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長老院
典雅奢華的大廳內(nèi)以暖色調(diào)為主,用金貴無比的特殊材質(zhì)打造,有著冬暖夏涼的功能。
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座佇立的三角橙色石柱。上面懸浮著一顆散發(fā)藍(lán)色玄氣,透著冷光的水晶球。
大殿內(nèi)外無人看守,一片死般的寂靜。
突然,從大廳的最前方有人破墻而出。
石灰四起,堅硬無比的石墻被破,大大小小的石塊七零八落地沉沉下墜。
殿內(nèi)悶聲一響。
霎時,殿內(nèi)的寧靜不再,一股詭異而驚悚的氣氛騰空而起。
在一堆廢石中,一位身披白袍滿頭白發(fā)的老者被掩埋其中。
他滿頭白發(fā)凌亂地散開,身上的白袍臟亂不堪,他此時不同于往日的整潔嚴(yán)肅,身上狼狽不已。
厚重?zé)o比的石塊惡狠狠地壓在他早已病弱不堪的身體上,身上大大小小露出血肉的傷口被擠壓,鮮血涌流如泉水,駭人的猩紅蜿蜒著染紅一路。
老者體內(nèi)的玄氣已被打亂,在瘋狂亂竄,一口鮮血猛地噴出。
噗——
他嘴角淌血,身上劇痛無比,卻忍不住抬起深陷而渾濁不堪的雙眼,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在亂石中不緊不慢向前一步的男人。
他的左眼已被生生挖出眼珠,只剩下一個駭人的血洞,鮮血汩汩。
臉上沾染不知是誰的血,他驚恐出聲,聲音虛弱而蒼老,顫抖不已,“陛下,您……您這是為何?”
說是有要事商討,他便急急忙忙從外面趕回來,可一到這兒便發(fā)現(xiàn)其他長老都不見,自己也是莫名被陛下挖出眼珠后被一掌拍飛。
聞言,他眼前身著刺九龍袍戴十二旒十二珠冕的男人立即從鼻子里嗤笑一聲,冷眼相看。
“葉子凡,你莫不是兩只眼睛都瞎了?嗯?”
“你真的覺得我是你親愛的陛下么?”
慕容軒逸的臉上帶著冷笑,抬起一腳狠踩在葉子凡胸前的石上,石頭凹陷,腳下的老者痛得冷汗直流,悶哼一聲,一口血又要上提。
眼睛……
他以前的右眼是被妖王差點(diǎn)弄瞎過。
妖王?
“你!你!……是你……你是楚頡!”細(xì)細(xì)密密的冷汗流出。
楚頡,千年前降生的妖王,是二十年前被長老院協(xié)同各大家族一起“討伐”的對象。他做事高調(diào)而猖狂,藐視一切,秉持著強(qiáng)者為尊的觀念,因此尤其鄙視起初弱小的人族,對于創(chuàng)造天道維護(hù)天下平衡的龍十分不滿,內(nèi)心一直期待能飛升成神擊敗傳說中的龍,成為世界主宰。
葉子凡瞳孔猛地驚恐一縮,抬起滿是褶皺的手,顫顫巍巍指著慕容軒逸的鼻子,聲音里充斥著惶恐不安,“你……你沒死?”
慕容軒逸冷笑,“我沒死是不是很失望?二十年前你們長老院和其他家族也不過如此,死了那么多精英,結(jié)果我還是活著甚至現(xiàn)在還奪舍了你們的皇帝?!?p> “你們?nèi)俗逭娴氖翘趿恕!?p> “弱者,就該死!不是嗎?”
他睨眼看著葉子凡臉上由青轉(zhuǎn)白,可眼底卻暗暗劃過一抹陰沉。
葉子凡聞言卻突然仰天長笑,一掃之前的惶恐不安,仿佛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蒼老的聲音里滿是不屑。
他睜著一只細(xì)小的眼睛如蛇般凝視他,淌血的嘴一張一閉,“楚頡,你覺得孫筱也該死?你奪舍陛下,留我一命到現(xiàn)在難道不都是為了她?不就是為了你口中的弱者?你現(xiàn)在居然還假借強(qiáng)者為尊的名義,哈哈哈……”
二十年前參戰(zhàn)的人都心知肚明,為何他們在死傷無數(shù)的情況下卻能重創(chuàng)妖王,這都是因?yàn)橐晃慌?,被妖王深深愛上的一名人類女子——孫筱,現(xiàn)已逝世的孫貴妃。
當(dāng)初華國在二十年前為了能登頂四國之首,在四國開戰(zhàn)前早早就謀劃殺死妖王以奪妖族的秘寶——勾魂玉。
妖族的秘寶不同于其他種族的秘寶,它誕生于天地間由神龍下賜,可以被所有種族使用,而其他種族的秘寶卻不能,只能為自己族人所用。因此有人動了貪心。
此玉可以分離開并控制一切活物的靈魂與肉體,無差別攻擊且范圍極大,能使用的范圍可達(dá)方圓四百里。若為軍事用,則能助華國在戰(zhàn)爭中一臂之力!
但計劃的起初是一籌莫展,妖族可是與人族完全不同的,傳說中混沌時期的戰(zhàn)役過后,龍給了人族與妖族嚴(yán)重的不同種族待遇。妖族因以臥底的身份潛入人族且功勞巨大,因此妖族被賦予最高等種族的,妖精、魔物和人族并列??杉幢闳绱耍羰墙z毫不修煉的人族對上其他并列三族卻仍是吃虧,尤其是妖族。
雖然這是龍的傳說后的延伸,誰也不知是真是假??蔀榱嗽诖髴?zhàn)前死傷降到最低,皇帝使出了美人計和求和的態(tài)度,此法一出,受寵且深愛著皇帝的孫貴妃立即為皇帝出謀劃策,甚至直接以身試法,秘密靠近誘引妖王。
令人驚奇孫貴妃的手段,她竟然成功讓妖王愛上了自己,以至于她可以在開戰(zhàn)前引妖王喝下一杯毒酒,令其實(shí)力大損。不過可笑的是,被孫貴妃深深傷害過的他卻在那一戰(zhàn)中極力維護(hù)她,甚至在可以殺她的機(jī)會下偏偏選擇放了她。而當(dāng)時身心俱損的他居然憑一己之力斬殺了近半成的華國頂尖人物,甚至在眾人族精英的包圍下成功逃出,不知去向。
經(jīng)過這一戰(zhàn)后,因?yàn)閮勺鍙?qiáng)烈的差距下和眾家族跟滿朝文武的議論下,皇帝對于龍的傳說開始深信不疑,甚至在連著近十年大肆地挨家挨戶尋找紫色眼瞳的人族女子,而月家十三年前剛降生下紫色眼睛的月華,以月家愛女的態(tài)度,絕不可能把月華送出去,于是月老夫人便重操舊業(yè)立刻親力親為地做了能遮住瞳孔原本顏色的藥劑,以保月華平安。而這件事情也被月家所有人爛在肚子里,包括當(dāng)初接生的婆娘。
此戰(zhàn)過后,堂堂高貴無比的妖王竟愛上了人族皇帝的嬪妃一事爆出后其他種族對妖王都嗤笑不已,甚至妖族在其他種族的心中地位一落千丈。
更有人爆出,妖族甚至被癡情的妖王在不知去向前下令不要傷害人族。
事已至此,如今妖王卻借著復(fù)仇的名義來奪舍皇帝,甚至裝作當(dāng)初對弱者不屑的他,不過就是為了能消除其他種族對妖族的鄙夷。
不過這奪舍一事真的很可笑,因?yàn)橐豢幢阒R還是余情未了。
葉子凡用腳指頭都能想出為何他恢復(fù)元?dú)夂蟮谝患虑椴皇窃俅伟l(fā)動戰(zhàn)爭鏟平華國,而是奪舍皇帝,不正是因?yàn)閷O貴妃深愛著皇帝么?留自己一個長老院的知情人士,難道不就是為了問孫莜的下落么?
不過,很可惜。
楚頡沉眼看他,臉上的冷笑瞬間消失不見。
“葉子凡,你覺得你很了解我?”他聲音冰冷像凜冬的冰錐。
石塊下的葉子凡對他諷刺地尖利長笑,皺紋橫生的臉扭在一起,“楚頡,你敢說你此行不是為了她?不過很可惜,你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孫貴妃的下落了!哈哈哈……”
楚頡聞言眼色瞬間一凜,一腳踢開葉子凡胸上的碎石塊,俯身彎下腰,伸出右手狠狠捏住他脆弱不已的脖子。
他惡狠狠咬牙,眼里跳動著瘋狂的精芒,“你找死!”
被扼住脖子的葉子凡臉色漲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呼吸困難。
“哈哈……因?yàn)椤呀?jīng)死了!”脖子上的手一時頓住。
“你說……什么?”
“她死了!被之前參戰(zhàn)的家族和皇帝害死的!”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此刻的葉子凡已深知自己肯定難逃楚頡的魔爪,而自己守候百年的華國也肯定會毀在這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上,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事情全盤托出,或許能換取自己和華國的一線生機(jī)!
“如果你想知道是誰,你一定得放了我!讓我活下來!”
他失了一只眼珠,血凝在他的眼瞼下,一片的血痕殷紅,顯得異常的詭異。
楚頡聞言一頓又立即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又用力地掐住葉子凡的脖子,看他一臉痛苦在地上掙扎的模樣,楚頡開口想說話,但卻被從廳外傳來的一道更為響亮而穩(wěn)重的女聲掩蓋。
“陛下,您還是不要多說廢話的好。”
來人的腳步漸近,但楚頡卻沒有抬起頭看那女子,只是瞬間眼色一狠。
咔嚓一聲,他手中葉子凡的脖子便被輕易折斷。
可憐死前的葉子凡還以為能活下來,結(jié)果這只是一場他人間的試探罷了。
楚頡松開手起身,皺起眉頭接過來人女子遞上來的沾水手帕,細(xì)細(xì)擦了手上的血跡后,再扔開手帕,蓋在了葉子凡死不瞑目的臉上。
他旁邊身著華貴的女子對著他掩嘴輕笑,“陛下真是好手段?!?p> 楚頡臉色不改,只是心里一緊。假做不在意地開始處理葉子凡的尸體。
“陛下,您不信我?”
楚頡拿著藥瓶的手一抖,幾滴劇毒無比的紫色藥水下墜,滴到了葉子凡的身上。
幾瞬息的功夫,葉子凡的尸首帶著神魂便立刻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攤血水。
“陛下,莫不要忘了是誰救了你。又是誰告訴了你當(dāng)年的真相?!?p> 楚頡不語。
他對面的女子見楚頡一直不回話,臉色逐漸凝冰,周身的氣場頓時一冷,暗藏光芒的目光緊盯著他面前攥著藥瓶的皇帝。
楚頡感覺到身旁女子的變化,這才抬眼看她,看著她熟悉無比的臉,不禁內(nèi)心一緊,心里一痛。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為何她卻不曾變化?
“陛下,我說過。我是鳳莜,不是孫筱?!?p> 鳳貴妃很是自然地按下楚頡忍不住伸過來想摸摸她臉的手,化了精致妝容的臉上讀不出任何的情緒。
“陛下,我跟姐姐長得像是自然,畢竟我們是雙胞胎?!兵P貴妃說到姐姐的時候,眼里暗光一閃。
“不過還是要請陛下明白?!?p> “我救您的目的是為何?!?p> “而姐姐又是為何死去?!?p> “若陛下還是不懂,那我則會親自帶著鳳凰殿下來殺您?!闭f這話的鳳莜下意識捏緊掌下楚頡的手。
沒錯,為何楚頡能在上古神獸鳳凰的包圍下還能逃生,就是因?yàn)轼P貴妃偷偷泄露了消息給他。
雖然鳳貴妃身處深宮但是手上卻有一支極為詭異的死士軍團(tuán),比暗影的殺手更加狠毒。因?yàn)樗鼈內(nèi)找贡唤诓凰乐w的鮮血里滋養(yǎng)而能斷頭不死,通信,隱藏與擊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強(qiáng)。
說到不死之體,還真得感謝小姐了。
風(fēng)貴妃將楚頡伸出的手又推了回去,目光一轉(zhuǎn)又冷眼看向楚頡。
楚頡一時無言,抬起眼只是靜靜地透過那一簾垂珠看她??幢凰账家瓜肓硕甑哪?。無論做了何事卻不曾對她有一絲恨意的臉。
他垂眼輕聲嘆氣,眼里盡是惘然。
終究不是她。
此時懸在石柱上的水晶球泛著澄澈的清光。
鳳莜眼睛一動不動地看他,“陛下,您布好陣了?”
楚頡點(diǎn)點(diǎn)頭,不語。
他盡量避免與鳳莜對話。因?yàn)樗齻兌诉B聲音都是如此相似,而鳳莜如同隆冬臘月般寒冷的聲音會讓他每每午夜夢回到當(dāng)年。
記憶中這是筱筱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對他如此冷漠,竟是如此讓他心碎到極點(diǎn)。
“陛下,您通知了柳小姐嗎?”
楚頡搖頭,一頭的垂珠嘩嘩作響。
鳳莜很自然地說著,“那便由我來吧。我目前并不十分信任柳小姐。所以,我會拿捏著放出消息?!?p> 她雙手疊起放在胸前,一副虔誠的模樣,“到時候便請陛下能配合我了,不要到時候放了她。”
“可萬萬不能被她跑了。不然姐姐就真的死了?!?p> “明白嗎?親愛的陛下?!?p> 鳳莜勾唇淺笑,眼里映著側(cè)過身去的楚頡,眼底劃過一抹詭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