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候所言極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崩钭筌嚱涌诘?。
“不如讓老朽為太子謀劃一番如何?”召平見劉常滿沉吟不語,示意召奴送上茶來,然后說道。
“東陵候請直言無妨?!眲⒊M急忙說道。
“于今之計,太子前往巴蜀之行,亦屬必需,所以請?zhí)幼嗾垵h王,以公主劉樂鎮(zhèn)咸陽,太子可以將廣武君留下,有了我們兩個老家伙,再加上漢王的手段,蕭丞相恐怕就不會起什么異心?!?p> “左車比我小五歲,已經(jīng)五十七了,而且他長在謀略,不在行軍,太子帶他前往其實也沒什么用處,可讓他在咸陽,拱衛(wèi)公主。但太子路上奉衛(wèi)不能無人,太子可下詔令,就說出巡時侍衛(wèi)過少,聽說蕭丞相的少子蕭延,與公子年齡相同,請調(diào)來和太子一起前往巴蜀?!?p> “另外,我這長子召奴,太子也是見過的,也請?zhí)訋г谏磉叄鰝€侍衛(wèi)。”召平說道。
“喔……”劉常滿依然沉吟不語。召平所說的計劃,可謂算無遺策。自己一走,將關(guān)中大權(quán)都交給蕭何,坐鎮(zhèn)咸陽的姐姐劉樂,其實什么也不會。而真正作為牽制力量的召平和李左車,都是新來的,所以召平才讓自己的長子追隨自己,又把蕭何的少子給要了過來,話雖說的好聽,其實都是“質(zhì)子”,可謂用心良苦。
“東陵候為用心良苦,劉盈在此謝過了!”劉常滿站起身來,對著召平長揖為禮?!安贿^這質(zhì)子之事,劉盈年紀(jì)雖幼,卻將相君臣之間,不應(yīng)以此為相處之法。李左車!”
“臣在!”李左車本來和召平一起跪坐在地,聽到太子突然提高了音調(diào),急忙站起。
“本宮命你為太子少府,持我使節(jié),前往酈商將軍帳下效力,你可愿意?”劉常滿問道。
“臣李左車,愿往!”李左車大聲應(yīng)道。
“召平!”
“臣在!”召平見劉常滿突然變了稱呼,當(dāng)即也站起身來。
“本宮封你為太子內(nèi)史,本宮不在咸陽之時,便由你住在太子行宮前殿,輔佐公主劉樂,你可愿意!”劉常滿察顏觀色之下,早就明白召平既然愿為自己出謀劃策,這內(nèi)史之職,他定是愿意出任的。
“臣召平,愿往!”召平大聲應(yīng)道。
“李左車,回宮之后,你持我詔令,前往酈商將軍處,讓他調(diào)拔三百短兵于我。待我出巡之后,關(guān)中軍事,你便須多多在意,輔佐酈商將軍,嚴(yán)防匈奴入侵!”
“召平,咸陽文政之事,就交給你了。卿于蕭丞相處,不得有掣肘之舉,只須拱衛(wèi)咸陽,衛(wèi)護長公主安全,也就是了。”劉常滿說道。
“東陵候,廣武君,兩位名為我臣,實為我之客卿師友。以后說話,還是一如從前才好。唉,這樣說話就有些過于生份了,劉盈甚不習(xí)慣。”見兩人一齊躬身受命,劉常滿笑道。
“呵呵太子既然這么說,老臣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闭倨叫Φ?,不過話雖這么說,再讓他直呼太子的小名“常滿”,卻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了。
“太子,你命我前往酈商將軍中,但身邊的確不可沒有奉衛(wèi)之人,我看還是讓召奴跟著你好了??上覜]有兒子,不然定派他追隨太子。跟著太子這樣的英主,不定將來比他老子還出息呢?!崩钭筌囆Φ?。
“稟太子,小臣除擅長秦聲外,尚習(xí)有薄技數(shù)項,還請?zhí)硬涣叽直?,收下小臣才是!”召奴其實和劉常滿早就混得熟了,不過這會兒的情勢,讓他說話也拘謹(jǐn)了起來。
“再說,老是在地里跟著阿爹種瓜,也沒什么意思,太子如不嫌棄,就帶我出去見識見識才好呢?!闭倥低悼戳俗约豪系谎?,又說道。
“哈哈,既然召大哥如此說,那就跟著我好了?!眲⒊M見他確實肯跟,而且此行前去漢中招募,說不定又得上演原來在關(guān)中對項羽進行妖魔化宣傳的那一套,這個召奴倒確是熟手,帶上也是對的,便點頭答應(yīng)了。
“太子,臣有一友,姓鮑名子魚,人喚鮑生,乃天下智士,又有任事之才,我意不如遣他前往蕭丞相處,太子意下如何?”召平問道。
劉常滿深深看了召平一眼。想想也是,蕭何權(quán)傾關(guān)中,倘若真起心叛變,還真難以控制,也罷,召平既然對他深懷戒懼,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東陵候為漢家之苦心,本宮在此,代父王多謝了!”劉常滿又對著召平深鞠一躬道,這一躬是真心實意的,能遇到這么替自己操心的屬下,是每個領(lǐng)導(dǎo)者的夢想。
“不敢當(dāng)。召平此舉,并非全為太子。想我關(guān)中故土,如今人口,已經(jīng)十余二三,倘若再有一二次兵禍,恐怕我秦川一帶,就此被夷為廢墟了。能得漢王、太子這等仁厚之人為主,關(guān)中幸甚,天下幸甚!”召平也對著劉常滿深鞠一躬。
劉常滿恍然大悟,召平一直以來都淡漠名利,為何最近如此熱心,自愿替自己出謀劃策不說,還引薦了李左車、鮑子魚等人,甚至把自己長子也送到自己身邊充當(dāng)侍衛(wèi)?原來,他才是一個真正心懷天下的仁義之人!
“能得東陵候為輔,劉盈幸甚,漢家社稷幸甚!倘若真如東陵候所言,劉盈得為天下之主,定當(dāng)善待百姓,休養(yǎng)生息!”劉常滿當(dāng)即說道。
“太子明見!”召平、李左車、召奴三人,一齊拜伏于地,贊嘆道。
不過回宮之后,考慮到蕭何處其實已經(jīng)沒有什么兵馬,劉常滿最終還是沒有采納召平的建議,和他說的鮑子魚見上一面之后,就讓他帶了數(shù)種禮物慰勞丞相,前往櫟陽效力。而酈商將軍得了太子號令,急忙把自己親信的短兵撥了五百名,前來奉衛(wèi)太子出巡。
召平和劉常滿計議之時,卻并沒有考慮過酈商會叛變的事情,蓋因這酈商雖非豐沛故人,卻是一名賢將,在鴻門分封前,曾替劉邦掃平漢中巴蜀,毫無異心。而且酈商的哥哥酈食其也一直隨侍軍前,酈商素來敬兄如父,所以酈商叛變的可能性極小,因此劉邦才派他率兵駐守長城。
所以劉常滿派李左車單身前往酈商軍中,并非為了監(jiān)軍,而是加強與召平的聯(lián)絡(luò),一旦蕭何那邊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借酈商軍平叛。召平和李左車對此也都心知肚明,因此暗地里兩人對于太子的安排,也都大加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