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微風(fēng)飄拂,江南小鎮(zhèn),氣候總是那樣宜人,或許是這樣的原因,這里的桃花開得特別的早。
別汐小鎮(zhèn),如同它的名字般,充滿著離別的愁緒,也同江南水鄉(xiāng)般,充滿著清水的芬芳。別汐村口,有一處桃花林,如今,桃花盛開,清香撲鼻,粉紅的桃花,伴隨著清風(fēng),點(diǎn)綴著別汐小鎮(zhèn)。
桃花林下,石凳上,有一青衣女子,抱著襁褓中的嬰孩,直直得望著村口的盡頭,她在等人,等那個(gè)許諾她會(huì)回來的男人,孩子的父親。
“阿汐,你又在等?。《家荒炅?,他要回來早就回來了。不要等了,找個(gè)可靠的男人,給孩子當(dāng)?shù)H吧?!?p> 好心的村民,好心地建議,說完之后看著女子微笑地輕搖,說,他會(huì)回來的,他一直都是守信的人。會(huì)回來的,我要等他。等他回來,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字。
如春風(fēng)般甜蜜的聲音,帶著甜甜的期待和淡淡的哀愁,引得路人不僅扭頭擦拭滑落的淚,同樣地望向村口,期盼,曾經(jīng)熟悉的身影的出現(xiàn),但是,仍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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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落了,結(jié)出了桃子,然后桃子被摘了,于是剩下了光禿禿的桃樹。一年到了盡頭,又迎來了另外的一年。
桃花,開了,卻不再是去年的桃花,春風(fēng)又吹來了,卻不再是去年的春風(fēng)。
在桃花林下,石凳還是石凳,石凳上的女子還是去年的女子,只是,曾經(jīng)的嬰孩,已經(jīng)長大,可以下地走路了,不用娘親抱在懷中。
“姨娘,給我一顆糖吧?!避涇浀穆曇?,是專屬于孩子的。一歲的青兒,他沒有名字,因?yàn)槟镉H說,他的名字是要爹親來取的。因?yàn)槟镉H總是穿著青色的衣服,所以,村里人,都喚他青兒。
“來,青兒,你娘親,還在等嗎?”敦厚的村人,將一顆翠色的糖果塞到小青兒的口中,問道。
“嗯,娘親在等爹親?!?p> 說完,便跑向村口那抹青色。
“哎,兩年了,阿汐還是那樣地等,青兒他爹什么時(shí)候回來啊?這不是耽誤了阿汐嗎?”村人搖頭嘆息,卻不再去勸服那個(gè)癡心的女子,只是每逢過年過節(jié),到廟里*****求福是,總是會(huì)加上祈求青兒他爹早點(diǎn)回來。
“娘親,青兒回來了?!?p> “嗯,青兒乖。”
“娘親,青兒陪你一起等?!?p> “好?!?p> “娘親,爹親長什么樣?”
“他喜歡穿青色的衣裳,他是娘親最喜歡的人,也會(huì)是青兒最喜歡的人?!?p> ?
日夜交替,太陽升起了,又西落了,桃花開了,又落了,桃子熟了,又剩下桃枝了。
五年,漫長的日日夜夜的等候。
女子,終究沒有等到她要等的人。
當(dāng)那個(gè)穿著青色的挺拔身影出現(xiàn)在別汐小鎮(zhèn)時(shí),當(dāng)他邁著喜悅而期盼的腳步踏進(jìn)別汐村口時(shí),在那片桃花林下,在那個(gè)石凳上,再也沒有了女子的身影,再也沒有了那道直直得期盼的眼神。只有,一個(gè)六歲的孩童,咀嚼著口中的糖果,抱著一個(gè)青色的瓶子,那里面,有著娘親的骨灰,娘親說,要等爹親。
“你是爹親嗎?”
看著走進(jìn)的青衣男子,青兒放下手中的瓶子,問道。
“你……“
無語地沉默,淚,從眼眶中滑落。
“你真的要走?不要我了嗎?”
“我會(huì)回來的,到時(shí)候,我們一起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字?!?p> “好,我會(huì)等你回來,穿著青色的衣裳,在桃花林下,等你回來,給我們的孩子取名字?!?p> 往事一幕幕,卻再也抓不回來,抓不回來。
抱起石凳上的小孩,問道:“是的,我是爹親,回來給你取名字呢。你娘親呢?”
“娘親在這,娘親在等爹親?!?p> 青兒指指石凳一旁的瓶子。
“什么?”
看著那青色的瓶子,男子有點(diǎn)回不過神來。
“不……”
意識(shí)過來,卻再也無法控制情緒,那個(gè)一心等待自己的女子,如同桃花般圣潔的女子,終究沒有等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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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男子在村人的依依惜別中,帶著他的孩子離開了別汐小鎮(zhèn)。
離開時(shí),男子帶走了女子的骨灰,還有他們的孩子。
孩子,還是叫青兒。
“爹親,青兒以后叫什么?娘親說,青兒的名字是要等爹親來取的?!?p> “青兒以后還是叫青兒吧,青兒的名字是要娘親和爹親一起取的?!?p> “哦。”
塵沙隨著三月的清風(fēng)揚(yáng)起,在他們的身后,桃花林,桃花紛飛,似在祝福,似在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