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畢竟她欠鳳莜一條人命。
她前世是死于恐怖襲擊,所以她深知一條人命對一個家庭對于愛她的人來說,這意味著什么。
生命的價值和分量是沉重的。
所以她才選擇了當(dāng)鳳莜的棋子,也一直為她賣命。
她一直不敢直視鳳莜,鳳莜倒是不計較這事,反而目光時不時停留在鳳瑾鈺身上。
“你當(dāng)了月府的養(yǎng)女?”
“是的,殿下。”
“呵呵,依依很厲害?!兵P莜輕笑?!耙苍S有一天你就能獨(dú)當(dāng)一面了?!?p> 她說的仿佛輕飄飄的,但柳依依聽得心顫,連忙起身對著鳳莜下跪。她手上還緊攥著帕子。
鳳莜倒也不阻止,挑著眉看她,“柳依依,你這是做什么?”
她語氣很重,眉目緊鎖,若是不細(xì)細(xì)觀察她的神情,會誤以為她在生氣。
淺悅也跟著柳依依對著鳳莜跪下。
“殿下一直是待依依最好的人,依依會永遠(yuǎn)待在殿下身邊,為殿下所用。請殿下不要趕走依依。”說著,柳依依流下了細(xì)淚,朝著鳳莜重重地磕頭。
“殿下一直是我的恩人,若沒了殿下也不會有現(xiàn)在活著的柳依依。”
她的臉蛋本就嬌嫩,才磕了幾下,便深深印出個紅印來。再磕幾下,便流出了血。
她的眼淚在流個不停,臉蛋本是慘白不已但是因為情緒的波動而紅著,襯著額頭的鮮血不免讓人心驚。
“我們主仆二人的身心一直是殿下的,若沒了殿下,我們也活不下去?!?p> 旁邊的淺悅不敢多言,哪怕心里再心疼柳依依,但是這種關(guān)頭她只能學(xué)著她拼命地磕頭。
這就是現(xiàn)實,就算她是無意,亦或是有心,你不能反抗,只能拼命跪地求饒。
她們都不敢做戲,鳳莜在椅子上嘆氣,旁邊的鳳瑾鈺也無言。沒人阻止她們,直到柳依依感到頭暈?zāi)垦#B攥著帕子的手都疲軟地不能抓住時,鳳莜才出聲。
“依依,你這是何必呢?”
她雙目滿是溫柔,起身上前扶起腿軟的柳依依。
她一直深染重病,要是之前,只是一直跪著就有可能會讓她吐血?,F(xiàn)在一直的調(diào)養(yǎng),讓她能一直跪著磕頭了,呵。
“若殿下執(zhí)意要趕走依依,我便一直長跪不起?!绷酪揽薜美婊◣в?,她癱軟在鳳莜的懷里,因為染病的緣故,她看上去多了幾分柔弱。
那雙滿盛淚水的雙眼,多少讓人看得有憐惜之情。
“依依,不要固執(zhí)。我不會趕走你們的?!兵P莜抱著她,她的額頭上一直不停地流血,混著咸咸的淚水一直順著身體往下滴。不僅弄臟了她的衣服,也弄臟了她的帕子。
鳳莜拿著帕子擦她的淚水,扶她入座。
“殿下,謝謝你。你的恩情,依依不舍永遠(yuǎn)都不會忘的。”
她眼前很模糊,淚水依舊在流。她捏著鳳莜給的帕子拭淚。
她又流淚又流血,對于一個病人來講多少有些遭不住。
她的聲音弱了好多,輕飄飄的聲音仿佛吹一下便消散無蹤。
她看著鳳莜扶起淺悅朝對著她的位置入座。
“你瞧瞧你們主仆二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唉……”
“因為殿下是我們的救命恩人?!?p> “那也不用這樣??!瞧瞧!瞧瞧!這一大攤血!”鳳莜指著地上,忍不住嘖嘖道。
一直默不作聲的鳳瑾鈺突然側(cè)過身子道,“姑姑,時間到了?!?p> “啊,瞧我這記性?!兵P莜從懷里掏出一小白瓶,遞給柳依依。
“殿,殿下,你這是要依依離開嗎?”
看柳依依一臉錯愕的模樣,鳳莜笑道。
“不是,這瓶藥我是要你在陛下的宴席上給月家人喝下,這是讓身體疲軟的藥?!?p> “或者你只讓月華服下,接下來的事不必多言?!?p> 柳依依接過上面印著半片羽毛的藥瓶,突然握住鳳莜的手,“殿下,這個藥瓶不會暴露你吧?”
“呵呵,依依還真是為我著想?!?p> “放心,不會的?!?p> 鳳莜笑著,不動聲色地抽出了手。
“那時間不早了,依依,我便告辭了?!?p> 她朝鳳瑾鈺使了個眼色。
鳳瑾鈺一掃袖,房間內(nèi)便立即恢復(fù)如初了。但是主仆二人的衣服和地上沾血的帕子,卻沒有恢復(fù)。
“是,歡迎殿下隨時聯(lián)系依依?!彼克椭P莜離開。
“呵呵,你說話真有趣?!兵P莜臨走前,掃了眼對她又低下頭的柳依依。
隨著倆人的離去和一聲吱呀的關(guān)門聲。
一直在提心吊膽害怕柳依依流血致死或者疲勞致死的淺悅朝她沖了過來。
“小姐!你怎么樣?你那里不舒服?你一直在磕頭,快嚇壞淺悅了!”
淺悅緊緊地抓住柳依依,之前一直沒有哭泣的她卻因為心疼柳依依而鼻涕眼淚直流。
她不放手,害怕柳依依還要磕頭。
柳依依怔住一下,而后又像平常那樣抱住哭泣的淺悅。
她溫柔撫背,“淺悅啊,小姐沒事。不用這么害怕?!?p> 她是真的害怕,柳依依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雖然感覺不到她的心情,但是應(yīng)該跟她是一樣的。
“小姐!你為什么一定要為她做事?”
“噢?你不哭了?”
“唔……”淺悅努努鼻子,用袖子一抹,擦掉鼻涕眼淚,低頭一看衣袖,沒想到蹭了一頭血。
“小姐都不哭了,我為什么要哭?!?p> “是噢?!?p> 她突然說道,“淺悅,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淺悅這條命都是小姐的!小姐不準(zhǔn)拋棄我!”
柳依依笑了,“照你說,你才是小姐啊,竟然會命令人了?!?p> “小姐……”淺悅看她明明血流的更多,身體也更弱,卻還要堅持逗她笑。心中的酸楚不免很濃了。
她的小姐怎么能這么傻!
“小姐,我們回月府吧!”
“嗯……”
淺悅站起身,這才發(fā)覺柳依依身上也染了不少血。她忽然想起來地上那一攤血。她一直在看小姐,卻忽略掉了其他人。
“??!小姐,這一灘血怎么沒了?”
“她們臨走前弄干凈了?!?p> “那為什么我們的衣服和你的帕子卻不弄了?!?p> “誰知道呢,也許是……”
柳依依站起身,盯著地上已經(jīng)干了血跡的帕子。
被捏的皺巴巴的雪白帕子染了血,一大片的,上面又多少落了灰塵,這可真難看。
她忽然想到,原來剛剛鳳莜就是這么看待她們的?一條沾血的帕子?
“那這條帕子怎么辦?”
“……收起來吧?!?p> “那我們身上怎么辦?”
“放心,我有凈符……”
柳依依掏出幾張符,卻突然感到頭暈?zāi)垦#硇尾环€(wěn),眼前一片黑,意識模糊,便只能直直地朝地上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