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畝,浮望云天,皆是暖陽照耀,驅(qū)散了往日霍山之崖上的飄零寒霧。
墨色峭崖上,青衣少年如風(fēng)掠過,一轉(zhuǎn)眼就來到了灰襖娃娃的面前,眉梢彎挑,如凝飛霜臘雪,帶著一種令人只覺壓迫的聲勢。
曦夜打量著面前這只看起來有些愣頭愣腦的小玄貓,淺墨色的眸子看著他,聲色冷淡卻又好奇道:“你是何人,為何先前要在一旁窺視?”
小玄貓似有些畏懼,往后退了幾步,緊張的不得了,甚至連說話都有些結(jié)巴:“大人……我……我…想……”
眼見這小家伙卡了半天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曦夜也是有些不耐煩道:“說不出來,就別說了?!?p> 這下輪到小玄貓愕然,可隨及便是一股腦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九怎么這么沒用!小九怎么這么沒用,蜚蜚……這下我救不了你了,怎么半……怎么辦?”
瞧這小崽子眼眶哭的通紅,里面淚水更是滾如豆落,當(dāng)真是可憐的很了。
這一哭,倒把曦夜整得無所適從,就好像是他故意欺負(fù)這小娃一樣。
“好了,別哭了,你這娃兒好歹是個(gè)男娃,怎的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當(dāng)真是丟臉到家?!?p> 曦夜很是嫌棄的白了他一眼,但是手中卻凝出一抹月光化作一塊白帕,忍不住替小娃娃擦拭眼淚。
清涼的手感落在了小九肉乎乎的臉蛋上,像是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他不由停止了哭泣。
曦夜無奈笑道:“這下,可能好好說話了?”
小九似還有些怕他,怯生生退后道:“能,只是大人您能幫幫我的朋友嗎?”
曦夜眸子里浮起探究道:“小娃娃,你我之間第一次見面你就敢提這種要求,又如此輕易現(xiàn)身,就不怕我傷害你嗎?”
小九搖頭道:“您不會的,蜚蜚說真正的強(qiáng)者是不會隨意欺辱弱者的?!?p> 見這小娃娃神色之間一派認(rèn)真,顯然是對這為強(qiáng)之道受過諄諄教導(dǎo)。
想到這,曦夜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濃濃笑意:“小小年紀(jì),也有這般見識,甚好。”
“不過,你又如何得知我就是強(qiáng)者呢?”
小九只眨了眨自己那一對華栩如生的鴛鴦異瞳,咧嘴笑道:“我來這里很久了,這方圓萬里就沒有比大人您還更厲害的大獸?!?p> “你很會說話。”這是曦夜給予的論斷。
小九似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做出了一個(gè)羞澀的表情:“沒有啦,都是蜚蜚交我的。”
曦夜眉目柔和,如皎皎云月,輕聲問道:“你跟那蜚蜚又是什么關(guān)系呢?”
“蜚蜚是我的姐姐,也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和朋友?!辈恢獮楹?,說著說著,小九的眼瞳似是又有淚光在閃爍。
姐姐嗎?
曦夜明悟,原來是為了親人才會冒險(xiǎn)現(xiàn)身求助。
少年抬首,目光猶若輕羽帶著旭日和風(fēng)吹上九天,透過千萬里,落在一輪明月世界中。
許久,他才終于回神,輕挪步伐走到小九身邊,在小娃娃詫異的眼神下,摸了摸他的頭,眼神溫潤如玉:“帶路吧,看在你這小娃娃還算討我喜歡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回?!?p> 見他答應(yīng),小九自是一臉欣喜答道:“我……我……我?guī)?,大人您隨我來?!?p> 原來一激動就會結(jié)巴。
這是曦夜得出的另一條結(jié)論。
不過,他可不打算跟在這小獸身后慢悠悠的走。于是,為了省事,曦夜一手便拎住了小九肉肉奶膘的后脖頸,嘴上說只讓他指路就行。
而他自己則是架起一道寒風(fēng),御風(fēng)而起,青影一瞬如煙云扶搖直上,游向遠(yuǎn)方天地。
霍山以南,皆是構(gòu)喬杉木,紫藤綠蘿攀樹而繞,春日山花燦烈,如似金蝶醉舞,盡昭錦繡華麗之色。
散去道法,曦夜和小九落在一處群山疊巒,郁蔥成林的山谷旁。
剛一落地,曦夜便只覺前方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傳來,甚至還有隱隱的修道者威壓潛藏其中。
小九似有些害怕,牽著曦夜的手道:“大人,蜚蜚她就在里面,你快點(diǎn)幫忙救她出來吧!”
曦夜聞言,心中已經(jīng)了然,但還是從識海靈臺之中釋放元神之力探察谷中詳況。
千年前那場北冥大戰(zhàn),可謂讓曦夜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大漲,他深知這洪荒世界的波云詭譎。若是稍有不慎,那千年前那幾個(gè)蠢貨的結(jié)局未必不會輪到他頭上。
很快,隨著神識之力傳回的如鏡景象之中,曦夜入目所見之處,并未看到任何廝殺打斗場景。
倒是谷中深處,傳來一聲女子清麗婉轉(zhuǎn)的動聽歌聲,隔著白霧,降下冷雨,迷亂人眼。
曦夜的神識一瞬退回,可當(dāng)他清醒之時(shí),卻發(fā)現(xiàn)為時(shí)已晚。
他的整個(gè)身體都開始慢慢萎頓了下去,雙眸失去神采,直至栽倒在地。
“得手了嗎?”
幽谷之中,女子清音如出谷黃鸝般清脆響耳,又帶著嬌娥嫵媚之音。
小九走到曦夜身邊,踢了踢他的頭,見他沒有反應(yīng),小臉只冷笑道:“那是自然了,你們朏胐一族的解憂殤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沙沙沙……”
一道身姿靈巧的雪白獸影,借著茂密的枝葉從林間飛縱奔來。
待得落地近看,便見一只狀如貍貓,長耳尖尖,背后拖著一條毛絨雪尾的艷麗小獸走到了小九眼前,頗有些人味的用爪子掩了掩嘴,嬌滴滴笑道:“獻(xiàn)丑獻(xiàn)丑,我的法術(shù)雖妙,不也得靠你這張漂亮的臉蛋誘他們供你我吃食不是?”
話音一落,朏胐身上煙氣飄起,煙靄之中它只輕輕抖了抖身子,便化作了一位腰若柳削,面目靈秀的赤足清麗女郎。
那女郎頭戴白冠,足尖輕點(diǎn)如生蓮,帶著一種裊娜娉婷之美。
她見曦夜生的面容俊俏,便走到他近前,青白蔥指溫柔撫過他眼唇。
勾長煙眸里的波光在此時(shí)望去,更是帶著一股難喻香艷:“倒是少有長得這么俊的,想必此人精元必定充沛無比,若是吃了,定能助我等功力大增。”
莫說是女郎,就連小九也是目光灼灼,一臉貪欲,半點(diǎn)不見先前的天真爛漫,只發(fā)出咯咯笑聲:“這家伙法力挺高的,沒想到腦子這么不好使,被我三言兩語就騙了過來?!?p> 一番閑聊過后,二人便紛紛露出獸相獠牙,欲將曦夜拆吞入腹。
可還未等他們碰到,地上曦夜的身體已經(jīng)化作一道帶著太陰月華之力的白光,浮上天穹,在朦朧云幕中凝成了一輪玄寒的下弦幽月。
天地頃刻之間晝夜顛倒,日光被奪,眾生凄惶!
還未等二人作何反應(yīng),便被數(shù)道極寒之氣凝結(jié)成的冰索捆綁鎖住,囚在原地不得動彈分毫。
霍山十萬里之外,一座處處流淌著仙云瑞氣的未知大澤中,一位頭生玲瓏玉角,身披玉甲的神女正若有所思的眺望著遠(yuǎn)方霍山上這處日夜挪移的奇景。
“想不到,他竟也下凡來了?!备惺苤昵坝洃浿心鞘煜さ摹肮嗜恕睔庀?,碧姬沉吟著,淡漠之音聽不出喜與怒。
可也不過半刻,她便眉目舒展如浮云清朗,玉色菱唇邊流出一抹釋然的笑意:“算了,何必多想,既然恩怨難分明,那就隨他去吧!”
她只搖頭一笑,又揮了揮手,腳下瞬時(shí)涌出一片如蓮碧華,無聲無息蔓延水澤,憑空架起飛蓬大霧。
直至遮天蔽日的水霧將這處本就鮮有人知的神秘大澤徹底遮掩。
“呼呼呼!”
山谷外,凜冬已至,霍山天地間四面八方風(fēng)雪齊聚,鵝毛大雪從天而降,一寸一寸,將整座山谷凝冰封凍。
二人被鎖在風(fēng)雪之中只覺天霜地寒,帶著泯滅之力的冰氣入骨之中,不僅凍傷神魂,更激的他們一下就被打回原形。
“嘶嘶……嘶嘶……”
寒月照爍之中,一條龐大的蛇形陰影如月食般從那漂浮的明月之中游動而出。
萬丈擎天巨蟒竄云落下,威勢顯赫中,渾身銀色蛇鱗只微微一張,便散出一股極重的月霜冷華。
這還是曦夜有意收斂的效果,他在盤古陰寒之穴所化的北冥極寒之地苦修五百年,煉出了能呼風(fēng)喚雪,凍人神魂的玄冥寒氣。
回太陰以后又是修煉五百載光陰,領(lǐng)悟太陰月寒之力,最終修出了這一輪玄寒寶月之相。
可以說,玄寒寶月便是曦夜千年太陰大道精華的心血凝結(jié)。
這天地論冰雪大道之高底,曦夜即便是在大能同輩之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因此才說他有意收斂,否則,不過兩個(gè)煉法中階修為,他一道玄寒之氣便足以讓他們喪命!
“催眠識海的幻術(shù)確實(shí)不錯(cuò),可惜太過溫吞了,況且,遇到的是我?!?p> 從云中落下,曦夜蛇尾一卷扯碎冰索,將二人攏在尾中,紫色蛇瞳冰冷凝視中,是一片星輝在其中流淌。
蛇瞳只一轉(zhuǎn),那眼里的星之輝芒只一瞬便如帶千百毫芒之針,扎得二人生不如死。
“啊啊……饒命……”
“啊……啊啊……不要,求大人饒命……”
此時(shí)此刻,這兩人哪里還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一尊大神。
其中小九更是悔不當(dāng)初!
不過誰讓曦夜當(dāng)時(shí)隱瞞了身上的氣勢,只露出了煉法高階的修為,這才讓他以為自己和同伴有可乘之機(jī)。
這才是自作孽不可活!
聽著二人的求饒,曦夜仍舊不為所動,他最恨欺騙,也最討厭有人敢對他起覬覦謀算的心思。
就算這只玄貓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被他察出了端倪,但本質(zhì)沒變,那這千星戮魂之痛就且乖乖受著吧!
蘇fox
連日加班,這幾周又只能隔兩天更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