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興掙扎著:“我不是日奸,我是中國人!”
劉少校冷笑道:“中國人當漢奸的還少嗎?”
劉振興閉了嘴。
這里都是特務(wù)處的人,自己說什么都沒用。
劉少校面向臺下眾人,大聲說道:“劉振興背叛國家,罪不可赦!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非常時期適用非常手段。我宣布,對日奸劉振興無需審判,就地正法,以儆效尤!來人,準備!”
一名別動隊士兵上前一步,對劉振興狠踹了一腳,喝道:“跪下!”
劉振興身不由己,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中正式步槍冰冷的槍管,立刻頂在了劉振興的頭上。
劉少校大聲說道:“劉振興,你還有最后十秒鐘機會,在這十秒鐘里,你隨時可以喊停,只要說出同黨的名字,我立刻放了你!”
劉振興兩眼一閉,一言不發(fā)。
“10、9、8、7……”
劉少校開始倒數(shù)。
戴栗心里很是得意。
這樣的處決方式,對一個人的意志力而言,無疑是一種摧殘,劉振興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畢竟,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間。
許延麟站在人群中,內(nèi)心無比煎熬。
他想到過有一天會面對這樣的場景,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早。
他心里很清楚,在這樣的時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即便劉振興最后一刻變節(ji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6、5、4……”
劉少校在做最后的倒數(shù)。
嘩啦一聲,行刑的士兵拉栓上彈。
劉振興忽然睜開了眼睛,開口說道:“等一下!”
聽到這句話,許延麟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戴栗則是面露喜色。
劉少校邁步來到劉振興近前,和顏悅色的問道:“你想說什么?”
劉振興淡淡的說道:“我只想提醒你們一下,行刑手的槍里忘了裝子彈。哦,忘了告訴你們,我也是一名老兵了,拉空拴的聲音,我聽得出來?!?p> 劉少校愣住,臉上的笑容漸漸凝結(jié)。
處決本就是演戲,就是為了嚇唬劉振興,槍膛里根本沒裝子彈。
早操結(jié)束,學(xué)員們就地解散,回到各自寢室收拾行裝。
潘其伍問戴栗:“處座,怎么處置劉振興?”
繼續(xù)審訊意義不大,而且日軍很快就會打過來,也沒這個時間了。
戴栗思索了一會,說道:“帶著他一起走!”
劉少校在一旁說道:“可是、這家伙死不開口……”
“人是會變的。他現(xiàn)在不開口,不代表將來也不開口?!?p> 戴栗信心十足。
……
兩個月后。
上海英租界。
傍晚。
街上車水馬龍,一派繁華熱鬧景象。
許延麟邁步來到一個鞋攤前。
“先生,擦鞋嗎?”
擦鞋匠殷勤的招攬著生意。
許延麟說道:“我一會有事,稍微快一點?!?p> “好的好的。”
擦鞋匠連聲答應(yīng)著。
許延麟現(xiàn)在的身份,是虹口一家名為佐藤商社的翻譯。
在日僑相對集中的英租界,能講一口流利的日語,找工作確實容易一些。
“看報了看報了,國都淪陷,佛教將軍引咎辭職通電下野!”
報童在人群中往來兜售。
許延麟也買了一份,坐在小凳子上邊擦鞋邊看報。
一將無謀累死千軍。
南京保衛(wèi)戰(zhàn)中,衛(wèi)戍司令長官唐孟瀟指揮失當,導(dǎo)致大部分軍隊滯留在南京城內(nèi),從而遭到日軍集體屠殺……
許延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他現(xiàn)在的心情很煩躁。
劉振興生死不明,自己等于和組織上失去了聯(lián)系。
特務(wù)處方面的上線也是音訊皆無。
每天上班回家,幾乎兩點一線的生活,不知道還要持續(xù)多久……
正胡思亂想之際。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街上匆匆走過。
許延麟愣了一瞬,隨即反應(yīng)過來,是青浦班的陶然!
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彼此間太熟悉了,即便是背影也認得出。
許延麟起身就要走。
擦鞋匠趕忙說道:“先生,還沒擦完呢……”
“不擦了。”
許延麟扔下兩個銅板,快步朝陶然追了過去。
眼見到了近前,許延麟放慢了腳步,不動聲色的觀察四周情況。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陶然并不是閑逛,而是有針對性的進行跟蹤。
被跟蹤者是一名日軍軍曹和一名上等兵。
日軍海軍陸戰(zhàn)隊司令部就在虹口,經(jīng)常能看見日本軍人在租界招搖過市。
軍曹和上等兵進了一條小巷。
從巷子穿過去,就是日本海軍陸戰(zhàn)隊司令部角門。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除了兩個日本兵,巷內(nèi)空無一人。
陶然加快腳步,眼睛死死盯著兩個日本兵。
聽到身后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兩個日本兵轉(zhuǎn)過頭,寒光一閃,陶然出手奇快,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割斷了上等兵的咽喉。
上等兵驚恐的捂著脖子,鮮血順著刀口噴涌而出,眼見是活不成了。
軍曹怪叫了一聲,迅速掏出了手槍。
陶然手中的匕首擲了出去,正中軍曹的手腕。
啪嗒一聲,南部式手槍掉在地上。
陶然剛要伸手撿槍,軍曹狂吼著撲了過來,兩人扭打在一處。
嘟!
嘟!
街上傳來巡捕的警哨聲。
因為日本人的緣故,虹口屬于治安重點區(qū)域,巡捕往來巡視十分頻繁。
聽說有人襲擊日本軍人,一隊巡捕正緊忙向這邊趕過來。
陶然的格斗能力并不弱。
只不過,這名日軍軍曹身體強壯,短時間也不可能速戰(zhàn)速決。
許延麟快步從暗處走出來,撿起地上的南部式手槍,扣動扳機,對著軍曹后心開了一槍。
砰!
槍聲響過,軍曹當即斃命。
看到出手相助的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許延麟,陶然不禁又驚又喜,說道:“延麟,你這是從哪冒出來的?”
許延麟只說了兩個字:“快走!”
陶然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巡捕很快就會到達現(xiàn)場。
兩人朝相反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