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原本質(zhì)詢李治,卻被他反問,不由眉頭一皺,他戎馬一生,自然有一套自己的價值觀,對于這些神鬼之事,他是從來都不信的,而且以前也總是教育李治,神鬼之說不可信,所以今天聽李治一說,心里忍不住有些奇怪。
看太宗臉色陰沉,李治不慌不忙的道:“父皇是否奇怪,孩兒原本也是不相信這些的,但剛剛在玄武門,卻遇見了任誰都無法想象的事情?!?p> “哦?”太宗遲疑了一下,就聽見還是那個黑衣人的聲音冷冷的道。
“一個時辰之前,玄武門曾光芒大盛,無法靠近?!?p> 太宗似乎有些信了,畢竟已經(jīng)快要大行了,即使如太宗帝,也不可避免的希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轉(zhuǎn)世輪回。
“孩兒遇見了一位仙人,他自稱前知后百年,后知五百年,當時他身上流云錦素,龍佩金冠。孩兒想耳聽為虛,但眼見為實,于是向他請教生前身后世,所以才未來的及回宮向父皇請安?!?p> “百丈之內(nèi),不得有人?!碧谒坪跻脖焕钪芜@話吸引,道了句。
李治這回倒是不奇怪了,他現(xiàn)在也猜到了,那黑衣人,應(yīng)該是屬于皇帝的秘密組織,這些組織,從不見于史書,李治也是看慣了小說,所以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你繼續(xù)說?!碧趯钪握f,語氣中,卻沒了剛剛的親切,又多了幾分重視。
“這,”李治遲疑了一下,“父皇叫孩兒說那些?”
“怎么,”太宗一愣,“說說那仙人跟你說了些什么。”
李治聞言腦筋急轉(zhuǎn),繼而道:“仙人說是仙緣,只允許治兒問三個問題,所以治兒就只問了三個。”
看太宗開始有了興趣,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也不咳嗽了。
“孩兒的第一個問題是:后人對父皇的評價如何?”
太宗一聽這話,哈哈大笑道:“治兒果是仁孝?!?p> 接著李治把后世那些對李世民的評價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通,李治是想起來什么就說什么,什么千古一帝、盛世之君之類。
太宗原本十分不喜這些阿諛之語,但從李治的嘴里說出來,就不同了,因為他現(xiàn)在代表著后人對他的評價,唐太宗當了一輩子的皇帝,最希望的,就是后代史書上能把自己大大的寫上一筆。因此他也第一次違背了皇帝不見史書的先例,破例的干預了唐朝史書的編纂工作。
在說李治說的亂七八糟,太宗還以為他不是事先準備好的,心中更加肯定李治不是在胡說八道。
“第二個問題是我大唐能延續(xù)幾許?”
“哦?”太宗欣然應(yīng)了一聲,心里對李治更是喜愛。
太宗在那里等著,李治心里卻在想,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呢,說武則天在自己手里把江山奪了,那還不是逼太宗來個崩前換太子嘛。
不過這也難不倒李治,他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又是起點的忠實粉絲,編個瞎話還不是輕而易舉。
于是我們的大神棍就把什么開元盛世夸大其詞,又把以后幾乎所有著名的治世全都換了新酒之后搬過來。
“可惜沒有一個王朝能存留過千年,大唐也沒有擺脫這個定律?!崩钪握f了一通,看太宗開始還有些高興,后來臉上卻沒有表情,仔細一想,就知他不相信自己的王朝能存留太久,所以就適時而止,又非常惋惜的補了一句。
“是那一朝的皇帝毀了我們大唐?”太宗猛咳嗽了兩聲,情知這是事實,大唐即便現(xiàn)在歌舞升平,那兩百年后,三百年后又該如何呢,沒有人會知道。
“孩兒記不得了,因為仙人說這些都是以后的事,我們無力改變,所以就--”
李治遲疑了一下,看太宗也不在有詢問的意思,就試探問:“父皇,這?!?p> “說第三個問題?!碧铺诘难凵裨桨l(fā)的迷茫了,精神也有些恍惚,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李治口中所說的仙人在向他招手。
“孩兒問,仙人能算到的最遠的未來,我華夏是何狀況?”
這問題卻不在太宗猜測之內(nèi),也是李治實在是忍不住了,想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時代青年,見到臨死前的唐太宗,不把以后的事情說出來,這心里就總是憋的難受。
可要真的說什么元朝暴政、閉關(guān)鎖國、帝國主義入侵,唐太宗能聽懂嗎。
不過李治確實有些小聰明,在加上他繼承了這個身體的二十年的記憶,所以信口胡編。
“蛟龍不游逍遙海,
繁花似錦獨不摘。
天若不憂天不在,
唯有鳩占雀巢來?!?p> 李治想起了這幾句打油詩,隨口就說了出來,初始還能平平穩(wěn)穩(wěn),到最后兩句,想起自己成了唐朝的第三代皇帝,不禁喜憂參半。
喜的是自己可以大展拳腳,憑自己的見識和知識,只要保持一顆憂國憂民之心,起碼能將貞觀之治維持下去。
憂的是這是一千多年前,即使自己真的就將中國四方一統(tǒng),也說不定被后世那個皇帝把自己打下的家業(yè)敗掉,莫說千年之遙,滿清只閉關(guān)鎖國了兩百年,中華文明就被遠遠拋下,若不是自己的民族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和堅韌性,早已經(jīng)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太宗不知道這后事,只以為這“鳩”是如高麗,匈奴一類,所以看李治臉色忽喜忽憂,心中不悅,嘴上就帶著些許嚴厲。
“治兒,難道你就不能在有生之年把這些隱患除掉,讓他們永遠不得翻身嗎?”
李世民畢竟是一代帝王,自是有著王者的霸氣,這一句話點醒了李治,對呀,自己只要努力,說不定真能將大唐的江山翻上幾番,到時即使是在亂,也不過就是內(nèi)亂罷了,再說自己來自現(xiàn)代,深諳戰(zhàn)爭之道,在于人心,只要自己抓住這全世界人的人心,那還怕什么?
哼,還有東方的那個島國,李治心下發(fā)狠,以前的我只能對著老天罵你幾聲,在公共場合還得對他們逢迎媚笑,可現(xiàn)在--
李治的臉上不可避免的露出殺機,他心里暗暗決定,如若不行,即使滅了它,也不能讓他成為中華的禍害。
看到李治的氣質(zhì)瞬間就由一個溫文爾雅的太子變成了冷酷的王者,太宗心里不勝唏噓,原本自己只是想讓李治守住自己打下的這份基業(yè),所以極力想把他培養(yǎng)成一個守成的皇帝,沒想到自己臨終之前,還是看到了他的野心,不過也許他會把大唐推向另外一個巔峰吧。
“唐風,過來拜見你未來的主子吧?!碧谏罡凶约簳r間不多,來不及聽李治詳細分說,將死之人,聽到后人如此贊揚自己,太宗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看黑衣人出現(xiàn)在李治的身前,太宗喘了兩口粗氣,緩緩道:“唐風是我在貞觀十年創(chuàng)建的一個組織,專門負責網(wǎng)羅天下情報,從軍旅,百姓,商人,三教九流,莫不有著唐風的足跡?!?p> 看李治一副恍然的樣子,太宗點點頭,又道:“這個組織的領(lǐng)導者均被稱為唐風,他已經(jīng)是第三代了,前兩代已經(jīng)為了保護我而去了?!?p> 唐風依然用他毫無情感的聲音回到:“主上何必感傷,保護主上是我們的天職,一死盡忠,是我們最光榮的事。”
太宗越發(fā)的虛弱了,就連他的兒子李治的臉都看不清了。
“治兒,”太宗繼續(xù)道,若不是這臨終前的話是他早就想好的,恐怕他都無法在繼續(xù)說下去了。
“長孫無忌是長孫皇后的哥哥,我在位時,無垢(長孫皇后)總是勸阻我不要重用外戚,所以至今長孫無忌都沒有位列三公,可他是我朝堂上的開國老臣了,論功勛,世上無出其右者,論才能,無忌堪比子房啊。所以治兒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聽信讒言,而疏遠了他啊!”
太宗這些話說的四平八穩(wěn),雖是將死之人,但話語之間,仍隱隱可見當年叱詫風云的壯志豪情。
“孩兒明白,舅父是我大唐的擎天伯玉柱,架海紫金梁,孩兒還要用他治理天下呢,只要他不反,孩兒就不會動他?!?p> 太宗嘆了一聲,他如何不明白,長孫無忌是李治的舅父,這本身對李治來說就是一個威脅,怪就怪長孫無忌威望太盛,在朝幾十年,加上是開國元勛,對李治的威脅也最大。如是以往他認知的李治也就罷了,那時的他,性情懦弱,而且長孫無忌又是其舅父。但現(xiàn)在……
自己在時,憑著與我的布衣之交,長孫無忌說什么也不會有異心,可若是我死后治兒逼迫過甚,他真的就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