咳嗽幾聲,停下碗筷,腦里浮現出一雙澄澈的星眸。
明明就是很純良無害的眼神,但是為何?總讓她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的她很不舒服!那感覺,像是蜘蛛盯著已經落在網里的獵物!感覺自己已經跌入了陷阱,對她的感覺也很是奇怪,可她…說不上來這是為何。
她對他們不薄這是不假,柳依依見過許多虛偽的貴族小姐,的確,月小姐是很純良,看不出一絲做戲,可為何?讓柳依依從撞見月華的一眼里,就警鈴大作!立刻拉開了自己內心的警戒線!
明明就是個十三歲的孩子,難道比她這個二十二歲的穿越女還老?還會玩計?
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柳依依的眸子暗了幾分,自己毫無察覺地扭曲了神色,臉上露出詭異的表情。
“……小姐?小姐?小姐?您怎么不吃了?”
淺悅在柳依依面前擺擺手,看著她有些沉悶的臉色,心里急切了幾分。等柳依依回神來,她才住口。
柳依依回過神來,垂著頭看著眼前未動幾口的飯菜,嘆了口氣。她現在,沒有心情吃了。
她理了理披風,站起身走出偏廳。
身后扒了幾口飯的淺悅,匆匆拿起幾個糕點,往柳依依身旁跑去,“唉!小姐!咳咳咳……等等我呀!”
柳依依按著來時的記憶,一路來到整整齊齊種著一排紫色滿天星的庭院。
月光微弱,一輪殘月懸掛在高高的天空,那缺了一口的樣子像極了現在感覺心里缺了什么的柳依依。
她抬起頭,眼里盛著滿池繁星,絢爛而奪目。
到底…是怎么了呢?感覺一入京城,就忍不住地提防起來,緊張起來,像是守著巢穴的野獸,自己好像也在守護什么。
只不過,現在的她,比起守護,更想像個真正的野獸去掠奪!她有野心!
可心里那座標尺卻告訴她,哪怕做野獸,也不能忘了知恩圖報和飲水思源!
要收斂!
柳依依撫著跳動的心口。
沒曾想,居然來到了月府!為了活下來,絕對,要靠上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