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四面被海礁斷開,天色一如既往地陰暗,唯一可見的就是一座沉默壓抑的玫瑰花園。
少女咬破自己的食指,鮮紅滾燙的血沾染在玫瑰上,玫瑰竟然瘋了似的生長。
但是美好就那么一刻。
就在下一秒,玫瑰突然萎縮,花瓣凋零四落,沒了生機(jī)。
“親愛的,真可憐?!?p> 少女咯咯的笑起來,眼神悲憫又冷漠。
這種眼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折煞,竟然會有人悲憫,又冷漠。
“公主。”一個不太討她喜歡的聲音從身后傳過來。
她頓時覺得無趣,笑聲戛然而止。
身后枯萎的玫瑰坐實了她的罪名。
她轉(zhuǎn)身,用很恭敬地語氣說道:“斯科上校,請問您有什么事嗎?”
斯科上校是一個中年男人,一身很嚴(yán)肅的軍裝,肩上的玫瑰圖案代表著他的榮譽(yù)。
“扶達(dá)將軍想要見您一面。”
“哦。”少女的視線一直在玫瑰花園,許久,她又咯咯的笑起來。
每當(dāng)她笑,斯科上校就知道不會有好事。
“扶達(dá)將軍想讓我和剛到島上的貴族聯(lián)姻是么?”少女滿不在乎,笑面春風(fēng),但是下一秒她的本性無疑露出,“他出島想要我做犧牲品,您是不是覺得有點可笑呢,斯科將軍?”
“將軍難道沒想過,我寧愿死在這里也不愿意做一個犧牲品嗎?”
斯科上校的手開始抖起來。
對于她這種自私的行為,她會遭到島上所有人的唾棄。
在這個孤島里,沒有人不想出去。
除了她。
“斯科上校,我的玫瑰花不久就都要枯掉了,所以我讓它們在最后一刻盛放。斯科上校,您覺得呢?”
斯科上校怒吼一聲:“夠了,公主!”
少女滿不在乎,扭頭就走:“告訴扶達(dá)將軍,我不會去做犧牲品?!?p> 要不然,她的玫瑰就在這個島上腐爛了。
她走了好久終于到了海邊,她從海面看到自己的面影。
少女覺得自己很丑。
因為她的五官棱角不分明,也不鋒利,而是像揉和在一起的,黏膩又惡心。
她的發(fā)絲已經(jīng)開始變白。
這就是她的沙漏,她死的那一刻,頭發(fā)花白,然而并不會等到她年老。
“親愛的,真丑呢?!?p> 她想要用手抹去海里的面影。
這種行為又癡又傻。
“親愛的,你想出島嗎?”少女癡癡的看向海面,似乎在問自己,“我想在這個島上爛掉?!?p> 她的皮膚是病態(tài)的白色。
在這陰暗的環(huán)境下,她就像待死的玫瑰。
少女沉默許久,看了好一會自己的面影,笑了一聲,又嘆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眼,她在自己的床上。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間失去了感觀知覺,再次醒來就在這個地方。
“您感覺還好嗎?”
一個英俊的男人在她床邊問道。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像極了她日日夜夜渴望的容貌,肩上已經(jīng)不再是玫瑰圖案,她不知道他的軍銜到底有多高。
“不太好。”少女突然間頭痛欲裂,嗓音干澀,“突然間失去了知覺?!?p> 男人愣了一秒:“您說,突然間失去了知覺?”
“嗯?!鄙倥幌腧_他。
勾心斗角什么的她最討厭了。
可是男人明明收到通知,她是落水的。
落水后人總會掙扎,突然間失去知覺很不現(xiàn)實,但是斯科上校告訴過他,公主異于常人,而且公主討厭謊言。
少女像一只玫瑰,泡水立即腐爛。
“您是島上新來的貴族派來的?”少女打了個哈欠,偶然瞥見自己發(fā)絲的白色增長了一大部分。
男人突然間愣了過來:“您好,弗然公主。我是哈斯貴族的喏衍上校,負(fù)責(zé)您以后的安全。”
弗然淡笑,看向他的臉龐。
隨即輕蔑的笑了一聲,轉(zhuǎn)向一旁,緩緩開口:“我和哈斯貴族沒有任何關(guān)系,喏衍上校,您還是離開吧?!?p> 喏衍很驚訝:“公主,您……”
她起身笑著湊近他,幾乎挨著他的臉,嚇得哈斯慌忙退后一步,亂了步伐。
弗然毫無形象的咯咯笑起來。
可是喏衍一看就看出來她眼里沒有一絲笑意,似乎還在想怎么折磨他。
他聽說公主異于常人這倒是信了。
沒想到性格也異于常人。
“喏衍上校,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哦?!?p> 弗然沒有理他什么反應(yīng),繞過他就出門了,她的手僵硬又冰冷,活活像一個垂死的人。
她又去了自己的玫瑰花園。
玫瑰肆意生長,纏繞到了不知盡頭的遠(yuǎn)方,她突然感覺到了滿腔悲哀。
她是即將要離開枝頭的玫瑰。
即將垂死,即將腐爛。
弗然抿唇,病態(tài)發(fā)白的皮膚讓她自己感覺到寒冷,她的玫瑰要謝了。
這座孤島四面都是礁石。
就像一座花園。
而她是花園里玫瑰的一支。
只要離開了花園,她就會凋落,變得殘敗零碎,埋在地底下。
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