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青峰依然頭也不抬,只是用靈感捕捉和尚的氣息波動,然后雙手凝聚真氣,將它們分別灌注在指尖。
只聽得“嗤”的一聲響,兩道洞玄指幾乎是同時發(fā)出,撕破了空氣,帶動更為驚人的氣勢,向那和尚沖刺而去。
狂風大作,流云聚合,那一擊,仿佛天地也為之變色!
根基尚淺的馮牧嘴角已經(jīng)溢出一絲血跡,蕭楚材面色同樣不好看,若非他極力忍耐,早就在這樣強大的氣息壓制下倒下了。
酒鬼洞玄指劃出兩道筆直的軌跡,原本有碗口大小的氣道逐漸縮小,周遭的空氣好似被壓縮在一起,形成了一根針錐,向著和尚結(jié)下的金鐘罩而去。
任誰也看得出來,這一次的攻擊,酒鬼使出了全力,那逐漸縮小的氣道非但不是威力減小,反而是極具增強,越是尖銳就越容易穿破對方的防御。
只聽得“咚咚”兩聲傳來,就好似利劍撞擊到石頭上。和尚接連倒飛出去一丈有余,他依然是雙手合十,臉上露出了釋然的微笑。
華青峰收斂起渾身的氣息,似乎看那和尚一眼,就會羞愧得無地自容,他身子緩緩降落地面,說道:“你的武功又長進了。”
和尚道了一句善哉,平和的回答道:“你也是。”
酒鬼華青峰掩飾不住心中的悲哀,語調(diào)凄婉的說道:“那依你之見,你我聯(lián)手會是那個人的對手嗎?”
和尚微微搖了搖頭,可是酒鬼又不敢看他,自然不知道他的意思。華青峰沒有聽到和尚的回答,兀自沉聲說道:“就算你我聯(lián)手又能如何,那人又不會原地踏步,境界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p> 和尚依然是平和的語氣說了聲:“阿彌陀佛?!?p> 華青峰似乎下定了決心,毅然決然說道:“我要去拜會澹臺老爺子,你可愿與我同去?”
和尚平淡回答道:“去了又如何,他若肯說出事情的真相,早就說出來了,他若不肯說,便是大羅神仙也無可奈何,又何必枉費心機?”
酒鬼華青峰緊緊咬著牙,嘴角幾乎都要滲出血來,怒道:“那便由著當年的事情石沉大海,這次就算拼個魚死網(wǎng)破,我也要討個說話,你去也不去?”
和尚道:“貧僧早已經(jīng)不理會這些紅塵俗事,此次前來不過是在老友墳前誦幾聲法號便離去?!?p> “雖說如今的你修為精進了許多,也算是個道貌岸然的得道高僧,可我還是欣賞以前未出家的你,當年的書生意氣哪里去了,莫不是越老就越是膽小,要做那縮頭龜?”
面對華青峰的譏諷,和尚沒有半點生氣,一轉(zhuǎn)身便向山腰處飛去,酒鬼哼了一聲,罵了一聲:“賊禿?!?p> 他再也不理會那和尚,便徑自往山下而去,蕭楚材和馮牧從兩人的真氣中解放出來,倍感舒適。
蕭楚材聽到剛才華青峰說要去找澹臺老爺子問清楚一件事情,心中便咯噔一下,久久無法平靜。
要知道江湖上姓澹臺的不多,成名的就更少。能被華青峰掛在嘴邊的澹臺老爺子,除了那澹臺靜軒,還能有誰?
走在他身旁的馮牧見蕭楚材神色有些凝重,出聲問道:“蕭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剛才?”
蕭楚材搖了搖頭,說道:“剛才師叔與那高僧的比拼雖然氣勢驚人,倒也沒有令我受傷,我所擔憂的還是另一件事?!?p> “是楚修齊挑戰(zhàn)蜀山的事情吧,既然華師叔應承了下來,以他的修為,應該不成問題,蕭大哥你又何必多慮?”
蕭楚材聽到馮牧的話,知道這小兄弟誤解了自己的意識,開口解釋道:“非也,蜀山的事情暫且放一邊,如今還有更讓人頭疼的事情,便是師叔要去找那澹臺老爺子。”
“那位澹臺老爺子是何人?”
“你在江湖上闖蕩不久,自然不清楚,這倒也平常。如今的武林后輩中很少有人提起這個名字了,因為這老人已經(jīng)退隱江湖五十來年,他如今只怕也有百歲了?!?p> 馮牧說道:“有這等人物,能見到不是一件好事嗎?”
蕭楚材苦笑著搖頭,說道:“澹臺家的子孫不多,可每一個傳人都出類拔萃,卻又因為澹臺家規(guī)嚴峻近乎苛刻,所以少有澹臺家的后背在江湖行走,多數(shù)都經(jīng)商或者為政,他們?nèi)绱说驼{(diào)行事,不是膽小怕事,而是想遠離紛爭,可真有不開眼的人得罪了澹臺家,那就大禍臨頭了?!?p> “怎樣的大禍臨頭?”
“澹臺家善使鉤鐮槍,鉤鐮槍若單打獨斗,最多在兵器譜上排名十九,可若有三人組成一個‘勾魂陣’,便是兵器譜上排名第七第八的人物,也要有去無回。澹臺家很少接待外人,而之前有人闖進了其祠堂,招致澹臺家的追殺,那人一家三十多口盡數(shù)被殺,他所在的師兄弟赴澹臺家理論,也都是身首異處,這便是澹臺家的規(guī)矩?!?p> “華師叔既然敢去,想必也有把握,自然不是前去送死?!?p> 蕭楚材嘆息一聲,說道:“師叔的武功修為自然可以傲視武林,可那澹臺家主年紀過百,內(nèi)功修為又豈可等閑視之,而那些澹臺后輩,一旦與我們交手起來,你有幾成勝算?”
馮牧搖頭,說道:“勝算不足一成,既然如此,還是不要前去送死,我們在外面等著師叔吧?!?p> “非去不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此才是大丈夫?!?p> 馮牧樂觀的回答道:“也不一定非要刀劍相向,說不定能夠說理呢?”
正在兩人說話之時,天空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吹得枯草四散開去。
華青峰走在最前頭,距離馮牧和蕭楚材有兩丈開外。他的衣袂盡數(shù)飄飛起來,只見天空中赫然出現(xiàn)一道月白的身影,正是那飛天的和尚。
一道淡金色的金剛手印倏然降下,華青峰身影憑空消失,堪堪躲過那一擊。
轟然之聲炸裂開來,只見布滿荒草和石頭的大地上留下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剛好有一人大小。
馮牧和蕭楚材呆愣在原地,和尚已經(jīng)降落在一株野草上,酒鬼渾身沾滿了野草,顯得十分狼狽。
“大悲手?”華青峰一字一頓的問道。
“貧僧想通了,還是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有你這朋友,值了?!本乒碚f完,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終于肯抬眼看那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