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課鈴打過，劉碩套上塑膠手套，跟大家點點頭：“好，我們開始！”
他取了鉆顱骨的工具，把遮蓋尸體的白單解開一條，僅露出尸體頭顱部位，尸體的臉部仍蓋在白單下面。
大學(xué)課堂解剖用的尸體送來前，都由提供尸源的醫(yī)療單位把尸體毛發(fā)剃除，浸過福爾馬林溶液的暗棕色光腦袋看上去丑陋而恐怖。
姍姍這個班有十七個同學(xué)，都羅列在解剖臺四周，眼光緊隨了劉碩的手指移動。他們已是大學(xué)三年級生，對尸體解剖課上的開顱取腦，開膛破肚早已司空見慣，即便是最膽小的女生，也都不會再驚呼出聲或是哇哇嘔吐。
劉碩開始一邊操作一邊講解，他手指修長，手法嫻熟，優(yōu)美得如彈奏一曲優(yōu)雅鋼琴曲――尸體的顱腦很快就被打開了。
他盯著里面白花花的大腦，有些吃驚：“這具尸體的主人，生前一定絕頂聰明，我開了那么多顱腦，這個大腦溝回最深的，褶皺最多！”
大家都笑了，喜歡貧嘴的篷子說：“老師連這都有比較，我怎么看上去都是一樣的？”
劉碩笑：“你開過幾個腦袋，我開過幾個？跟我比？！”
大家亂哄哄地：“老師開過的腦袋有多少，三位數(shù)還是四位數(shù)？”
劉碩笑：“你們說活人腦袋還是死人腦袋？還是兩個一起算？”
大家更笑了。
劉碩說：“我主要職業(yè)是教師，死人腦袋開得比活人腦袋多，大家以后可都是開活人腦袋的，手法和技術(shù)應(yīng)該比我的要求更高才是！”
劉碩拿了幾個腫瘤道具，分別置放在大腦不同位置，給大家一一講述，這些位置腫瘤手術(shù)的注意點和手術(shù)中的不同風(fēng)險。
他又叫了幾個同學(xué)，分別實際操作，模擬手術(shù)切除那些腫瘤。劉碩又一一點評他們的手術(shù)過程中的失誤之處。
大寶也被叫了上去，他有些緊張，一刀下去，還沒有碰到腫瘤，倒先把顱腦的前中樞神經(jīng)切斷了，劉碩很嚴厲批評了他一頓：“華寶林，你知道你現(xiàn)在犯的這個錯誤，會在實際手術(shù)中造成什么后果么？你會讓你的病人終身做植物人！”
大寶手一抖，手術(shù)刀掉落到解剖臺上，姍姍在旁邊，替他揀了起來，默默放到器械盤里。劉碩搖搖頭：“好了，你下去吧！課后一定要好好練習(xí)，我下堂課還叫你上來！”
大寶紅著臉退下去。
一堂課很快過去，尸體的大腦已經(jīng)遍地開花了。
劉碩看看表，摘下手套，把尸體的顱骨合上，里面大腦已經(jīng)空了。
醫(yī)科大學(xué)尸源緊張，學(xué)校會盡可能充分地利用每具尸體的所有資源，下堂課是內(nèi)科大一學(xué)生的解剖課，他們會使用這具男尸的軀干部分。
劉碩提著他的手提電腦包，跟同學(xué)們打個招呼，下課出去，同學(xué)們也都三三兩兩走開了。
解剖室里只有整理解剖臺的姍姍和陪伴她的大寶。
姍姍看大寶有些悶悶不樂，安穩(wěn)他：“大寶，別往心里去，誰做學(xué)生的時候不挨罵?。‖F(xiàn)在挨老師罵總比以后挨病人罵要好得多！”
大寶郁悶著：“挨病人罵？我們這種手術(shù)，如果失誤了，還有機會挨病人罵么？”
姍姍拍拍他：“你還是學(xué)生，操刀失誤是常態(tài)，如果事事完美，那不成了莫教授了！”
姍姍提到了莫教授，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子，她想到了解剖臺上那具男尸，完好的半邊臉?biāo)械氖煜じ小?p> 姍姍忍不住又掀開了白單，看了一眼他的臉：“大寶……你有沒有覺得，這具男尸，很像是莫教授呢？”
大寶白她一眼：“姍姍，我看你不該做醫(yī)生，應(yīng)該去寫恐怖小說！尸體泡在防腐溶液中，大部分都會走形的，現(xiàn)在的五官跟他們生前差遠了，你可不能以這個來認熟人，別看了！再看我都會懷疑你是個女變態(tài)！”
“去！你才是變態(tài)呢！”
錢倩倩不知何時走進來，她穿著雪白的白大褂，眉目清冷：“你們怎么還在這里，不是下課了么？這么用功，還在研究標(biāo)本？”
大寶和姍姍相視，吐吐舌頭。
大寶小聲說：“我們走吧，一會兒人家大一解剖課要開始了?！?p> “可是，這具尸體下巴上也有一顆痣，我記得莫教授……”
錢倩倩在外間操作臺上翻以前的試驗記錄，她聽見姍姍的嘀咕，走了進來：“說什么，莫教授？”
姍姍硬著頭皮說：“錢老師，我們看著這具尸體很像莫教授……”
錢倩倩的目光一接觸到尸體，立即變了臉色，她彎腰細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翻看尸體的口腔，聲音因緊張而顫抖：“莫教授的右下倒數(shù)第二顆牙齒齲齒，去年剛拔掉了，他做了貴重金屬烤瓷牙……”
三個人的目光集中在尸體口腔的那顆牙齒上，尸體的牙齒同皮膚一樣，也呈暗棕色，錢倩倩揀起解剖臺上一個醫(yī)用鑷子，輕輕扣了扣那顆牙齒，聲音清脆清冽，三個人幾乎都喊出來：“烤瓷牙！”
姍姍一下子把頭埋到了大寶懷里，大寶也變臉色，倒退了好幾步，姍姍上衣的拉鏈勾住了尸體上的白單，白單滑落又帶下了劉碩隨手合上的顱骨。
顱骨“骨碌”一聲滾落下來，露出尸體頭顱里空空的腦殼，這一下子，不僅是姍姍和大寶兩個，連錢倩倩都沒命地大叫起來。
?。?p> 謝謝大家的支持，本書收藏不多，親們卻很熱情，我評論區(qū)加精加得手都酸了！我寫謀殺寫得很順，都是因為親們的熱情支持和鼓勵，俺耐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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