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叫得響,其實羅虎沒敢奢望如此輕易就能拿下阿巴泰的首級,他只是想爭取一個撬動戰(zhàn)局的機會。
一切正如羅虎所料。發(fā)現(xiàn)阿巴泰被圍攻甚急,兩旁的清軍紛紛趕來,同時也引來了不少順軍,一個新的戰(zhàn)團就此成形,且還在滾雪球似的擴大。很快,整條戰(zhàn)線上的清軍都在向阿巴泰所在的點向心靠攏,雖說這種靠攏是逐次而有節(jié)奏的,卻還是露出了些許破綻。
一直在場外觀戰(zhàn)的李過出手了,壓上了最后的備隊李來享的三百多騎,介入的方式也極為老到,不斷的襲擊運動中的清軍,全力制造混亂,原本就抵擋得很吃力清軍剎時就被推到了全線崩潰的邊緣。勝利的曙光就這樣照到順軍頭上。
“震山,干得漂亮!”李過沖著自火線馳回羅虎當胸一擂。。
“是阿巴泰太蠢,老將都露在外頭,不將他將誰!”羅虎意氣風發(fā)的大笑。
李過卻只是癟了嘴。阿巴泰會身先士卒也是迫不得已,做為弱勢一方,他必須最大限度的鼓舞軍心。說到底,順軍的良好態(tài)勢,還是隘口守軍用性命打下的基礎(chǔ)。
“補之大哥,韃子要溜了吧”羅虎問道
“差不多了!”李過微笑,心下一片輕松。
這邊話音方落,那邊阿巴泰就有了動作,一部分清軍被留下斷后,其主力則撒開馬蹄向北狂奔。
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fā)生了,阿巴泰前腳剛起,后腳那四五百被留下的清軍就棄了兵刃團團跪下,竟向順軍請降了!
羅虎本以為是心懷大義的關(guān)寧舊部,可看看卻又不大象,怎么一個個都高顴骨、扁鼻子,面孔塌陷,媽的,是蒙古人!
李過率大隊追擊去了,讓羅虎帶著兩百人留下善后。
“罪人喀爾赤,給順朝大人請安。”降軍的頭子是一個二十七八的精壯漢子,一身華麗的盔甲,把整個人襯得象只雄孔雀。
羅虎邊用馬鞭敲打著喀爾赤的頭盔,邊隨口問道:“你是那是一旗的,是甲喇,還是梅勒額真?!?p> 喀爾赤縮著脖子道:“罪人是偽清蒙八旗正黃旗旗主!”
“啊!”這王八的個頭也太大了。
“小人是林丹汗的外甥兼繼子,林丹汗死后,皇太極又娶了小人母親,小人也成了皇太極的繼子,所以才得了這個旗主。”喀爾赤若無其事的解說道。
羅虎徹底無語了,外甥兼繼子,那豈不是說喀爾赤母親的是林丹汗妹妹,蒙古人對倫理也太不講究。
“小人請在將軍帳下效力。”喀爾赤大力拍著胸脯:“只要將軍收留,今后我們就是將軍的家丁,將軍要我們殺就殺誰,指到那里就打到那里。反正長天生已經(jīng)拋棄了蒼狼與白鹿的子孫,都是做別族的鷹犬,做漢人還是滿人的,又有什么所謂?”聽得出來被阿巴泰當做棄子,對于喀爾赤的刺激很大。
“都起來,跟我回榆林去,其它的以后再說?”羅虎雖覺得這人有些無恥,倒也佩服他的直率和果斷。
“是!”喀爾赤起身站到羅虎身后,叉腰而立,一副忠心護衛(wèi)的樣子。
接下來自然是打掃戰(zhàn)場。
清點下來,包括投降的蒙古兵在內(nèi),清軍有一千六七百人被留在這片馬蹄形的平原上,就騎戰(zhàn)作戰(zhàn)而言,三成多的殲敵比例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而對羅虎來說,最大的戰(zhàn)果卻是手上的虎頭銀牌。那是從一具清軍尸體上搜來的。
‘愛親覺羅.岳樂,二等鎮(zhèn)國公,阿巴泰的第四個兒子?!_虎無聲的笑了:‘有清一朝六大親王之一的安親王,順治最為倚重的堂兄,清初的改革派領(lǐng)袖,平定三藩時滿人里唯一拿得出手的軍事統(tǒng)帥!’當然,后面那一長串頭銜,與那個少年已然無緣,他的人生永遠定格在了十八歲!
如此有意義的紀念品,本該好好收藏才對,可想了想,羅虎還是隨手向后一拋,恰被一個順軍軍士撿著,歡天喜地的收進懷里,可都是銀子來著。
李過的追擊開局很好,全被想到對手能如此迅速的追來的阿巴泰吃了一個大虧,不但損失了數(shù)百人馬,還險些全軍潰散。
之所以是險些,全是李過有意識了松了把勁。陜北可是順軍的大后方,李自成的老家米脂離此地也很近,要是真把這幾千頭豬狗不如的韃子‘放了羊’,受害的百姓又何止十萬。若換了幾年前李過才不會管那么許多,可眼下不是開國立朝了嘛,該顧忌的還得顧忌。
清軍敏銳的意識到了對手的顧慮,充分利用起了身為畜生的天然優(yōu)勢,每當情勢危急時便作勢欲散,逼得順軍不得不屢次放緩節(jié)奏,只氣得李過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
最后還是清軍將要出榆林地界時,李過才放膽猛打了一氣,總算是稍滯了胸中悶氣。
黃昏時李過率部回城,羅虎早已候在城門口,兩人一起去見了李自成交了軍令,方得知清軍大隊已現(xiàn),就在城北二十里
外扎營,料想明日便要會戰(zhàn)。
征戰(zhàn)了大半日,疲憊不堪,羅虎原想好好休息,卻怎想半夜里竟有人執(zhí)著袁文弼的信物找上來門,與來者交談了幾句,羅虎便被驚得心膽欲裂,徑直帶著那人闖進了李自成的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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