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不到迫不得已,草原的爭霸者之間是不會爆發(fā)戰(zhàn)爭的,每一方的勢力都很強(qiáng),沒有人有必勝的把握,這是最后的樂土,誰也不想在樂土消失前就變成別人的戰(zhàn)利品。
我們在這里過了一段還算悠閑的生活,但這段美好日子太短了,干旱之火終于燃燒到了這里,這塊諾亞方舟越來越小,小到不殺死別人,死的就是自己的地步。
瑪拉河并不是不受外界影響的神河,當(dāng)雨季遲遲不來,當(dāng)旱季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在度過274個晴空萬里的日子后,瑪拉河終于斷流了,水位不停的下降,從小河到涓涓細(xì)流,再到干涸的河床上一個可憐的小湖,仍在以飛快的速度下降。
屬于我們生活的地方越來越小,最后小的大家都擠的圍到了湖邊,無可避免的聚到一起。
所有的動物,食草的,食肉的,天敵,同宗,全都聚到一起。
讓我數(shù)數(shù)都有什么,天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如熱鬧的場面,可惜的是,這樣的熱鬧并不是代表繁榮,而是每時每刻都沉浸在死亡的陰影里,是的,那是一種腐爛死氣沉沉的味道。
湖水慢慢變成泥漿,上面漂浮著可疑的漂浮物,混合著死去動物的尸臭和隨處可見的糞便,就算這樣,想喝口水還是不容易,我們要與其它想喝水的動物展開決斗,一分勝負(fù),干渴讓很多平時膽小如鼠的動物變成膽大包天喪心病狂的英雄,我們遇到的挑戰(zhàn)是往常的十倍。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鱷魚,在這個慢慢干涸的湖里有一百三十多條披著盔甲的魔鬼,它們有無堅不摧的盔甲和長短不一的森森利齒,幾乎沒有弱點,它們隱藏在水和淤泥里,總是無聲無息的靠近你,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當(dāng)你發(fā)現(xiàn)它時已經(jīng)太晚了。
有這樣的惡魔在水里,湖邊的每個動物喝起水來都是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就算這樣,也不能避免被拖下水的厄運,我常常看到一只鹿或是一只羊什么的,掙扎著被拖入水中,湖水一陣翻騰后,一股鮮血涌了上來,里面的惡魔們在大塊朵頤,整塊整塊的吞食著沾著污水和泥漿的肉塊,連皮帶骨,一點兒不留,再慢慢恢復(fù)平靜,等待下一個入水者,水面平靜的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我們還沒和鱷魚較量過,就算在河邊相遇,也是互相張牙舞爪的威嚇一番各自走開,我拿不準(zhǔn)與它們較量有什么后果,它們的盔甲太占便宜了,顯然它們也不愿與我們相遇,畢竟我們是草原上最兇猛的貓科動物。
我們各占自己的地盤,誰也不愿越界招惹是非。
但是,這種我統(tǒng)治岸上你稱霸水里的原狀很快就要打破了,隨著湖水的日漸減少,我們勢必會被擠到同一個舞臺上,為了爭奪最后一塊生存的空間,我們之間不可避免的將展開一場生死之戰(zhàn)。
在這塊土地上,只有強(qiáng)者才能生存下來。
往年這個時候,旱季早就過了,可今年晴朗的天空依然看不見絲毫云彩的痕跡。
不可否認(rèn)的是前幾天的確下過一場雨,大家都以為熬到頭了,歡呼著從個自藏身的地方跑出來,盡情的享用這生命之水,所有的動物都高興的昏了頭,我甚至看到風(fēng)傻頭傻腦的和一只角馬抱在一起,而一只狒狒跳上了鱷魚的腦袋。
可是,一切都是我們的奢望,這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當(dāng)我們慶祝了一半時,它已悄然退卻,它沒有把我們翹首以盼的雨季帶來,卻帶來了更可怕的高溫,地表四十度甚至更高,我們欲哭無淚。
這個時候我曾經(jīng)祈禱,上帝呀,請饒恕我們以往的罪過,如果你現(xiàn)在下雨,我將皈依您的門下,成為您真誠的信徒,如果您現(xiàn)在下雨,我從此擯棄血腥的肉類,成為素食主義者。
你見過獅子吃素嗎?當(dāng)然沒有。
上帝沒有聽到我的祈禱,沒有下雨,我也沒有食素,依然喜歡血腥與殺戮,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做這種愚蠢至極的事,不管是在最危難的時候亦或生命的盡頭。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失去了唯一的一次皈依善良的機(jī)會,但我沒有后悔。
我把靈魂徹底的賣給了魔鬼,或者說,我就是魔鬼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