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待產(chǎn)
這種宗門考校對靜遠(yuǎn)這樣的弟子來說是沒多大意義的。下頭的再傳弟子、記名弟子卻是千方百計要抓住這樣的機(jī)會,在考校中能脫穎而出的話,就有可能被哪位真人、長老看重,收為親傳弟子,那就是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了,可以說是徹底了改變了命運。
對靜遠(yuǎn)這樣已經(jīng)地位穩(wěn)固,得師長看重的弟子來說,這樣的考校只要走走過場,不墮了聲名顏面也就可以了,犯不著去搶旁人的風(fēng)頭,都是同門,何必呢。
下頭的師弟師妹們自然是好聽話不要錢一樣的紛紛說個不停,靜遠(yuǎn)走到了他們中間停住腳,靜蘭已經(jīng)把一盞茶端到面前:“師兄辛苦了,快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靜菲擠到了跟前,由衷的稱贊:“大師兄最厲害了!”
靜遠(yuǎn)一笑,目光很自然的移到靜菲身旁的小胖妞身上。
秋秋點點頭,附和著靜菲說:“大師兄很是厲害?!?p> 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人說出來,聽的人感覺也大不一樣。
明明秋秋說的和靜菲沒什么不一樣,甚至口氣、表情還不如靜菲一半熱誠??墒庆o遠(yuǎn)看著她,總覺得能在她那雙眼睛里看出點兒別的東西。這個小師妹才剛?cè)腴T不久,按理說是不懂劍法的,可是看著她又黑又亮的眼睛,平和自然的口氣,靜遠(yuǎn)忽然生出一種感覺——剛才他在臺上的招數(shù)劍法,臺下的這些人里,只怕看明白的沒有幾個,而這小師妹,卻象是看明白了。不但明白,而且看懂了。
隨即他又推翻了這個念頭。
不可能的,小姑娘再聰明,可是畢竟年紀(jì)閱歷都在這兒放著,和他相處時日更久的師弟師妹們都未必全看得懂,何況是她?
臺子上又上去了人,靜遠(yuǎn)收懾心神,同師弟師妹們一同旁觀,時而點評幾句哪一招用的好,哪一招卻使得老。這一番點評可不同于剛才靜菲那胡扯一氣的八卦,稱得上字字珠璣,每每切中要害,點透關(guān)節(jié)。秋秋聽了幾句,心里也很是服氣。能當(dāng)上大師兄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劍法還是其次,剛才在臺上的那一派從容也不算太難得,可是這幾句點評,眼光見識遠(yuǎn)超過一眾同門。
琵琶峰的玉水真人脾氣孤傲,對弟子也沒多少耐心功夫。倒是這位大師兄徒代師職,辛勤照應(yīng)一眾師弟師妹,所以在同門中著實威望不低。
做這個大師兄,可當(dāng)真不容易。
正說著話,左邊臺子上又上來了兩個人。
底下的人紛紛喝一聲采——這樣捧場,多半因為現(xiàn)在臺子上的兩個都是姑娘。
一個穿嬌俏的海棠紅色,一個是淡雅的雨過天青色,都正當(dāng)豆蔻年華,生得又都非常美貌。
穿紅色的那姑娘使的是雙劍,身法極其靈動,兩條劍穗上墜著明珠,看起來流光溢彩。且不論劍法如何,但論這行頭排場就值得一觀。穿青色的那一位身材修長窈窕,衣帶當(dāng)風(fēng),劍法卻極凝重穩(wěn)健,兩人堪稱棋逢對手。
本來看了許多場比試,劍法再好也未免審美疲勞了。這下有美人可看,底下的人紛紛精神一振。
一直到天黑知行臺上還有許多人不舍得散去,秋秋卻覺得做人不能太貪心,今天已經(jīng)看了幾場格外精彩的,有所體悟,再看下去也是貪多嚼不爛,倒把一開始的體悟也給攪散了。
她同靜菲說了一聲,靜菲也早不耐煩看了,說:“我去跟師姐說一聲,咱倆一起走?!?p> 下了知行臺,山路漫長,靜菲挑了一盞小小的碧紗燈照亮,靜菲穿著一雙帶桃紅纓球的繡花鞋,走起來兩個纓球一顫一顫的,很是活潑。不過靜菲這會兒可不怎么能活潑得起來了。今天初校,很是累心耗神,還有就是,她另有一樁心事。
靜莫菲只是驕氣,不是傻子。秋秋來了快兩個月,時間一長,她自然看得出秋秋修為還要勝她一籌。虧她還一本正經(jīng)擺師姐的譜要指點人家,秋秋嘴不說,肚里不知道怎么笑話她呢。她只顧出神,差點兒被腳下臺階絆倒。
秋秋拉了她一把,笑著問:“你想什么想得這么專心?小心跌著了?!?p> “沒事?!膘o菲很愛面子,心里想的什么當(dāng)然不會當(dāng)著秋秋說出來:“天氣要冷了,我央丹房的師姐做了幾盒玉露瓊脂膏,擦臉擦手都好用。反正我一個人也用不了這么多,你跟我去拿兩盒吧。”
秋秋也沒推辭,跟靜菲去了她房里。靜菲打開個盒子,從里頭往外掏東西。
這小姑娘的零碎東西真不少,畫眉的黛石,胭脂,還有些用途不明的瓶瓶罐罐,差點兒一張桌子都擺不下了,最后才把瓊脂膏給翻了出來。膏體是淡淡的杏黃色,聞著有一點淡香氣。
秋秋老實不客氣的拿了兩盒,又向靜菲道謝。
靜菲擺擺手:“你也別謝我,我也吃了你不少東西呢。天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p> “就幾步路,哪用送來送去的?!?p> 可是靜菲執(zhí)意要送,秋秋也沒堅辭,兩人再提了小紗燈出門,把秋秋送到了院門口靜菲才回去。
秋秋掩上院門,這里只住了她自己,清靜是清靜,只是有時候也覺得孤單——幸好還有大白二白它們作伴。
秋秋盤膝打坐,剛才所見的那些劍招,一式一式的在心中默默的又想了一遍。正在靈臺空明,似悟非悟的關(guān)口,手掌心微微發(fā)癢。
秋秋納悶的睜開眼低頭看,原來是大白。不知道這家伙什么時候跑了進(jìn)來,正伸著舌頭舔她的手心兒。
“大白?”秋秋把它抱了起來,這家伙現(xiàn)在長得可是夠肥,抱起來也死沉死沉的:“你怎么來了?肚子餓了嗎?”
天氣漸涼,大白一家這些天都忙著囤積過冬的口糧,忙得可是夠嗆。二白最近身子越來越重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不過那八只小毛球身量長大了一圈兒,變成中不溜的毛球了,要干活兒也幫得上忙。
秋秋忽然想起:“是不是二白要生了?”
大白立馬頻頻點頭,一雙眼期待的看著她。
“你等著,我跟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