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冷意已經(jīng)散去，煦日暖陽自遠東升起。
日光之下無新事，玉京城內(nèi)一如往常地充滿生氣，升斗小民為了養(yǎng)家糊口在自家的攤位上賣力吆喝，錦衣公子悠閑地遛街，眼睛往那出來做工的女人身上瞄來瞄去，皮膚黝黑的佃農(nóng)提著鋤頭向城外走去……
陸凡隨著蕭寒前往值守的區(qū)域，一路上碰到不少驚詫目光，最后化作一個帶著歧視的疑問埋在路人的心間。
“女人也能當鎮(zhèn)元衛(wèi)？”
‘歧視點＋1’的字樣絡(luò)繹不絕。
永昌坊最大的茶肆，福貴茶樓。
茶肆是除了勾欄妓院的休閑娛樂場所，不管是無業(yè)游民還是富貴老爺公子都愛在這喝一口茶，聽上幾段講古說書。
福貴茶樓能成為永昌坊最大的茶肆，憑借的便是講古說書。
因其能比其他茶樓更快獲得最新一手資訊而深受人們的喜愛。
當然，可供說講的最新資訊不是每日都有，說的總有重復(fù)的，其中重復(fù)得最頻繁的是大衍開國皇帝問鼎天下的道門之戰(zhàn)。
二樓雅座，陸凡與蕭寒等人品著香茗。
白日里，鮮有修煉者敢于犯事，鎮(zhèn)元衛(wèi)不需一直在街上行走，有衙役巡邏足以。
倘若真遇上事，衙役會放出轟天炮通知他們。
陸凡等人一入茶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繼而落在了陸凡的身上。
與路人一般無二，只有給他送歧視點的份。
令他的歧視值達到了三百六十一點。
而后他橫眉冷視下，茶客現(xiàn)在已不敢再向他投去目光。
鎮(zhèn)元司兇名再外，女人又如何。
前世的茶樓大多都是些打牌和賭博的人，因而陸凡對茶樓的一切顯得有些新奇，特別是說書。
此時說書人神情激蕩地說至高潮處：
彼時，天地暗淡，日月無光，雷霆轟鳴，道門三大道主化身七千二百丈擎天之軀，挾無窮威勢登臨于玉京城上空。
“天啟帝，可敢一戰(zhàn)？”三大道主齊聲一喝，氣浪滾滾，玉京城數(shù)百萬人頓時耳鳴目眩，幾近暈厥。
“吾命休矣！”
眾人肝膽俱顫間，天地陡然一靜，而后一道龍吟響徹蒼穹。
皇城中央，無量金光直上云霄，九條五爪金龍纏繞金光盤亙不絕。
“冒犯龍威，死！”金光之中傳出浩大中正的威嚴之語，宛若天帝詔告，令人生不起違逆之心。
三大道主見天啟帝現(xiàn)身，面色嚴峻如臨大敵，鯨吞海飲吸一口天地元氣，再次喝道：“天啟帝你暴虐無道，人神共憤，當誅！”
此洪音下，玉京城半數(shù)之人口鼻鮮血不止。
三大道主吸入噴吐，三柄伐天巨劍瞬息凝聚而成，直奔天啟帝。
“鎮(zhèn)。”
一方堪比山岳的大璽從天而降，三柄伐天巨劍崩塌不存。
“……”
陸凡意猶未盡地聽完這一段道門之戰(zhàn)，道：“頭，這書屬實不？”
“有些地方夸大言辭了，比如一喝，城中半數(shù)之人口鼻流血，其他的話大致無出入?！笔捄畬﹃懛灿袉柋卮?。
“天啟帝真強?！标懛哺懈诺馈?p> “那是自然，天啟帝逆推道門，號稱千古一帝也不為過！”蕭寒心馳神往道。
陸凡默然不語，他對此并不認同，天下之人斷絕修煉之路以天啟帝為始，莫說平民性命如草芥，便是不在編制的修煉者亦是豬狗不如。
此人無論如何都當不上千古一帝。
蕭寒招來一個小廝，拿出幾張寫滿字跡的紙給他。
小廝離去后，蕭寒見陸凡面露疑惑，解釋道：“茶樓的說書講古要吸引人來聽，保持與時俱進是必要的，我剛給小廝的紙張記載了昨夜鎮(zhèn)元司剿滅道門余孽之事?！?p> 陳強嬉笑一聲，道：“頭，我聽說昨夜死的修煉者有一個天賦不低，有道門扛鼎之資。”
“哈哈，不過是那些道門余孽自封的，此人一死，他們便會意識到自己是跳梁小丑。”蕭寒不屑道。
“頭兒說得不錯，論修煉之資，世間無人敵得過無雙?！标悘姴诲e過每一個舔陸凡的機會。
就連蕭寒也附和道：“正是如此。”
愣頭青毫無動靜，他才不會去做舔狗。
陸凡看他是越來越順眼了。
“啪～”
下方醒木一響，茶樓喧鬧的聲響驟減，身穿灰色衣袍的老者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晰地道：
“歲月悠悠一紙記，古往今來張口訴?！?p> “諸位客官，小老兒方才打盹，得九天仙女托夢，得一妙聞，且容小老兒緩緩敘來?！?p> 九天仙女托夢之事就是茶樓的套路，聽書人心如明鏡，卻沒有揭穿，而是興高采烈地叫道：
“快說，要是不好聽咱拆了這茶樓?！?p> “啪～”
醒木再次啪響，老頭聲若洪鐘道：“大衍開國三百余年，道門沒落至極，偶有自命不凡者嶄露頭角，卻如風過無痕，花落無聲?！?p> “近來，又有一道門新貴自微末之中崛起，名為陸幾，生得是相貌堂堂，不俗不賴，不知迷倒多少道姑，為他爭相吃醋?！?p> “這般人中龍鳳，似天地主角的人物，昨夜巧遇我大衍剛正不阿，大公無私的鎮(zhèn)元衛(wèi)，諸位猜怎么著？”
“那鐵定是被鎮(zhèn)元衛(wèi)打死了唄！”聽書人都是老聽客了，不用猜就知道結(jié)果，沒死斷不會拿出來說。
陸凡聽到陸幾這個名字時，心里頭有些驚訝，他與陸幾只差一點，人生軌跡差的卻不是一點點，不由得有些關(guān)心起他的命運。
那老頭說得那么強，不會真的就這么死掉吧。
老頭兒接著就是一通天花亂墜，戰(zhàn)斗的恢宏場面接近于天啟帝的道門之戰(zhàn)，最后的最后，陸幾惜敗一招，含恨而終。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梟雄。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崩项^兒一拍醒木，為這一段妙聞作了結(jié)束語。
“鎮(zhèn)元衛(wèi)不愧是我大衍之矛，所向披靡。”聽書人有意高呼道。
蕭寒等人聽多了奉承話，不為所動。
“喲，鎮(zhèn)元衛(wèi)啊，本世子聽說鎮(zhèn)元司招了個美貌至極的女子，今日一觀，果不其然?！?p> 陸凡抬頭一看，一個頭戴金冠，面如白玉，紆青佩紫的男子居高臨下地站在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