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外面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撒向室內(nèi),顯得溫暖又親切。
多日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的我,此時對著以前天天習(xí)以為常的陽光,內(nèi)心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動,即使眼睛一時還適應(yīng)不了這種光明,寧可頂著一張淚流滿面的臉也不愿意閉上眼睛。
海底經(jīng)歷的一切,再也不想經(jīng)歷第二次,我無法想像杰米瑞他們要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過下半輩子到底需要靠著怎樣的樂觀精神活下去。又或者,千年后的地球人類早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信仰,活著的只是他們的肉體。
我沒有傷感太久,饑餓感這種生物最基本最原始的需求戰(zhàn)勝了一切。
久違的食物香氣充斥著我的鼻腔,唾液從我進(jìn)入樓下的小吃店開始不停地分泌,一直到食物端到我的面前。
青椒肉絲蓋飯,簡單的一小份,紅紅綠綠的,很是好看。
以前我從來不在外面吃東西,因為母親做出來的飯味道一直很好,在鋪天蓋地有關(guān)食品安全負(fù)面新聞的影響下,外面的食物一度被我視為洪水猛獸。
可是現(xiàn)在,我只想好好吃到撐,別說是地溝油了,在吃過垃圾堆里扒出來的不知名肉類后,什么都成浮云,只要是看起來新鮮的,可以填飽肚子的就行。
在我自己的時空內(nèi)度過了五天多,卻在原時空同一天內(nèi),我第二次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吃光了兩大份蓋飯,又喝了三瓶飲料,最后在很多人的注目禮下頑強地又要了一份打包帶走,完美地定義了什么叫吃貨這一偉大的生物。
回到家,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帶回來的飯。其實我早已經(jīng)吃飽了,就像窮久了的人突然有了錢,想要多花一點的心態(tài),我現(xiàn)在能多吃點就多吃點,天知道我下一次還會不會又掉進(jìn)沒吃沒喝的地方慢慢等死。及時行樂吧。
等我吃到撐,又狠狠地把自己關(guān)進(jìn)衛(wèi)生間搓下兩斤泥出來后,我舒服得窩在沙發(fā)上直哼哼。
很是放松得過了一天的我不知道的是,一千年后的海底,柯艾米從房間退出去并沒有走多遠(yuǎn),她對我,始終不像她說得那樣放心,可是她沒得選。
我一直沒有問過她,我到的那一年究竟是公元哪一年。
很多年后,我陰差陽錯再次光臨海底世界時,才從中央智腦的數(shù)據(jù)庫里調(diào)出了柯艾米臨死之前留下的電子遺書。
“親愛的孟夢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否聽到這份錄音,但是如果你接收到了,那么也就是說明海底人繁衍了下去。
公元3060年,是海底人都應(yīng)記住的年份,你是海底人的英雄,你的名字將在海底人的歷史中流傳,我代表海底人向你表示真誠的感謝。因為你的關(guān)系,我們現(xiàn)在與陸地人的關(guān)系很好,幫助他們重建了家園。另外杰米瑞他們也從垃圾處理站被送回了艦船,海底人雖然失去了離開水生存的能力,卻換回了生育能力。海神是公平的,我們應(yīng)該感到慶幸?!?p> 我去的,是公元3060年,比原定目的地晚了一年,時空穿梭機帶我去的,是充能水晶碎片感應(yīng)最強烈的時刻,卻不一定是飛船當(dāng)初躍遷時著落的地點。
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以至于在之后的旅行過程中,吃了不少苦頭。
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2014年的地球,Z國,某城市里小小的我,此時沒有任何的歸宿感。這里不是我的家,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會再是,我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再次踏上旅途是回到家的第二天。不同于上一次的直接上路,這次我?guī)е淮蟀氖澄锖退?,還有幾身換洗衣服。兩點原因,第一,再也不想到像上次那樣兒狼狽到差點餓死的境地,第二,我環(huán)視著家里熟悉的一切,這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只是個可以歇歇腳的旅店,如無必要,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史前6500萬年,坐標(biāo)(1607315)
好吧,我以為掉進(jìn)深海差點被巨大的壓強壓成肉餅是我運氣差到極點導(dǎo)致的,那只不過是個悲劇的開始,卻并不是我以后穿越之旅的全部,那么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在深深懷疑到底是我人品的問題,還是小藍(lán)人太過高估我的實力。
誰能告訴我,我面前站著的這個腦袋小得可憐可戰(zhàn)斗力卻能頂一百個我,個子還是我十多倍的,我以前只在自然博物館里見到過的,號稱史前霸主的霸王龍的后背上坐著的兩個胳膊兩條腿興奮得嗷嗷叫貌似跟我有些形似的家伙是哪冒出來的?
難道是在演電影嗎?這是我所能想出來的唯一解釋。
不然為什么應(yīng)該在史前到處亂跑實力牛到?jīng)]有天敵需要用隕石才能干掉的恐龍家族,會像寵物狗一樣努力扭頭蹭著后背上穩(wěn)穩(wěn)坐著的人,而不是想如何去咬死他。
這不科學(xué)。
神啊,讓我暈一會吧。
大地時不時震上一震,頻率時快時慢,短短十幾分鐘內(nèi),我的身邊走過兩條食草恐龍和一條食肉恐龍,它們幾乎都看到了我,卻都在看過之后就該干嘛干嘛去了,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額,我是應(yīng)該慶幸自己不用再跟恐龍打架或是拼命逃跑呢?還是對那條明顯是食肉的恐龍不拿我當(dāng)食物的行為自我否定呢?
我也不知道。
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待在夸越族的放牧區(qū)內(nèi)?”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剛才看到的那個騎著霸王龍的人繞到了我背后,此時一人一龍大眼瞪小眼地望著我,霸王龍尖利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估計只要它背上的主人一聲命下,它就馬上會一伸脖毫無壓力地咬斷我的喉嚨。
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我又不會讀心術(shù),當(dāng)然不可能知道他期待怎樣的答案。
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得過去。
人都說,死不可怕,可怕是等死。我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等死到底是什么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