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飾上雖沒有代表無為山的鳶尾花,但伽苓態(tài)度卻說明了一切。一個來自無為山,幻術(shù)又登峰造極之人,定是南衡仙尊最寵愛的小徒弟——伽苓無疑了,南衡仙尊綦嵐兇名遠(yuǎn)揚(yáng),誰也不想卷進(jìn)無為山和駝鈴峰的私怨中去。
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時,伽苓并沒有絲毫的不適,她輕輕的撫摸著小可兒的腦袋,未剃干凈的發(fā)茬有些刺手,伽苓揚(yáng)起嘴角,像不諳世事的孩子,在這個不合時宜、不合地點的客舍笑得肆意妄為。
“在下駝鈴峰李文智,還望伽苓師妹息怒,我駝鈴峰對南衡仙尊絕無不敬之意!怕是有些許誤會,仙門大會召開在即,也望師妹大局為重啊!”
“既如此,你大可自行解了這幻術(shù)?!睗M是嘲諷的瞥了一眼李文智,伽苓牽著孩子的手轉(zhuǎn)身離去,“若是解不開,就讓他在這兒懺悔半個時辰,想來我?guī)熥鸨阋材軐捤∮谒??!?p> “伽苓師妹莫要欺人太甚!”
伽苓雖修為平平,但卻在幻術(shù)上頗有建樹,她篤定這李文智解不了自己的幻術(shù),更知曉一個惱羞成怒的人是沒有理智的,所以并不是毫無準(zhǔn)備的將背后暴露給敵人,她握緊小可兒的手,以防誤傷到這孩子,伽苓只是想讓他陪自己玩兒,之后便打算送回去的,可得保護(hù)好了。
駝鈴峰的人都蓄勢待發(fā),而伽苓也準(zhǔn)備好了隨時祭出法器,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從樓上跳下來的人轉(zhuǎn)而吸引了所有目光,絳色衣袍上的大片鳶尾刺繡也不顯得喧賓奪主,盡情在這鮮艷底色上綻放,黑發(fā)被鑲玉鎏金冠束成高高的馬尾,其間墜落的赤紅發(fā)帶隨著發(fā)絲交織飛舞,這身打扮讓人對他的身份一目了然。降嶠輕蔑一笑:“怎么?駝鈴峰這是想和無為山宣戰(zhàn)嗎!”
是啊,若是此時與伽苓動手,便是公開向無為山宣戰(zhàn),南衡仙尊實力強(qiáng)悍,十大仙門也多有忌憚,不是一個小小的駝鈴峰可以與之抗力的,但若就放任周都在這大堂跪足半個時辰,那駝鈴峰就真成了仙門百家的笑話了!
降嶠的到來使得氣氛更加凝重,他擋在伽苓身前,沒了平日的嬉皮笑臉,這還是伽苓第一次見到如此正經(jīng)的降嶠,似乎連身量都高大了許多,給人滿滿的安心。
駝鈴峰冒犯自家?guī)熥鹪谙?,無論是伽苓還是降嶠都絕不會輕易罷休!
“阿彌陀佛!”只是溫和的一句,便讓這僵局土崩瓦解,迎面而來的是晏安寺的佛修,伽苓看著領(lǐng)頭之人的面孔,逐漸呆滯了目光,似乎連呼吸都被忘卻了,只有無法控制的心臟隨著那人的走近而“撲通”加速。他身量高,模樣俊,步履穩(wěn)健,同一般和尚的慈眉善目不同,他的目光藏著些許凌厲,雖和顏悅色仍能讓人心生臣服,晏安寺的佛修沒有俗世的和尚那么多規(guī)矩,他們對僧衣的顏色樣式少了禁忌,素白的衣袍簡單干凈,脖子上掛著一串紫檀佛珠,手上掐捻著一串菩提子,如遺世獨立。
這屆仙門大會由晏安寺主辦,走在隊伍前方的佛修必然會是在場的最德高望眾者,雖是個生面孔,但也絲毫不影響眾人的信服,所有人都在等著那佛修的發(fā)話,卻沒想到一對夫婦從晏安寺的隊伍中跑出來,用尖銳的聲音嘶吼道:“我的兒?。 ?p> 他們滿臉憔悴,步履蹣跚,在一群修仙中人里顯得格格不入,死死盯著伽苓身旁的小孩子,便想要伸手去拉他,但小可兒滿是疑惑,他不認(rèn)識這夫婦,躲在伽苓的身后不肯出來。稚嫩的嗓音還在發(fā)顫:“娘親!我怕!”
那女人錯愕之后便痛哭了起來,拉著自己的丈夫跪下來哀求:“仙君饒命!仙君饒命?。《际俏覀兊腻e!小可兒年幼,他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求您把我的兒子還給我吧!求求您了!”
面對一個勁跪地磕頭的夫婦,伽苓感到十分無措,那雙她曾在夢里思念過無數(shù)次的眼睛終于將視線放在了自己身上時,伽苓卻立刻僵硬了身體。
他一定看出來了吧!自己所下的幻術(shù)強(qiáng)迫周都跪在地上懺悔,強(qiáng)制奪走了屬于小可兒的記憶,又逼得這對凡人夫婦苦苦哀求。他會怎么想我呢?伽苓慌張的抬起頭,她想解釋的,可是對上那雙冷漠又疏遠(yuǎn)的眸子,伽苓卻再也無法開口了,她控制不住的顫抖,她害怕那人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害怕得想要逃離。
“伽苓?”降嶠不知什么時候靠近的,他緊握著伽苓冰冷的手,盡是擔(dān)憂,但也沒有多問什么。降嶠早已傳出消息,無為山的大部隊片刻便能到達(dá),晏安寺推崇順應(yīng)自然,更不至于摻和無為山和駝鈴峰的恩怨,伽苓何至如此???
在浴仙臺下鬧事,或許是沒有給足晏安寺面子,但也不至于讓伽苓如此失態(tài)才對,想來還是太過年輕,李文智當(dāng)然不會放過這個反擊的機(jī)會:“身為修仙之人,強(qiáng)搶凡人稚子當(dāng)做游戲,伽苓師妹還真是如傳聞一般任性妄為呢!此事?lián)p及仙門名譽(yù),無為山又該作何解釋!”
無為山和駝鈴峰的矛盾無人插手,但此事確實有損仙門名譽(yù),怎能做到獨善其身,況且,這夫婦是跟著晏安寺來的,怎能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去猜測晏安寺的態(tài)度呢?
“無為山仗勢欺人慣了,如今竟向凡人動手!真是丟盡了仙門百家的臉面!”
“南疆的小妖女,這可不是你們無為山,容不得你放肆!”
“說得對!還不快將人孩子還回去!”
……
掐捻菩提子的動作停頓了,隨即震發(fā)出一股清冷的氣波,瞬間席卷至全場,強(qiáng)勢堵住了悠悠眾口?!柏毶朔?,此次仙門大會將由晏安寺主理,照顧不周,還望各位仙友海涵?!?p> 了凡之名如雷貫耳,早已跨入仙境的他被尊為空峒大師,成為仙門執(zhí)法堂上座,如今更是修得半佛之身,實乃古往今來第一人,放眼整個仙門百家獲得仙籍之人屈指可數(shù),而這最賦盛名、最為神秘的一位,竟就這樣輕易露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