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眼里,女兒多大都是孩子,丹回到家就泡在父母的溺愛里。
躺在自己的屋里,踏踏實實地睡去,居然一夜無夢,精神也越來越好了。
早上睡到自然醒,奶奶也出院了回家了,伺候奶奶的活丹就全包了,給她讀報紙,幫她放二人轉,然后看著奶奶滿意地跟著哼哼著,幫奶奶洗澡時,看著奶奶干癟褶皺的身體,丹覺得歲月太無情了,那個小天才的話很對的,人生短暫,命運無常,不久之后,自己也會這么老的,沒必要為已經的錯誤而自我譴責,大不了改正,以后不犯了。
想到車上遇到的春生,自己發(fā)現聯系方式彼此都沒有留下來,也就是個邂逅吧,估計沒有交集跟自己,因為丹知道,他們基本沒有再遇到的可能。
周一的早晨,外面有點陰天,好像還下過小雪,丹賴在床上不想起來,媽媽爸爸退休了,也沒閑著,出去給姑姑的生意看攤子,快過節(jié)了生意好,店里都離不開人,奶奶也被老叔叔接走了,家里就剩自己了。
飯在鍋里面,也不想吃,簡單洗漱一下,開始收拾屋子,發(fā)現媽媽已經把有關柳楓的東西都收起來了,小時的影集,和他一起玩的玩具,等等的過去的記憶。都想不讓她觸及到,好可愛的父母。
丹擦了擦地,又去廚房擦了擦瓷磚墻,干了不少的活,感覺累了,就又回自己的床上躺著,玩一會兒游戲,看一會兒書,不覺到了中午。
媽媽先打來電話,說讓她去叔叔家吃飯,她說自己的早飯在鍋里,熱一下吃就好,下雪呢,也不愿意出去。
后來又有電話打過來,她沒看來電顯示,以為還是媽媽,就拿起來說:媽我真不去小叔家,自己吃點就好,別擔心了!
電話那邊愣了一會兒,就哈哈地笑了,我不是媽媽,是春生啊,火車上那個天才男,我在你家樓區(qū)大門口,不知道你的門牌號?。?p> 丹有點驚愕,還是猶豫了一下,給了他家里的地址。
不一會兒,門鈴響了,簡單地梳理了一下頭發(fā),給他開了門,挺拔春生站在門口,一手拎著一個兜子,身上都是雪花,丹趕緊讓他進屋,忙著幫他打落雪花,換了拖鞋,他一邊進屋一邊打量著丹的家,簡樸整潔,很溫馨的樣子。
“姐,你家好溫暖啊?!?p> 丹給他到了一杯熱水,好奇地問他怎么有自己家的座機號,春生笑了,你母親給你打過來時我看到了啊。
“這樣也行啊,你是干間諜的材料啊?!眱蓚€人都笑了。
春生說沒吃飯呢,想到那天對自己的照顧,也想感謝一下這個大男孩,丹就答應領他出去吃飯,春生把兜里的東西給她拿出來,一個兜里是暖手的熱寶寶,一個里面是些中藥,用來泡手泡腳的。丹說了些感謝的話他,然后領著他出來了。
小雪一直沒停,稀稀拉拉地灑在大地上,銀裝素裹的北方小城很是美麗,太陽從云彩里透出來的一抹光亮,照在雪地里,反射出的青色的雪的白光,剛從屋里出來,很刺眼睛的,丹瞇著眼睛,看著這個清爽的世界,和眼前這個清爽的人說:“小孩兒,你要吃啥?”
“那你有錢么?”春生問,
“當然,但你也不能太過分啊,我可是上班族?!毕氲浇铀暮儡?,丹這么說。
“好的,姐姐烤羊肉行么?你吃羊肉么,”
“姐從來不挑食,羊肉么,還行吧,那就去吃烤羊肉吧。”
兩人冒著小雪走出了樓區(qū),很久沒回家了,哪里有好吃的真不知道了,春生提議打車去,上了車讓司機師傅給選了個最好的燒烤店給他們送過去。
燒烤店很大店面,兩個人好像很早就相識的朋友一樣,開開心心地、商商量量地烤肉,吃的挺好,畫面很和諧,春生很貼心的照顧著她,是個很紳士的孩子,還給丹說了很多笑話,逗著她開心。愉快的午餐吃了近兩個小時,出來時雪已經停了。
兩個人又去了江邊,順著江邊的溜達了很久,剛下過雪的小路上,只有他們個的腳印,彎彎扭扭地伸向前方。
丹檢個樹枝在雪地上畫著一個太陽,一個房子和一只狗,春生就給她說,這就是她心中所想,就是對生活的期待,太陽是代表工作,房子代表家庭,狗就是愛人。
丹不信他,你也就是哄騙我,當我啥也不懂的,什么狗屁愛人,丹狠狠地踩了踩那只狗,春生笑了,心想著她被傷的有多深。不敢再輕易地觸及這個話題,兩個人像兩個小孩子在江邊的雪地里打鬧,又堆個雪人,手里的可樂瓶做嘴巴,又找來飲料瓶做眼睛,七弄八弄地還挺像那么回事。
兩人開心的玩著,好像回到了小的時候,這時,丹有電話進來,她看了一下,臉色立刻變暗,猶豫了一下,沒接起來,很多天了可能才想起自己吧,心情又一次滑倒地上。
看到她不高興了,春生知道這個電話一定是個男人打來的,就笑著說:“姐姐,是你的狗嗎?”他還看著丹的手機挑了挑眉毛。
“小屁孩兒,知道什么啊,瞎說,我給你涼快一下?!闭f抓起一把雪往春生的脖子里塞去,他笑著跑了,也抓起雪,憤起還擊,兩個人笑鬧在一起。夕陽有點西沉了,丹說回去吧,她想回去給父母準備晚飯,他們累了一天了,自己也該做什么的。
春生又陪她去了超市,買了一堆的好吃的東西,幫她送到家里,臨走前突然想起沒有丹的手機號,就拿過來給自己打了一個,然后在丹的手機把自己存在聯系人里,笑咪咪地走了,還扔下一句:姐,有時間打給我啊!
看著他離開了,丹拍了拍腦門,自己在做什么呀,不會有什么的,兩個人基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想到這,她才安心地開始為父母準備飯菜。
簡單的都會做的,可是這個排骨要怎么弄呢,趕緊百度一下,然后照著一步一步做也挺像那么回事,飯蒸好了,菜也齊了,父母剛好回來,他們進屋很是驚喜,估計看到女兒也能為自己準備飯菜所有的父母都會高興的,女兒總算長大了。
吃飯時媽說柳叔來過電話,明天跟爸爸有事要談,就是柳楓的爸爸退休后開了個修理廠,要爸爸去幫忙,說是給爸爸技術分層,丹說爸爸你去吧,咋也比看攤強,再說修理是本專業(yè),荒廢了技術有點可惜了。
自從柳楓結婚后,柳叔叔見到爸爸都不好意思抬頭,都因為兒女的事情。最近,奶奶病了,柳樹和柳神幫著忙活了幾天,兩家人才又聯絡了起來,畢竟是幾十年的伙伴,處了一輩子的弟兄,還能真當陌路不成。
父母對她的廚藝很是肯定,覺得她很有做廚師的潛能,一家人其樂融融的,一天又過去了
晚上,丹看到了偉強的短信息:“唐朝的大丫頭,我今天出國走了,你要保重身體!回來再見,愛你!”看到這些,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要說對強沒有感情那是騙自己呢,被楓拋棄的兩年里,一直跟這個男人相處,她已經習慣那些不甜不淡的日子,盡管真在一起的日子很短,但是依賴的感情是很長的。
有時很懷疑自己是愛上了偉強,還是愛上了他的吻,那讓人窒息的溫暖的嘴唇,熟練的解開內衣扣,嫻熟干練地游走的手,想起跟他在一起的快樂,丹有些燥熱,二十幾歲的女孩,一個可以懷春的女人,無可厚非的掙扎在情欲的那張破網里。
“請您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我很好,勿念!”她還是沒有忍住,回復過去,等了一會,沒有消息過來,估計已經到國外了收不到了,或者在飛機上。
有時明知道是不應該的事情,也還是忍不住去做,自己在玩著多么危險的游戲,兩個男人,一個都不屬于自己,兩段感情都不會有結局,明知道最后受傷的只有自己,可是還是義無返顧地陷了下去。
她想著自己的墮落,如果跟楓在一起是習慣,那么跟偉強相愛就是享受人生么,他就像自己的毒藥,中毒有點深,產生了依賴感,昨天還理智地告訴自己不要,今天一個短信息就又回到了解放前。
是夜,丹又糾結的思考了很久,后半夜才迷糊著,父母早就走了,本來說好自己今天去替爸爸看攤,他和楓的父親要去看個修理廠的門面,可是看到自己睡的太深,他們還是沒舍得叫醒她。
洗漱完畢吃了點老媽留在鍋里的飯,就趕去姑姑家的門市房,這是個賣東北特產的小店,生意很好的,媽媽正在收銀臺收錢,還有個女孩兒在幫著賣貨,看來爸爸是直接去了修理廠了??吹降ぃ瑡寢尯芨吲d,說,丹你來收銀,媽媽售貨,丹說不用了,簡單地熟悉了一下貨品和價格,很快地就進入銷售的角色。
快過春節(jié)了,去南方過節(jié)的人,都來買點東北特產,忙碌一年回家了,給家人帶點東北特產也是應該的,所以小小店很忙活,姑姑又去上貨去了,蘑菇和猴頭還有木耳銷量很大的,她得自己去選好貨。
賣了一天的山珍,丹也知道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進貨要眼光判斷好市場需求,還要談價格,賣出去的時候,人們都期待價低質優(yōu),總的說來啥錢都不是好掙的,回到家里也累的腰酸背疼的,現在知道了他們養(yǎng)大自己多么的不容易的。
母親的工廠早就倒閉了,一直在姑姑的店里幫襯著,掙了就有錢分點,不掙時候也沒辦法,就白干了,父親的工廠原來是個軍工廠,后來工廠解散,技術人員都被分到個相關企業(yè),他被分到農業(yè)機械廠,堅持到退休很不錯了。想想父母養(yǎng)大自己所付的艱辛,都二十好幾了,還不能匯報父母親,還要要他們跟自己的事情操心,丹心情有點沉重。
吃完飯搶著刷碗,媽就說,就回來這么幾天,不用干活的,那個“洗碗凈”會傷手的,手就會粗糙的,不好看了。丹看著媽媽的手,那變粗大的關節(jié),和滿手的褶皺,丹問:“媽媽你的手疼嗎?”
“沒事的,老了都這樣,丫頭去看電視劇播了么?”
媽媽還是連續(xù)劇的忠實粉絲,打發(fā)時間最好的就是看韓劇,媽說這個劇有一百多集呢。
陪老媽看了一會兒,還沒理清劇情,就看到媽媽已經睡著了,沙發(fā)里的母親,原來高大的身體也已經變小多了,團在那里的母親兩鬢已經斑白,媽媽真的老了。
這時,父親回來了,他把母親叫醒,讓她去臥室里睡覺,爸爸喝了點酒,跟丹聊了一會,也說起了柳楓,聽說他帶妻子和兒子回來過年的,丹理解父親的傷痛,應該是自己女兒的幸福,怎么就和自己已經沒關系了。
當初是丹跟父親說:自己不要的楓,但是,接到喜帖的父母,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他們在背地里傷心嘆氣,再也沒跟丹提起過楓,今天,父親是喝多了。
對好了熱水,幫父親洗了洗腳,講了一下自己單位的效益很好,年總兌現發(fā)下來時,想給媽媽買個貂皮大衣,爸爸笑了說,那你媽媽就成了大狗熊了。
看著頭發(fā)花白的老父親,丹心里很是傷感,傷害了我可以,可是楓,你還傷害了我的父母親。
躺在床上沒有睡意,看了看手機,沒有楓的一條消息,那日之后,他又一次地拋棄了自己。
咋就被一口氣堵在了心里,丹立即下床,開開一扇窗戶,使勁地吸了一口涼氣,好不容易喘了過來,看著窗外的雪,丹突然萌生了一個絕妙的點子,好吧,小瘋子,我的痛苦里不能沒有你。我要加倍的疼“愛你”。
丹拿起手機,發(fā)個短信給那個刻骨銘心的人:
“楓,沒有你的故鄉(xiāng)真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