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名藤甲士被酒鬼華青峰的洞玄指擊殺,馮牧并沒有因此放松。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這件事情早晚會被天門中人知曉,到時候他們所要面對的則是成千上萬的此刻,無休無止的追殺。
酒鬼華青峰放下酒壇子,淡淡說道:“事已至此,以后的追殺,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馮牧微微點頭,他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解決的辦法。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走到已經(jīng)被嚇呆的小女孩身邊,一腳踢在那昏迷的男子身上。
那中年男子醒過來,見到滿地的死尸,早已經(jīng)嚇得魂不附體,連忙作揖磕頭道:“仙童饒命,我賣女也是為生活所逼,除此之外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馮牧將那張銀票甩給中年男子,說道:“經(jīng)歷了這件事,相信你很難有安穩(wěn)日子過了,這些錢你拿去,最好能夠遠走他鄉(xiāng),做點小本買賣,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一家老小也不至于餓死,若你再做出賣女兒這等事,天理難容,就跟這些死人一般的下場?!?p> 聽到馮牧稚氣未脫,卻嚴(yán)肅冷冽的話語,中年男子瞥見了滿地的血跡,不由得背脊發(fā)涼,四肢顫抖起來。
“你發(fā)誓,要善待你的女兒,不然我今日就要了你的命?!?p> 被馮牧這一嚇,中年男子回過神來,連忙磕頭發(fā)誓,說再做出這等事情就天打雷劈云云,馮牧待他說完,揮了揮手,道:“還不快走?”
中年男子慌忙拉起女兒的手向門口跑去,被嚇傻的小女孩腳步踉蹌,中年男子附身將她背在背上,片刻后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樓上突然響起一聲細碎的聲音,馮牧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讀書人在上面,一定是剛才的大戰(zhàn)讓他觸目驚心,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大戰(zhàn)結(jié)束之后,他想要找機會偷跑,結(jié)果卻看到一地的死尸,嚇得腿軟癱倒在地。
“我,我什么也沒看見,求你們別殺我?!弊x書人的聲音顫顫巍巍,語氣中帶著近乎哀求的謙恭。
蕭楚材不說話,馮牧只是平靜的看著那名讀書人,酒鬼淡淡說道:“我們走?!?p> “那個讀書人怎么處置?”馮牧問道。
“由他去?!?p> 馮牧聽了酒鬼的話,便不再理會那名沒有骨氣的讀書人,就算他將他滅口,這消息還是會經(jīng)過掌柜或者其他人之口傳出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馮牧跟在酒鬼身邊,第一次對這個嗜酒如命的家伙有了一種敬畏的情緒。
看似廢物的酒鬼竟然能夠隔空傷人,而且直接貫穿敵人的頭蓋骨,這要多強的內(nèi)力?
馮牧能夠?qū)⑷淼膬?nèi)力運行周天,卻很難凝聚成指頭大小,若有一天能夠如酒鬼華青峰這般,還有什么可懼的呢?
三人向南行走了二十多里,找了一家小客棧休息。
馮牧每天晚上都有打坐練功的習(xí)慣,等他打坐完之后,發(fā)現(xiàn)蕭楚材還在打坐,而那個酒鬼已然熟睡,竟然沒有沉重的鼾聲。
微微閉上眼,馮牧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流動,忍不住走上前去查看他的鼻息,發(fā)現(xiàn)他氣若游絲,似乎隨時都會暴斃而亡。
馮牧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對方的脈搏卻是異常強健,好似駿馬奔騰,馮牧終于明白,這人在睡覺之時,也是修煉。
常人睡覺之時無法修煉,所以武學(xué)的進展很慢,每天能夠有三四個時辰專心修煉的,多為世家子弟,而能有一兩個時辰修煉的,還需特別刻苦。
白天忙著趕路,被各種事情紛擾,馮牧在晚上能夠抽出一個多時辰的修煉時間,實屬不易。
“要是能夠像這酒鬼一般在睡覺之時也修煉,那么武功的進展就會快上一倍不止。”
第二天,三人依舊是趕路,酒鬼依舊是抱著酒罐上路,馮牧靠近酒鬼身邊,試探的詢問道:“前輩,在睡夢中也能修煉內(nèi)功的功法叫什么,可否教給我?”
酒鬼想也沒想的回答道:“不教?!比缓蠊嗔艘豢诰?,推開馮牧,徑直往前方而去。
“小氣?!瘪T牧無奈的嘀咕一聲,然后追趕上去。他私下里問過蕭楚材,蜀山那套睡夢中修煉的功法叫什么,可是蕭楚材卻并不知曉。
由此,馮牧斷定是酒鬼華青峰從別處學(xué)來的,想要他傾囊相授,看來要付出一點代價才行。
馮牧知道他愛酒,就替他買了三壇酒回來。而酒鬼只顧著喝酒,喝完之后就陷入半夢半醒之間,對于馮牧說的話,不只是壓根沒聽到,還是刻意回避。
又過了一天,酒鬼便不再走大路,而是選擇羊腸小道而行,馮牧和蕭楚材跟在他后面,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直到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在三人的身上灑滿了金輝,將三人的身影拉得老長,馮牧知道酒鬼是要往一座山上而去。
他們走過荒草從,驚飛了好幾只山雞,山雞撲騰著翅膀想要逃命,馮牧哪里肯放過這難得的美味,口袋中的石子飛快出手,眼看就要命中兩只飛逃的山雞。
可是他的石子卻被無形的氣浪震落下來,馮牧感受到酒鬼強橫的真元,開口問道:“前輩,你為何要阻止我,我打點野味,也好給你做下酒菜不是?”
“這座山的生靈,你一根汗毛也不能動,可懂?”
酒鬼的語氣帶著嚴(yán)肅與決絕,與他之前的散漫截然相反,馮牧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蒼涼與無奈,當(dāng)下點頭,應(yīng)承下來。
三人走到山腰處,酒鬼終于在一座小墳丘前面停下了腳步。那是一座荒涼而孤獨的墳丘,四野全是半人高的荒草,讓它顯得無限孤寂。
這座墳丘沒有墓碑,所以蕭楚材和馮牧不知道里面埋葬了何人,可是酒鬼一臉悲愴,里面的人肯定與他有莫大的關(guān)系。
“阿蕪,我來看你了。”
酒鬼華青峰說完,一指彈開酒瓶的塞子,便將那烈酒倒灌進自己的喉嚨,他吞咽不及,酒從他的口中溢出來,打濕了胸前的衣衫。
不消片刻,他已然喝完馮牧替他買來的三壇酒,最后一壺卻盡數(shù)倒在那微微隆起的墳丘上,眉頭緊皺說道:“我敬你,”然后催動內(nèi)力,將那酒壺捏碎,語調(diào)黯然:“害死你的人,我至今沒有找出來,是我沒用。”
蕭楚材聽到師叔說起阿蕪,快速在頭腦中回想著武林中誰的名字中有蕪字,最后想起一個名字——趙蘅蕪。
那本該是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字,而今卻隱沒于荒草中,凄涼到墓碑也沒留下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