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看著兩人就像交頸的鶴。
紀真心低聲說:“我愿意退出。”輕輕呵出的氣,就像一團毒霧,腐蝕著朱顏的耳朵。
她打了一個寒戰(zhàn):“你說什么?”
“雖說,你恨他,可是你的最終目的還是想要讓他重新回到你身邊吧。”慢慢站直身體,紀真心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沒有我的退讓,你覺得需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成功?或者你可以選擇打擊我,可是如今的你,有足夠的信心嗎?”
“你想要什么?”
“暫時還沒有想到,不過你放心,我說出的話就一定算數(shù)。”紀真心從桌子上拿起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給朱顏,“所以煩請對我高抬貴手,因為最近我實在抽不出力氣再來應(yīng)付你?!?p> 望著面前的人有些疲憊的表情,朱顏遲疑的伸出手。
紀真心開出的條件如此誘人,原本朱顏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讓黎澄重新正視自己,如今最大的“情敵”愿意自己退出,那不就代表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一個大的阻礙;名和利,愛或恨,她全都不要,她只要黎澄目光可以重新放在自己身上。
動作連貫的接過紀真心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好,我答應(yīng)你。”
紀真心也抬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清亮。
原本自己就不擅長和人勾心斗角,面對一個溫雪都有些力不從心,如果再加上朱顏,紀真心真不敢確信自己能不能抵擋的住。從前最討厭的利用關(guān)系,居然也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天。
在拍攝《最后的維多利亞》的同時,韓趙平也為紀真心策劃了新的專輯。
這張專輯距離上一張的《心·綻放》已經(jīng)快兩年了,專輯名稱定為《璀璨》。等到一年后紀真心憑借這張專輯獲得金曲獎后,有媒體評論說韓趙平是明智之人,取《璀璨》為名,其實是一早預(yù)見了她未來的星途。
專輯的同名主打《璀璨》是一首快節(jié)奏的歐美風(fēng)歌曲,韓趙平特地邀請了美國著名的編曲人為她量身打造,配合HIP-POP路線和爵士風(fēng)格的舞蹈,給人帶來耳目一新的感覺。但其中有一首歌曲是特別收錄的,它的詞曲作者是童靖陽。
當(dāng)韓趙平告訴紀真心這件事后,她微愣了一下,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唱他親手寫的歌。她仍記得,那日在MCK的錄音室聽到的歌聲,每一個音符都敲到心里的感覺。這首歌曲的名字叫做《殘念》。
“無言說愛,匍匐在沼澤邊緣,就算心臟已經(jīng)支離破碎。
安靜凝望,將思念堆成墳冢,直到血液流盡只剩殘念?!?p> 當(dāng)紀真心看到這兩句歌詞的時候,露出了悟的笑。
懷念起在巨大的埃菲爾鐵塔下的那個擁抱,懷念那雙深綠色眼眸中的溫度。童靖陽,明明是溫暖的字眼,寫出的歌詞卻是連筆畫都帶著絕望的情緒。
紀真心在牛皮本上抄下《殘念》的歌詞,在寫道“將思念堆成墳?!钡臅r候,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壓的喘不過氣,于是只好顫抖著將本子翻到最后一頁,在已經(jīng)寫滿了一個人的名字的紙上,歪歪扭扭的再次寫下。
——靖陽。
由于電影和唱片的同時開口,記者內(nèi)心不停的奔波在片場和英圣之間,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內(nèi),就瘦了一大圈。
連林銳都有些看不下去,半是責(zé)備半是開玩笑的說:“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我在片場怎么虐待演員呢!”
“就不能往正面寫寫,比如說我工作敬業(yè)什么的?!彼齾s只是笑著不在意。
趁著一日收工早,紀真心去了CrazyClub。
雖然林澤亞的事業(yè)早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新出的專輯銷量也不錯,但他還是執(zhí)意在酒吧當(dāng)駐唱歌手,說是只有在這里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看到紀真心來了,他很是興奮,還自告奮勇了上臺唱了她的成名曲《薔薇木》。
當(dāng)熟悉的旋律響起時,居然覺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臺上的林澤亞彈著木吉他,輕輕的唱著歌詞:
“風(fēng)自玫瑰來,旋轉(zhuǎn)入眼的舊色記憶,帶著薔薇的氣息。你在視線中離開,白色的衣袂一如初見,等待,成了活著的唯一借口……”
曾經(jīng)紀真心以為,守著一段回憶可以熬過很久,一年,十年,甚至永遠。那些青蔥的歲月,在撥弦的手指間,在清亮的歌聲里,漸漸消失不見。
“澤亞,你覺得什么才是永恒?”
“永恒……就是永恒啊?!?p> “……沒有確切的定義嗎?”
“對我來說,大姐,你就是永恒。我已經(jīng)認識你兩年了,不管你是影后還是一個普通的小明星,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大姐。”林澤亞笑了笑,“不過,在你心中,肯定黎澄是永恒吧……”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紀真心眼神飄向遠方,淡淡的說:“他啊……確實是永恒,只不過,永恒的是天王。”
在酒吧坐了一會,向老板揩油了好幾瓶酒。
林澤亞和紀真心說著平日里發(fā)生的趣事,提到方思茗更是一臉笑意。
方思茗和朱顏一樣,都是為愛而活的女人。自從和林澤亞確定關(guān)系以后,她也基本不去在意自己的演藝事業(yè),接接小通告,大部分的時間也待在酒吧。其實紀真心從心底是羨慕她們的,好像只要有了愛情就可以堅強的活下去,沒有任何負擔(dān),不用整天弄得自己心力交瘁。
可偏偏自己不是那種人,因為太貪心,所以背負的也就更多。
眼看天色漸晚,紀真心站起身,向林澤亞告別。
拿起沙發(fā)上的包,拉鏈沒有拉緊,一不小心東西掉了一地。
無奈的笑了笑,手忙腳亂的收拾,可瞬間兩人的手指都停住了。
一本牛皮本子掉在地上,剛好攤開一頁。
滿眼的密密麻麻的字跡。
——靖陽。靖陽。靖陽。靖陽……
……
紀真心臉色煞白,好像被人窺透了心底的秘密,急急忙忙合上本子塞進包內(nèi),然后緊張的看向林澤亞。
他看到了吧。
他看到了!
林澤亞和她交流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個平時淡定的紀真心,即使被新聞置于風(fēng)口浪尖還能保持平靜面容的紀真心,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