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雅看看泠澈,他身上這一張畫皮才換掉不到一個月吧,怎么又要換新的?這可要打破他上一次四十天換新畫皮的記錄了。
“雅雅,我又來了。”泠澈熟門熟路,李雅雅一開門,他倒像是個主人般,徑直便走了進去,開始翻看李雅雅桌子上的那些東西。
“咦,竹子精呢?怎么不見了?”泠澈看到一院子沒精打采的竹子,還有那三棵被李雅雅砍斷已經枯萎的竹子,便問道:“竹子精哪兒去了?上回還說要來和他一起喝酒呢!”
“跑了?!崩钛叛艣]好氣地道:“被女人勾搭走了?!?p> 泠澈一愣,隨即大笑,那一雙桃花眼眨了兩下,道:“竹子精會被女人勾搭走?我還以為能勾搭他的,只有你呢!”
李雅雅一瞪眼,喊道:“該死的孔雀,你還要不要新畫皮了?要是不要,趁早從我這里滾出去!”
“要!要!要!”泠澈一連說了三個要字,對于他來說,不停變化的畫皮,就像是他的衣服一般,是萬萬缺不得的。
“雅雅?!便龀簩⑺麕淼牧硪粋€只肯背對著李雅雅的人拉過來,道:“我這不是還給你拉來個新客戶么?你怎么能這么對付我呢?我可是會很傷心的?!?p> 李雅雅看了一眼那人,看身材,是個女子,不過就算是泠澈在介紹她的時候,她也不肯轉過身來,所以看不清長相。
“你把一個人拉過來干嘛?”李雅雅快速地鋪開一張用來畫皮的紙,先將泠澈的大致身形勾勒出來。
“嘿嘿?!便龀盒α藥茁暎A苏K请p桃花眼,道:“雅雅,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窟@是我的新模特,專屬我一個人的。你沒看出來么?她是夜叉。”
“夜叉?”李雅雅撇了一眼那女子的背影,身材妙曼且高挑,的確是當模特的好材料。夜叉族的女人極美,所以想要混跡于人群中也極為容易。“夜叉不屬于我的客戶群,而且人家本來就很漂亮了,你還帶來我這里做什么?”
泠澈哭喪著一張臉,道:“什么東西都會存在變異的嘛,夜叉族的女人是很漂亮的,不過她的容貌,就不敢恭維了?!闭f著,泠澈讓那女子轉過身來。
李雅雅本以為,就算這個女夜叉長得不怎么樣,但是在種族基因整體不錯的情況下,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不過就是那只孔雀吹毛求疵罷了。但是真正見到那女子的容貌后,李雅雅才深刻地感覺到,基因突變這個詞是什么意思。
那哪里是一張人臉??!
不知歪到哪里去的嘴巴,憑著臉上兩個黑洞才可以勉強辨認出位置的鼻子,兩只眼睛位置倒還算是正常,但是一只眼睛黃,一只眼睛綠,這樣的長相,說是一張人臉,都未免有些抬舉了。
李雅雅當了這么多年畫皮師,那些妖什么奇奇怪怪的本像她沒有見過?她的神經本來已經練地夠堅韌了,不過這幾日被青紫宸折騰地厲害,昨夜又一夜未曾安睡,再被那女子的容貌這么一嚇,當即跳了起來,接著就感到眼前一黑。
“喂喂!你不要緊吧?”李雅雅其實倒也沒真暈倒,不過就是被那女子容貌刺激,心神不寧,一時有些恍惚罷了,此刻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大大的桃花眼在她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眨啊眨地,晃得她有些眼暈。
“泠澈,我沒事,你離我遠點。”聞到孔雀身上那股香水味兒,李雅雅只覺得頭更暈了些,將泠澈推開點,李雅雅自己站了起來。
那女子早已經背轉著身體,躲到墻角里去了。
孔雀看了看李雅雅,確認了一下她還能依靠自己站得穩(wěn),才說道:“雅雅,你怎么回事?身體弱成這個樣子?青紫宸沒照顧好你?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下回見面,我定繞不了他!”
“別提他了?!崩钛叛派星疫€帶著三分虛弱,只要一聽到竹子精的名字,她就頭大,她晃了晃腦袋,道:“的確,的確長得有些欠佳?!?p> “我說是吧!”泠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看身材,絕對沒問題,和國際一流名模也有的比,可就是那張臉,實在是太嚇人了,這不,她自己都不敢見人了!”說著,泠澈指了指拼命將自己往墻角里塞的女子,嘆道:“所以我才來求你,也給她畫一張臉吧!”
夜叉也是妖,理論上來說,的確也可以用畫皮,不過李雅雅從未接待過這樣的顧客,也從未給夜叉畫過皮,實在不知道這種已經長得極為像人的物種,應該畫怎么樣的皮來搭配才好,更不知道夜叉是不是可以用畫皮。
“我沒試過,不知道行不行?!崩钛叛庞檬种溉嗔巳嘧约旱奶栄?,微微皺著眉頭看著泠澈。
“試一試嘛!”泠澈道:“說不定可以呢!”
“好吧,不過不管行與不行,這是你主動要求的,你要先付款。而且就算不行,也不退款?!崩钛叛艑⒐蠢粘鲚喞哪菑埉嬈ぞ淼揭慌?,重新打開一張裁好了的,看了看那蹲在墻角的女子,道:“你讓她站起來,我要量尺寸?!?p> “煙雨,過來。”泠澈向那窩在墻角的女子招手。
那女子沒動,反倒是更加用力地向墻角縮,就像是巴不得把自己全部嵌入進去一樣。
“煙雨,乖,快過來,過來讓你變漂亮。”
那名叫煙雨的女子依舊沒動。
“煙雨,再不過來,我就披著你的畫皮走了哦!”泠澈繼續(xù)勾引那女子回頭。
可是那女子依舊沒動。
不過泠澈這句話倒是在李雅雅的腦子里種下了一個想法,可一夜沒睡覺的她現(xiàn)在根本無法集中精神來想一件事情,雖然這個想法模模糊糊在腦子里產生了,李雅雅卻沒法仔細去想,只是耳邊來來回回回響著泠澈那句話:“我要披著你的畫皮走了?!?p> 腦子越來越迷糊了,李雅雅又晃了晃頭,帶著幾分不耐煩催促道:“到底要不要畫?不要就趁早走人?!?p> 泠澈既是李雅雅的老顧客,也是她相交多年的朋友了,李雅雅的性格如何,泠澈再清楚不過。若是在以往,有生意上門,而且是他這種客戶,不討價還價出手就要兩幅畫皮的,李雅雅肯定是熱情之極,也是極為有耐心的,可是為何今日卻如此煩躁不安?
再聯(lián)想到不見了的青紫宸,還有李雅雅方才見到煙雨時差點暈過去的表現(xiàn),泠澈關切地問道:“雅雅,你沒事吧?我也不急,若是你今日身體不舒服,我就改日再來?!?p> “我沒事?!崩钛叛湃耘f要強撐,不想被泠澈看出她的異樣,可是過分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
泠澈搖了搖頭,上前扶住李雅雅,將畫筆從她手中抽出來,口中抱怨道:“看你的臉色,手都哆嗦地拿不住筆了,還說沒事!”說著,泠澈不由分辨便將李雅雅拖進臥室,扶她坐下,然后喊那蹲在墻角的女子:“煙雨,倒杯水來。”
煙雨這次倒是反應很快,找到了杯子,馬上就端了水進屋,只是進屋的時候她用一大塊布將自己的臉遮了個嚴嚴實實,不讓李雅雅看到。
泠澈盯著李雅雅喝掉了一杯水之后,才問道:“好了,別蒙我了,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棵竹子呢?怎么不見了?院中的竹子也這般沒精神,還斷掉三棵,難道我你還信不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