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蘭到底還是沒失了她大師姐的分寸,不管心里對這兩個超級電燈泡怎么想的,臉上卻是一派大方。檢查了她們倆帶的東西,又讓她們把襪口系好:“要走好長的路,腳上打了泡可不許哭鼻子。”
靜菲搶著說:“不會啦,師姐你盡管放心?!?p> 秋秋本來還在想他們要怎么下山,大師兄可是會御劍的,師姐好象功力還差一些,她和靜菲兩個完全是累贅。
結(jié)果答案揭曉——是騎馬。
那馬也不是凡品,很神駿。秋秋往跟前一站還沒有馬肚子高。那馬居高臨下的瞅了她一眼,十分驕傲的打了個響鼻兒。
切,神氣什么,長了一張長臉就這么得意?
秋秋白了那匹馬一眼,那馬一雙黑漆漆潮漉漉的大眼盯著她看,倒把秋秋看得有點兒發(fā)毛。
它不會想沖她蹶蹄子吧?
安全起見,還是站遠點兒的好。
秋秋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一步。
靜遠看著好笑,摸了摸那匹馬的鬃毛:“別怕,它的性情很溫順,不會踢人的?!?p> 秋秋小聲說:“我覺得它是看人下菜碟,瞅我個兒小好欺負?!?p> 師兄一過來,這馬雖然還是剛才的馬,氣質(zhì)卻一下子變了。可不是趾高氣昂的樣了,反而顯得十分溫順謙和。
這什么世道!連個畜生都會兩面三刀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
靜菲挽著個小包袱跑了過來,笑著問她:“你來這么早?怎么樣,會騎嗎?”
秋秋只能實話實說:“沒騎過。以前住的山上沒有養(yǎng)馬?!钡锴锏故球T過兩次老虎。就是那對給師父看門的老虎兩口子,毫無百獸之王的傲慢,對她們師徒幾個人特別溫馴。有次靜心師姐開玩笑,就把她放老虎背上去了,那只老虎可乖了,象只大貓一樣馱著她跑了小半個時辰才回來。
得虧著秋秋不重,不然老虎的背說不定也要讓她給壓塌了。
靜菲用手指頭刮臉取笑她,嘿嘿嘿笑了幾聲之聲,來了一句:“我也不會騎?!?p> 秋秋看她一眼,合著她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既然兩人都不會,那就只能搭別人的馬了。靜蘭笑笑說:“我?guī)ъo秋師妹吧,師兄你帶著靜菲?!?p> 這防火防盜防小三的工作真是做到家了。
秋秋也知道靜蘭對她不放心,從她上山時靜遠對她格外關照的時候,靜蘭就肯定會忌憚她。
雖然這是人之常情,可秋秋覺得她未免太草木皆兵了,畢竟她現(xiàn)在的外形還是個圓滾滾的矮冬瓜,靜遠只要沒有什么特殊癖好,都不會對她動什么別的心思。
這個提議正中秋秋下懷。她覺得要是讓她坐靜遠的馬,不管兩個人多么問心無愧,別人只怕都會背地里有閑話。但是靜菲去坐就沒什么了,他們是一個師傅的同門師兄妹,靜菲平時又受備大家寵愛,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靜蘭把秋秋拎起來放在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馬,姿態(tài)飄逸俊麗。靜遠也一樣讓靜菲坐在身前,腳尖輕輕一磕馬腹,當先而行,靜蘭隨即跟在后頭。
下山的路很順,那馬撒開四蹄,跑起來猶如四蹄騰空,坐在上頭一點都沒覺得顛簸。秋秋適應了馬背上的感覺,開始打量起四周的風景來。
修緣山延綿起伏,山間云霧繚繞,天空藍得純粹,象是用筆畫上去的一樣干凈。
靜蘭看著白白嫩嫩的這個小師妹,雖然忌憚她,可是生得可愛又聽話的孩子是招人愛的,心里也厭惡不起來。起碼跟前面那個大呼小叫的一對比,尤其顯得可人疼。
“師妹還是頭回出遠門吧?”
“是,”秋秋點頭說:“以前跟著師傅,我年紀小,師父師姐們下山有事也不方便跟著。”
靜蘭心說那是,要是她事事都跟著,這會兒保不齊和她那倒霉師父和師姐作伴去了。
“家鄉(xiāng)是哪兒的?”
秋秋還記得家鄉(xiāng)的方位,但是對家鄉(xiāng)的印象并不太深了。那是個很小的地方,小的連個正經(jīng)的名字都沒有。因為村里頭姓陳的人多,所以就胡亂叫了個陳家岰。這樣的地名可能幾十里地能找出三四個來。
秋秋又問:“師姐家鄉(xiāng)在哪里呢?”
靜蘭輕聲說:“我原來……家在京城?!?p> 聽起來頗多感慨。
秋秋的往事非常簡單,簡單到用吃喝睡三個字足以概括全了。但是這不代表別人也是這樣。靜蘭師姐……嗯,身世可能頗有些曲折狗血故事可挖。
不過那和秋秋又沒什么大關系。
馬走了半天的功夫,中間停下來歇了一次,給馬飲水,然后接著上路,正午的時候到了合山鎮(zhèn)。
說是鎮(zhèn),可是遠遠的秋秋就能看出這鎮(zhèn)子可不小,看起來繁華熱鬧,明明是一座大城,怪不得靜菲念念不忘想來玩。
街上十分熱鬧,靜菲的兩只眼快不夠用了。秋秋也沒比她好多少。雖然她在這個時代也生活了不少年頭了,可是原來是在農(nóng)家,一次門也沒出過。后來跟師姐上了山,又一直宅在山上,究竟這時候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秋秋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合山鎮(zhèn)是個很太平的地方,因為被夾在修緣山和烏樓山之間,所以才叫合山鎮(zhèn)。咱們門派不少弟子都是出自合山鎮(zhèn)?!?p> 可能是地氣和心境的關系,所以這里有資質(zhì)修仙的人會比別處多一些吧。
進了鎮(zhèn)子他們當然不可能再縱馬狂奔,靜遠索性翻身下馬,牽著韁繩緩緩向前走。他們從東向西,要去目的地,得從鎮(zhèn)子里穿過。
鎮(zhèn)子里的人看起來對他們這種修真人士并不陌生,甚至看到他們也習以為常。靜菲指著路邊一個攤子說:“糖糕,師兄,我要吃糖糕?!?p> 靜遠停了下來,買了兩份。一份給靜菲,一份給了秋秋,用紙托著,那糖糕是糯米做的,外面炸成金黃,里面還是雪白的,中間還有糖餡兒,熱乎乎甜絲絲香噴噴的,的確很好吃。
靜蘭微笑著看著秋秋。
她吃東西顯得特別香,兩手捧著糕,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特別珍惜——頗似某種小耳朵大尾巴的嚙齒目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