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口價
登記入口處，人流如織，熙攘繁忙。
忙了幾天，裴墨有些累，捏了捏眉心，小廝玄明舍不得，低聲埋怨：“公子，你怎么成跑腿的了?！辈粷M的看了眼遠(yuǎn)處，都是‘少夫人’這個事精，公子忙得覺都沒好好睡。
裴墨轉(zhuǎn)眼。
深深的目光嚇得玄明縮了縮頭，仍不服氣的嘟囊：“裴家都是做大生意的，這種小生意……”又在公子喝責(zé)的目光中住了嘴。
裴墨負(fù)手，進(jìn)了簡單交易地，穿梭在忙碌置貨的商家之中，裴家危機在他假裝落江失蹤后瞬間爆發(fā)，余杭一帶猶如嚴(yán)重，三十多個鋪子倒的倒，敗的敗，他最初的目的不過是蟄伏找出殺父兄手，沒想到竟是這種狀況。
他正在思考如何妥善解決這些困境，他的‘小媳婦’獨辟蹊徑，上次裴記酒樓走高端路線，他明白經(jīng)營好肯定賺錢，可是這次卻是最低層的小商小販，這些能賺多少？幾千？就算上萬，跟損失的上百萬兩可差太多了！
他無奈一笑。
實在太忙，裴墨分身無術(shù)，調(diào)動暗自培養(yǎng)的人手，雖然知道賺不了多少銀子，也知道調(diào)人出來會暴露行蹤，他還是去做了。
“公子，杜管事領(lǐng)著余杭的人手還忙得過來，要不，就不要讓宋掌事出現(xiàn)，有心人肯定知道你沒事?！毙魈嵝?。
裴墨思略后，“無礙?！?p> 玄明無奈，“是，少主?！?p> 江晚舟是織染節(jié)前一天到的余杭，找到舒錦玉時，她正趴在桌上寫著什么，他望了眼裴墨不在，“寫什么呢？”
聽到聲音很熟，舒錦玉沒回話寫完最后一條，抬頭：“江公子也來參加織染節(jié)？”
“湊湊熱鬧?！苯碇酆闷妫祛^想看，被她挪開了，他哼嗤一笑：“莫管事呢？”
“忙事去了。”
“什么事？”他大咧咧的坐下，春杏給他上了杯茶。
舒錦玉也沒有藏著：“織染節(jié)的開業(yè)典禮裴家有參加，他正在準(zhǔn)備明天參加事宜?！?p> “裴家織染鋪不都被王家收購了嘛，怎么還有？”
“與私人小染坊合作染了一些?！?p> 江晚舟又嗤笑一聲，“怎么聽著像小商小販行徑，要不是借著裴家的名頭，怕是連門檻都進(jìn)不去吧?！?p> “江公子說的沒錯?！?p> 雙橋村小販商業(yè)圈的事，一路上，江晚舟聽了一不少，搖搖頭：“還真跟小商小販打上交道了？裴家可是大商大戶，裴家那些大鋪子就這么不要了？不收回？”
忙了大半天，雖然只是做總規(guī)劃，具體的事有人去做，舒錦玉還是累得不輕，站起來敲敲背扭扭腰，活絡(luò)筋骨。
江晚舟看得一言難盡：“你這樣，裴墨知道嗎？”
又來了，舒錦玉照樣給個大白眼，“你把他從江里撈出來，他就知道了。”
江晚舟心虛的摸了一把鼻子，“咳，”他問，“晚上吃什么？”
“盒飯。”舒錦玉調(diào)皮一笑。
“什……什么？”江晚舟沒聽懂。
她也不多解釋，“春杏，多拿一份?！?p> “是，少夫人。”
沒一會兒，春杏捧著兩份盒飯進(jìn)來，每人面前一份，“江公子，少夫人，吃飯了?！?p> 薄如紙的木板做成的格子盒，大格子里放著飯，其余三小格放著菜：“你窮得連瓷碗都買不起了？”也不對啊，兩素一葷，富戶家庭才能吃到的飯菜。
江晚舟不解抬起頭看向舒錦玉。
舒錦玉拿起一次性筷子，笑道：“不管是城中，還是城郊，他們的飯食，裴家包了?！?p> “能賺多少？”
她調(diào)皮一笑，“商業(yè)秘密，不告訴你?！闭f完，低頭吃飯，津津有味。
燈光下，裴墨小媳婦，一身素淡，清新寡淡卻又不失明艷，溫婉聰慧又率真灑脫，滿屋燈光，都不及她耀眼。
江晚舟喉結(jié)一動，游山玩水，千帆閱盡，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裴墨小媳婦還是這樣特別引人注目，萬水千山，不見滄桑，只余閱歷。
第二日，余杭織染節(jié)開幕式盛大而隆重，知府與兩大豪商王、董兩家少主陪著大周朝矜貴的五皇子出現(xiàn)在開幕臺上，引得整個余杭城都沸騰了。
熙熙攘攘中，人們似乎忘了大周有三大豪商。
“公子——”丁山與宋時安擠在人群中，護著裴墨，為沒有一席之地的裴家感到傷心難過。
裴墨神情淡淡，不以為意，“染織品都擺到展示臺了？”
“是，公子?！?p> 展示臺擺了整整一個長街，不管是南方的王家，還是北方的董家，都占據(jù)了大半條街，而裴家的小小展示臺被擠在無人看到的角落。
淡淡的望了眼主臺，裴墨轉(zhuǎn)身，在隨從的護衛(wèi)下，出了開幕式。
江南織染節(jié)官方交易日為十五天，實際上，這場巨大的貿(mào)易盛會前前后后綿延了近五十天。
五皇子與王、董兩家公子坐在水榭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蟬鳴午后，清幽宜人，幾人聊天不知不覺聊到了裴家。
董家管事在少主人的示意下開口：“裴家只有一個展示臺，就放了二十幾匹染品，正式交易日已經(jīng)過去，看樣訂貨的幾乎沒有?！?p> 五皇子深味深長的看了眼王云韶，“子韶今年收獲不小?！?p> “還行。”王云韶勾唇一笑，“要是裴墨沒落江，今年的織染節(jié)會更熱鬧。”
王皇子不知覺挑眉，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王云韶不動聲色避開其目光，余光里，董文川正盯著他看，眼眸一緊，垂眼，拿杯喝茶。
郊區(qū)，張師傅家正堂，舒錦玉坐在上位，莫非衣立在她身側(cè)，右手邊，坐著一位高眉深眼的虬髯大漢，一口別扭的中原話，“裴少夫人，你要再少點，我就誠心賣了?！?p> 舒錦玉搖頭：“這不是布也不是絲，這是技術(shù)，一口價?！?p> 虬髯猶豫。
她抬頭指了指桌上的絲網(wǎng)格，“這可是我裴家最新研究出的絲網(wǎng)印花術(shù)，不僅節(jié)約成本，還大大提高工效，買了指定不虧。”
虬髯嘴角抿成一條線，“那你只能賣給我一家。”
舒錦玉再次搖頭：“獨買又是另一個價錢了?！?p> “你想要多少？”
舒錦玉伸出二個指頭。
“二萬兩？”
她又搖頭：“二十萬?！?p> “嘶……”正堂內(nèi)眾人齊齊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