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書院是自翠微山改建而來,整體傍山而建,正是春guang漫山,書香滿院。
“皇上,今天長安城內(nèi)幾乎所有的達(dá)官貴人,官家子弟,還有那些有志氣的人都來了。人比較多,皇上還是在此藏書齋小坐的好,待人群都規(guī)頓好了,在請皇上移駕,讓百姓一睹天顏如何?”
現(xiàn)任長安書院的院長正是朱子章,這個老人,年過六旬,但還是為人處世都謹(jǐn)慎低調(diào)。但文采確實非凡,雖比不上許敬宗一流的唐初文壇領(lǐng)袖,但勝在只是博大精深,而且對各個流派都以同視之,并不存在偏見。就憑這點,李治才用他做這書院的院長。
李治也知道一個皇帝確實不適合往人群里擠,但又不想在這里悶坐,就道:“那朕到書院的后山走走吧,又他們陪著朕,沒有什么危險,當(dāng)年先皇也是很喜歡這里的,朕想去憑吊一下?!?p> 皇帝既然說了,朱子章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多派了人,禁止任何人進(jìn)入后山,一時間,長安書院的后山成了禁區(qū)。
修建長安書院的時候,本就是向著翠微山靠攏的,整個書院占地龐大,卻井然有序。后山正是翠微山的山腰,憑山遠(yuǎn)眺,幾十里外長安城池盡收眼底。
“父皇對翠微宮異常喜愛,想不到朕如此不孝,竟將其改建?!?p> 李治也不知想起什么了,感嘆道。
朱子章跟在后面,看王連習(xí)以為常的默不做聲,小桂子想說點什么,也沒有說,自己也只好緘口不言。
“秋日凝翠嶺,涼吹肅離宮。荷疏一蓋缺,樹冷半帷空。
側(cè)陣移鴻影,圓花釘菊叢。攄懷俗塵外,高眺白云中?!?p> 李治朗聲讀了這首詩,有搖搖頭道:“可惜朕終究不是父皇,還沒有父皇那樣的王者之氣。”
朱子章一聽見詩,眼睛就開始發(fā)光,細(xì)細(xì)一品,果然是一首不錯的詩,隱隱有出塵之氣。
李治掃了一眼朱子章,微微一笑,不理睬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緩步走上一座涼亭,早有人在那里擺了瓜果,還放了幾束鮮花。
“你們都隨便吧,這里又沒有外人?!崩钪蔚坏馈?p> “朱子章,長安書院已經(jīng)一年有余,如今朕想聽你交差了,朕交給你的時候,你可是給朕保證出幾個人才的?!?p> 朱子章早就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向皇帝匯報,今天見皇上主動問起,忙答道:“皇上,長安書院成立一年,雖說建樹不多,但也著實有幾個杰出的人才,只是最好在培養(yǎng)幾年,皇上若是急著用人,也可以提前一些?!?p> 這在李治的意料之中,本來現(xiàn)代的教育方式算是比較先進(jìn)的了,但培養(yǎng)一個人才,從小學(xué),初中,高中再到大學(xué),正常情況下要十六年,雖然長安書院已經(jīng)屬于大學(xué)范疇了,但畢竟來到這里的人,思想大多根深蒂固,要接受一些新生的思想,還有些困難。
“好無聊啊,是不是該找點刺激的事情干了?!崩钪卧谛睦镟谥泻膊恢鞘裁闯允?,心里卻很煩悶。
“小桂子,李道宗應(yīng)該來了吧,去給我叫來?!?p> 小桂子應(yīng)了一聲,他是知道的,昨天皇上已經(jīng)暗暗叫了很多人來長安書院,其中,自然就有已經(jīng)從土蕃回來一年有余的李道宗。
李道宗比之三年之前,反而硬朗了一些,見到皇上,扣安以后,不像朱子章那樣拘謹(jǐn),隨意坐到李治的右側(cè)。
李治瞄了一眼朱子章,看他還在那里正襟危坐,暗道這老頭好不識趣,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王連心領(lǐng)神會,一抬手道:“朱院長——”
朱子章這才意識到這里根本就沒有自己什么事了,還想羅嗦幾句,被王連一把推走了。
“這個老頭,真是不識趣。”
李道宗看著朱子章的背影道。
李治淺笑一聲:“不要說他了,國公在土蕃竟然一住就是二年,回來以后朕也沒和你好好說說話,如今有時間,說說你在土蕃的瑣事,朕也想聽聽那里和中原有何不同?!?p> 李道宗不妨李治問起這個,低頭想了一會兒才道:“不瞞皇上,臣在土蕃住了兩年,其實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在其國都,與祿東贊交往。祿東贊太過狡猾,而土蕃人又大多不慕錢利,是以臣用了兩年時間,才勉強完成皇上的任務(wù)?!?p> 李治點點頭,知道現(xiàn)代的土蕃雖看似強大,但其內(nèi)多戰(zhàn)事,雖說祿東贊極力封鎖了消息,但又如何瞞得住。三年來土蕃一共發(fā)生了三次比較大的叛亂,雖說都被祿東贊閃電般的鎮(zhèn)壓了,但這野火吹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又有大唐在后面暗暗的支援造反的人。土蕃一時之間還真的沒有功夫?qū)Ω洞筇啤?p> “自朕登基三年以來,賴國公等人的大力,我大唐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不過——”
李治話說道一半,看李道宗想說,點點頭。
“皇上可是想——”
李道宗用手指了指東方,其意不言而喻。
李治低聲道:“吳王回京,給朕帶來的消息好壞參半?!?p> “高句麗與新羅之間已經(jīng)不死不休,李恪又將百濟扯了進(jìn)來,現(xiàn)在是高句麗對付聯(lián)手的百濟和新羅,蓋蘇文那支老狐貍沒有想到,我大唐明著向他示好,暗地里卻在慫恿令兩國。不過就算他想到了又如何?!?p> 李道宗笑道:“皇上和得意啊?!?p> 李治突然笑容一凝,冷道:“不過最近新羅和百濟似乎遭遇了敗仗了,派來的使者竟然說如果大唐不出兵,就投降,哼,以為朕是三歲孩童嗎?”
“所以皇上想出兵?”
李治點點頭,心中對李道宗的機警很是欣賞。不過李道宗肯定不知道的是,在還有更深的用意,那就是和太宗皇帝是一樣的,雖然這對天下百姓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對一個封建王朝的統(tǒng)治者來說,確實必須的,那就是不能讓天下長期和平。
封建社會和社會主義社會是大大不同的,中國處在封建社會長達(dá)千年之久,可見其本身就有著適合中國的地方,尤其是民智未開的古代中國。
“不過現(xiàn)在正值春耕時期,朕還不打算動兵,等今年秋后,朕就決定對高句麗動武,李卿,給你多少兵,能在半年之內(nèi)把高句麗給朕平了?”
李道宗一愣,沒有想到李治竟然屬意讓他領(lǐng)兵,他本來以為這回應(yīng)該是李世績了吧,看來皇上還沒有動李世績的意思。
“皇上,恕臣直言,若是想在半年內(nèi)滅了高句麗,臣需二十余萬,李世績將軍恐怕只需要十五萬,皇上若是還不啟用李將軍,恐怕他的寶刀都已經(jīng)生銹了?!?p> 李治暗笑了一下,李世績的寶刀怎么可能生銹了呢,這三年來,他在隴州可沒少給朕添麻煩,就因為鳳凰上的強盜,隴州的人口三年來銳減不足鼎盛時期的五成。雖然這“強盜”從來都不離開隴州。
禇遂良在隴州呆了半年,沒有按時完成李治交給的任務(wù),被李治一旨貶到了黔州,這個唐朝四大書法家之一,在李治的特意“關(guān)照”下,已經(jīng)開始脫離陰暗的官場,把大多數(shù)的精力都放在了書法的創(chuàng)作上了。
“好了,朕也不多說了,李世績寶刀生銹與否,朕心里自然清楚,這次高句麗之戰(zhàn),卿家還是好好想想該怎么打吧。另外,幾年長安書院新開的軍事理論課,朕打算讓卿家和契苾何力將軍同講,學(xué)生可都是武科的進(jìn)士。好好準(zhǔn)備一下吧?!?p> 李治大笑著離開,臨走時,用力拍了拍李道宗的肩膀,那雙后,輕若無骨,手上的力量卻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