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幕后真兇
?。≒S:第二更送到。祝朋友們世界杯愉快,阿根廷必勝?。?p> “什么?我爹說要送給九千歲四萬兩銀子買命?”熊瑚跳了起來,漲紅著臉叫道:“胡說八道!這根本不可能!先不說我爹從來沒向我哥哥提起過這件事,就算我爹有這個心打算這么做,我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么多銀子來,上那里去找四萬兩銀子送給九千歲?”
“你肯定?”張大少爺語氣難得的嚴(yán)肅,向熊瑚問道:“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大哥究竟有沒有說過這件事?這可是營救你爹的關(guān)鍵,你千萬不能搞錯了?!?p> “絕對沒有!”熊瑚斬釘截鐵的搖頭,又嘟噥道:“四萬兩銀子,聽著就讓人害怕。我爹除非把我賣了,否則上那里弄這么多銀子?”
“把你賣了?”張大少爺上下打量一通身材婀娜的熊瑚,奸笑道:“市面上生豬才二十多文錢一斤,你恐怕還沒有一百斤吧?得,吃點虧就算你有一百斤,一百斤兩千多文,官價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銅錢……?!?p> “我宰了你!”張大少爺?shù)膸み€沒算完,粉臉紅到脖子根的熊瑚就已經(jīng)張牙舞爪的撲上來,掐住張大少爺?shù)牟弊右а狼旋X的問道:“怎么,你打算把我當(dāng)生豬賣?還是打算把我當(dāng)生豬買?”只可惜熊瑚暴怒之中掐得太緊,張大少爺才沒把打算當(dāng)生豬買心里話說出來。還好,就在張大少爺即將被熊瑚掐斷脖子的時候,被張大少爺派出去辦事的張石頭回來了,推開門一看熊瑚正大半個身體壓在張大少爺身上,嚇得張石頭又趕緊大叫,“少爺,熊小姐,我什么都沒聽到,什么都沒看到!”
“好了,別鬧了,張石頭來了?!睆埓笊贍斉暝?,總算是把臉紅耳赤的熊瑚從身邊趕開,又向張石頭問道:“石頭,怎么樣?事情辦成沒有?”
“辦成了?!睆埵^從懷里掏出兩張紙,解釋道:“肖大人帶著我花了七十兩銀子,五十兩給錦衣衛(wèi)都指揮僉事許顯純許大人,二十兩給掌管文書的書辦,總算是把汪文言的詳細履歷和家里的情況給拿到手了。本來我還想送給肖大人五十兩,可他沒要,還說叫你下次請他喝酒就行了?!?p> “肖傳,夠意思?!睆埓笊贍敶騻€清脆的響指,很是滿意。熊瑚卻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你花錢買汪文言的履歷干什么?錢多得沒地方放了?”張大少爺不答,只是向張石頭命令道:“石頭,念來給我聽聽?!?p> “是?!睆埵^答應(yīng)一聲,展開文書念道:“汪文言,又名汪守泰,神宗萬歷二年生于,南直隸徽州府歙縣(今安徽歙縣),布衣無功名。初為歙縣獄吏,因急俠好義,綽號小宋江,后因脅迫女囚為妓事發(fā),逃入京城投奔刑部郎中于玉立,又經(jīng)于玉立推薦,投入時任太子伴讀的宦官王安門下,獲王安賞識,與楊漣、左光斗、魏大中等東林黨人過從甚密,又捐銀三百兩買到監(jiān)生身份,步入仕途。萬歷四十三年,汪文言得內(nèi)閣首輔葉向高賞識,舉薦為內(nèi)閣中書舍人……?!?p> “慢著。”張大少爺打斷張石頭的話,又問道:“葉向高?是不是王化貞的那個座師葉向高?”
“是。”張石頭如實答道。張大少爺面露奸笑,點頭道:“這就對了,石頭你再看看,葉向高為什么會賞識汪文言?”
張石頭又翻了翻謄抄來的東廠情報記錄,答道:“因為汪文言用計離間了和東林黨抗衡的朝廷齊黨、浙黨、楚黨,讓他們內(nèi)訌分裂,使得東林黨在朝廷一家獨大,為東林黨立下了汗馬功勞,葉向高是東林黨元老,所以才賞識舉薦他。不過汪文言用的是什么計策,東廠也沒記錄?!?p> “熊瑚,我沒記錯的話,你爹好象是楚黨吧?”張大少爺向熊瑚問道。熊瑚點頭,答道:“我家的祖籍是在湖北江夏,所以我爹在朝廷里是楚黨?!睆埓笊贍斘⑿c頭,又向張石頭做個手勢,讓他繼續(xù)念下去。
“泰敞、天啟年間,汪文言在外廷倚仗劉一燝,在內(nèi)宮靠王安撐腰,涉入紅丸案。”張石頭繼續(xù)念道:“天啟元年九月,王安死,又遭浙黨官員順天府丞邵輔忠、齊黨官員梁夢環(huán)先后彈劾,汪文言削職下獄,后經(jīng)葉向高營救,無罪釋放并官復(fù)原職,邵輔忠與梁夢歡懼怕報復(fù),遂投入九千歲門下自保。天啟四年,韓敬造東林點將錄,將汪文言列為東林地賊星?!?p> “慢著?!睆埓笊贍斢执驍嗔藦埵^,問道:“天啟元年到天啟四年這幾年時間里,汪文言的記錄怎么是空白?有沒有他牽涉進熊廷弼案的記錄?”
“沒有,鎮(zhèn)撫司和東廠都沒有這方面的記錄?!睆埵^翻著文書答道。張大少爺冷笑道:“撇得還真干凈,但很可惜,他遇到的人是我張大少爺。算了,不用念了,放那里我自己看吧?!?p> “你到底在說些什么?”熊瑚越聽越是糊涂,疑惑問道:“你干嘛要去調(diào)查這個汪文言?他和我爹的案子到底有什么牽連?我記得我家和他無冤無仇啊?”
“剛才我沒有告訴你,你可知道對九千歲說你爹準(zhǔn)備送給九千歲四萬兩銀子的人是誰?就是這個汪文言!”張大少爺冷笑連連,“還有,汪文言是和你們熊家無冤無仇,可葉向高卻對他有知遇之恩和營救之恩!這個葉向高又是誰——陷害你爹的王化貞的座師!當(dāng)初王化貞為什么能當(dāng)上遼東巡撫,就是因為葉向高和東林黨力保!你把這些串在一起想一想,你就知道我為什么要調(diào)查汪文言了吧?”
熊瑚按張大少爺?shù)乃悸贩治?,盤算了片刻后,熊瑚張大了小嘴,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難道……你,你的意思是說,是這……這個汪文言在陷害我爹?”
“不是他還有誰?”張大少爺一攤手,冷笑道:“這件事最大的疑點就是那四萬兩銀子!先不說你家拿不出這么多銀子,就算拿得出來,你爹為為什么不直接叫你的兩個哥哥直接去給九千歲送銀子?偏偏要叫一個東林黨的人在中間穿針引線?而且汪文言把話帶到九千歲面前后,你爹又反了悔沒給銀子,惹得九千歲勃然大怒——你爹腦袋傻了,想自己找死?”
“所以我可以斷定,這是汪文言的釜底抽薪之計!”張大少爺一拍桌子,斬釘截鐵的說道:“根據(jù)我的推測,真相應(yīng)該是這樣——汪文言為了報答葉向高,就出手暗中營救王化貞,但汪文言也知道王化貞的罪責(zé)難逃,要救他就必須讓你爹替王化貞頂罪!所以汪文言就跑到九千歲的面前說你爹準(zhǔn)備用四萬兩銀子保命,因為你爹根本是被冤枉的,九千歲認(rèn)為這件事很容易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等到九千歲在皇上面前替你爹說了話以后,汪文言就又跑在九千歲面前說你爹反悔了,九千歲一怒之下,當(dāng)然就想殺你爹了!毒啊,這么毒的計策,可還真不多見!”
“少爺,那汪文言就不怕熊老爺和九千歲見面,戳穿他的毒計?”張石頭小心翼翼的插話問道。張大少爺冷哼,答道:“汪文言才不怕被戳穿,熊廷弼熊公即便在九千歲面前說沒有這回事,九千歲也會認(rèn)為熊廷弼是在繼續(xù)撒謊賴帳,只會更恨熊廷弼熊公——這也是汪文言這條釜底抽薪計最高明的地方!”
“汪——文——言!老娘和你拼了!”熊瑚終于爆發(fā)出來,怒吼著往門外就沖。張大少爺趕緊拉住這只脾氣和她爹一樣暴躁的母老虎,問道:“你去那里?因為陷害我的事,汪文言已經(jīng)進了東廠大牢了,你想去東廠大牢和他拼命,你也要進得去???”
“我……?!毙芎骼懔艘幌?,馬上又怒氣沖沖的叫道:“那我去告官,讓朝廷知道是汪文言這個狗賊陷害的我爹!”
“你有證據(jù)嗎?我剛才說的話,只是我的推理,沒有任何真憑實據(jù),如果汪文言矢口否認(rèn),你又能拿他怎么辦?不要忘了,行賄這種事,就算是九千歲本人也不會承認(rèn)的?!睆埓笊贍斠幌挵研芎髡f得啞口無言。呆立半晌,熊瑚才害羞的說道:“是我不好,脾氣又沖動了,那你說怎么辦?”
“先坐下來,讓我想一想?!睆埓笊贍斔闶桥铝诵芎鞯幕鸨┢?,硬把她拉回座位上坐好。可熊瑚卻又迫不及待的說道:“你不是九千歲的干兒子嗎?你去九千歲面前解釋啊,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九千歲肯定會相信的?!?p> “沒那么容易?!睆埓笊贍敍]敢把魏忠賢打算利用熊廷弼案狠整東林黨的事說出來,只能含糊的說道:“九千歲也是講證據(jù)的人,我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jù),全靠推測,九千歲怎么可能會聽我的一面之詞?而且我還打聽到,說現(xiàn)在的朝廷內(nèi)外都有人想殺你爹,光靠九千歲,恐怕也沒那么容易就把你爹救出來。”
“那?那怎么辦?”熊瑚又哭喪起了小臉。張大少爺安慰道:“別急,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知道是誰陷害你爹了,讓我再想一想,總會有辦法的。這樣吧,讓張石頭去給我們叫一桌酒菜來,我們邊吃邊談怎么樣?”
“不了,我得趕快回去了。”熊瑚羞答答的說道:“你殿試那天晚上我沒回家,結(jié)果第二天回去,大哥二哥罰我在祖宗牌位前面跪了一天,跪得我腿都青了,還是嫂嫂求情才饒了我。”
“你腿都跪青了?”張大少爺眼睛一亮,習(xí)慣性的去挽熊瑚的褲腳,嘴上仿佛很心疼的說道:“那快讓我看看,要不要我給你涂點藥酒……哎喲,你剛才還說自己脾氣壞,現(xiàn)在怎么又來……?。 ?p> 張大少爺正被熊瑚狠揍的時候,客棧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敲響,張石頭過去打開房門一看,卻見來人是一個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手里捧著一份大紅請?zhí)鸵粋€木匣,向張石頭點頭哈腰的說道:“這位小哥,請問今科探花張好古張老爺可是住在這里?”張石頭點頭答道:“是,你找我們少爺有什么事?”
“小人是吏部侍郎姚宗文姚大人的管家,奉老爺之命,前來請?zhí)交ü把??!蹦侵心耆穗p手捧起請貼和木匣遞給張石頭,微笑道:“還有我家老爺孝敬探花公的一點薄禮,請?zhí)交ü珓?wù)必笑納?!?p> “哎喲,終于有人給我家少爺送東西了。”張石頭一聽樂了,趕緊接過木匣打開——木匣里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倾y元寶,少說也有二百兩。可就在這時候,剛放開張大少爺?shù)男芎骱鋈昏F青著臉吼道:“張石頭,把人給我趕走!東西也砸了還他!”
“為什么?”張大少爺和張石頭一起驚訝問道。熊瑚鐵青著臉哼道:“如果你們不把姚宗文的走狗趕走,那我走!”
“別,可你起碼給我一個理由嘛?!睆埓笊贍斂嘈χ鸬?。熊瑚板著臉說道:“天啟元年,就是姚宗文這個老東西勾結(jié)御史楊淵、馮三元和大學(xué)士顧慥,造謠污蔑說我爹在遼東假名增稅,勒索百姓,害得我爹下了天牢!后來查無實據(jù),我爹才沒被殺頭。我們熊家和姚宗文有不共戴天之仇!”
“?。≡瓉砗Φ梦依咸┥降谝淮芜M天牢的就是這個老東西!”張大少爺一聽大怒,馬上跳起來向張石頭喝道:“石頭,聽你少奶奶的話,把這個姚宗文的狗腿子給我打出去,他送的銀子也給我砸到街上去!他娘的,連我的老泰山都敢污蔑陷害,找死!”
“探花公,誤會,這是誤會。”姚宗文派來的管家急了,趕緊解釋,可張石頭急于討未來少奶奶的歡心,二話不說掄拳就打,張大少爺也沖了上來,連踢帶打的把姚宗文的管家給打出了客棧,他送來的二百兩銀子也被砸到大街上,散落得滿地都是。張大少爺還乘機當(dāng)著滿大街的人叫道:“回去告訴你家的老爺,我張好古雖然還沒有官職,可我也不會收一文臟錢黑錢!當(dāng)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p> “太陽,我差點忘了這時代中國絕大部分地方還沒紅薯?!睆埓笊贍敿皶r改口,大叫道:“當(dāng)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蘿卜!我張好古來當(dāng)這個官,不是來圖錢的!滾!再敢拿銀子來賄賂你張大少爺,我就皇上面前參你!”
“好,好?!睆埓笊贍?shù)木时硌莶脻M街喝彩,無數(shù)不明真相的群眾為張大少爺鼓掌歡呼,同時張大少爺清廉自律的大名也再度轟傳京城,搏得滿城百姓、滿朝官員和滿皇宮大內(nèi)的公公們交口稱贊,這是后話暫且不提。只倒霉了那個姚宗文的管家,挨了張大少爺主仆的拳腳毒打不說,還被滿街百姓指指點點的嘲笑,后來他實在不好意思呆下去了,只得灰溜溜的跑回家中帶信,甚至連張大少爺砸在街上的銀子都沒去揀,白白便宜了那條街上的大明百姓。
…………
姚宗文的管家灰頭土臉的跑回家中的時候,曾經(jīng)參倒過熊廷弼的吏部主事姚宗文已經(jīng)在家里擺好了酒席等候——陪同在旁的另一位客人則是曾經(jīng)和張大少爺起過沖突的陳文范陳老爺,見管家鼻青臉腫的回來,姚宗文和陳文范不由都是一驚,待管家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經(jīng)過說完后,姚宗文和陳文范不由又是一驚,一起倒抽了一口涼氣。
“張好古是熊廷弼的女婿?你確定沒搞錯?”陳文范向姚宗文的管家厲聲喝問道。那管家抹著鼻血和眼淚,哭著答道:“陳老爺,絕對沒錯,張好古自己親口承認(rèn)了。而且我進去的時候,親眼看到張好古和熊廷弼的女兒還正摟摟抱抱的坐在一起,他們?nèi)绻皇欠蚱?,會有這么親熱不?”
姚宗文和陳文范對視一眼,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揮手讓管家下去后,姚宗文跌坐在椅子上,哭喪著臉說道:“完了,想不到熊廷弼那個老東西會有張好古這么一個女婿——他可是九千歲面前的大紅人!司禮監(jiān)的其他公公也全部是把張好古當(dāng)親人一樣看,熊廷弼這個案子,說不定就會被他給翻過來了?!?p> “不能讓他翻過來!”陳文范鐵青著臉說道:“你得立即動手,聯(lián)絡(luò)所有能聯(lián)絡(luò)的朝廷官員,一起上表,請你們皇帝趕快把熊廷弼給殺了!否則的話,等到張好古入朝為官,在朝廷里影響更大,說不定這個案子真會給他翻過來!”
“現(xiàn)在殺熊廷弼?現(xiàn)在離秋決還有半年???”姚宗文哭喪著臉說道。陳文范冷哼道:“這我不管,但你自己可以想象一下——熊廷弼的案子如果被張好古翻過來,官復(fù)原職,那么張好古內(nèi)有以魏忠賢為首的司禮監(jiān)眾太監(jiān)扶持寵愛,外有熊廷弼手握兵權(quán)支援呼應(yīng),再想收拾你這個仇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姚宗文打了一個寒戰(zhàn),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點頭說道:“好,我馬上去和其他官員聯(lián)絡(luò),約他們明天早朝一起上表,請皇上盡快處死熊廷弼?!闭f到這,姚宗文又看了陳文范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只是這一活動,就需要……?!?p> “放心,你不管用了多少銀子,我都給你報帳?!标愇姆兜恼f道:“四貝勒早就交代過了,只要你們能弄死熊廷弼,扳倒孫承宗,銀子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