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里,萬物都是冰冷的,就連龍府池子里的水,有時還也結(jié)著厚厚的難以化去的冰。樹木都靜靜的,它們也不知道何時能度過這寒冷的冬天,只能靜靜的等著春天快些來,甚至有的還未等到春天的到來更悄然無聲的倒下。沒有誰知道它們的心情,它們內(nèi)心是否也同樣存著情緒,對這龍府,對這一年四季的天氣,對那老去掉落的葉子,離棄它的種子。
西府里,守門的仆人已不見,太冷了,只見得西府院門上上了把鎖,里面同樣安靜的人,近日連簫聲都沒有了,他又在做什么,睡在床上想像,還是在雪花中一個人靜靜的哭泣等待著他已死去的心靈一般讓他的肉體也慢慢的死忘而離去。他的靈魂深處充滿的是思念,是懷念,更確切的說是留戀昔日佳人相伴的時光而讓自己全身心的陷入無盡頭的痛苦深淵中。
沒人能隨便進去,就連他的親娘柯文雪,如今也是見不著,也不想見的,好說歹說的可就是眼不眨心不動的,無奈,這柯文雪只得在她院子里整日整日跪求菩薩顯靈以拯救她如今唯一的孩子。
志宏偷偷的翻墻進去過幾次,可見志賢他那樣子,心也涼了,說什么也不如不說。滿臉的胡茬,光著的半邊頭雖已長出頭發(fā),但也是一邊長一短的,頹廢的如同一位提前進入老年人的老者。
子韻,一個才剛剛過完十五歲踏入十六歲的女孩子,從新學堂里的學著的勇敢知識,讓她的血液翻滾著沸騰著,自己內(nèi)心渴望的人,渴望的事,更同樣有不畏懼艱險的開動著腦筋從容不迫的去自我實現(xiàn)。
她先悄悄的去藥鋪里,其實第一次她買的是中藥安眠的藥材,可那藥材熬成湯后不知怎樣帶進去,第二次巧了藥鋪里新進了西藥安眠藥,于是速速的買回來。
夜間,學著志宏翻墻進去,并按郎中告知的每晚只得進食的顆數(shù)悄悄的把藥下在志賢喝的茶水里,想著,他不太吃飯,這每日送進的茶總得喝著。于是第二天晚上再翻墻進去時,發(fā)現(xiàn),志賢睡得很沉,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喝的茶水,但確定現(xiàn)在他是沉睡狀態(tài)后,把他從床上扶著稍坐起來,便拿出自己帶的剪刀和廚房削皮的小刀,全全的把他頭發(fā)剪成原先的樣子,并把他的胡須清理得干干凈凈。而后自我欣賞一翻,頓時覺得自己還有理發(fā)的手藝,真不簡單??粗撬闹举t,不忘上前,在他的臉頰上輕輕的相了一個吻。如果先前大少奶奶在世,這是絕對不敢做的,禮儀道德會把她活活的掩埋,如今那人已過了,這下在他空白的位置上,她便可以把他定意愛情并狂熱的去追求。
聰明的學著先前大少奶奶的口氣在紙條上寫著:賢,我喜歡的是你原來的樣子,今夜悄悄的來看你,不過不小心把你下巴亂破了點皮,是疼了吧,過幾日定會好的,且不得和外人說去。子韻把紙條折好放在志賢的手心,并讓他握住,看著時辰天快亮了,于是急急的再翻墻出去。
次日,子韻睡到上午十點多才起床,糊亂的吃些早飯,便走去恩心那里,雖是放假了,但她還是恩心的仆人,照顧恩心是她所受的責任,只要住在這龍府里,她更永遠都是。
走過古井邊里時,瞧著兩個老媽子在這冷天里還洗被子,于是好奇的走上前去問,“春姑姑,你們這么冷的天還洗被子啊,怎能涼得干啊?!?p> “嗯,大少爺?shù)?,”那叫春的婦人,向四處看一下沒人,“這大少爺昨晚上竟然自己躺在床上剪頭發(fā),剪得被子上都是頭發(fā),你說他那么好的一個人,如今變成這樣,是不是這腦袋有問題了?”
“那這被子是叫你去拆下來的?”子韻在她身邊蹲下來,也悄悄的問道。
“是啊,”她的在子韻耳根子處說,“昨天廚房的顏香送晚飯去時還是不理人的,今早送的卻全都吃了,一下又變了個樣子,早上見著我時還說,‘春姨啊,不好意思,得勞駕你洗洗這些被子’說得可是又像從前的樣子?!?p> “他還說了什么嗎?”
“沒有,我在他那里攤新被子時,看他偶爾還朝窗外傻笑,這可是大少奶奶過后頭次見到,我也著實的有些怕,所以快快得整理好,就拿這些換下的被子急急的出來.二太太倒是知道了,這會時還在觀音菩薩面前跪著,謝謝顯靈?!?p> “我覺得吧可能也是觀音娘娘顯靈了,不是太少爺腦子有問題,應該是昨晚躺著一時想通了就剪了頭發(fā),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床上剪的,估計以后也不會了,因為他也說了是勞駕你,知道這天冷,心疼著你們的?!?p> “這說來也是,我們下人的也希望他早些好起來,被四太太指使更累人,這不管是冷天熱天的,做得成的,做不成的,就得做去,你爸爸大總管家的有時也煩著?!?p> “呵呵,春姑姑,我?guī)湍阋黄鹣窗伞!?p> “別,可別傷著你細皮嫩肉的手,這些是我們粗人干的活,你不能干的,雖不是小姐家的,但也是有身份的。”
“瞧你說成什么了,那我走啦!”
“嗯,你忙去?!?p> 心情真好,還好當時偷偷的拿了件大少奶奶的衣服回來,呵呵,計劃會順利的。
下午做晚飯時,子韻一直在廚房轉(zhuǎn),等著志賢的飯菜做好,趁丫鬟顏香不注意,又放了點搗碎安眠藥在湯里。
又一個深夜,子韻這回把自己精心的扮成大少奶奶的樣子,再翻墻進去時,發(fā)現(xiàn)志賢做在床邊緣,低著頭睡著了??赡苁窃诘?,然后藥物起作用了,所以就睡著了。
子韻輕輕的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賢,賢?!?p> 沒反應,今天還少放了一顆啊,于是又在他耳朵邊叫道,“賢,我來看看你了,醒醒。”
志賢聽見,奮力的掙開雙眼,迷糊中看見自己的妻子站在眼前,于是一站起來便死死的抱住不放,“你終于來了,我們見面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嗯,我來了,以后我還會來,但是你不能點燈,一點燈我就化了,你便再也見不著我了?!?p> “知道,知道,”志賢緊緊的抱住,怕再次失去,但又感覺有些不對勁,“你,你好像胖了些?!?p> 子韻學著大少奶奶的口氣,輕聲輕音的說道:“賢,這當然了,我在那邊可是不再生病的,自然也就都好起來了,也胖了些,你不喜歡嗎?”
“喜歡,怎么會不喜歡?”志賢開始吻她的發(fā)絲,她的肩,她的手。。。。。
“那,你以后都要好好的?你得跟父親說你不會再出家了,否則那里我是進不去的?!?p> “嗯,只要有你,你在那,我在那?!?p> “也不要回我們的院子了,那里到處都有我以前吐的血,雖清掃干凈了,可那痛苦還在,我不要再觸摸痛苦?!?p> “好,你說得我都記到了?!敝举t把她抱起,輕輕的放在床上,小心的解開她的衣裙。。。。。
子韻在這冰天里穿著婉兒在世時的夏天衣裙,這本身是冷得發(fā)冰的,而在這志賢認為,這正是過往人靈魂的溫度,真真切切的把她當做自己思念已久的愛妻。
子韻在她剛剛步入十六歲時便把自己交給了志賢,無怨無悔的全身心的交付于她的愛情,她的愛人。
當零晨報鳴的雞叫頭道時,子韻快快的起床,穿衣離開,走時再看看那熟睡了的志賢,想著,自己是他的了,他也是自己的了,頓時滿心甜蜜。
而第二天,志賢起床,發(fā)現(xiàn)床單子上有著一塊一塊的血跡,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可又讓他不知從何處理起,只得想著她妻子在陰府里是個女孩兒家的。
這子韻第二天足足的睡到午飯才起,起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脖子上,肩膀上都有著牙齒印,好在冬天,穿著厚厚的衣服,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
“欣兒,是不是病了?”寧正然忙里偷空回來瞧瞧她,這些天總是好晚起床,覺得很不對勁。
子韻見她父親進來,忙合上衣服,又快的加了件,“爸,以后你進來時得敲門。”
“我以為你還睡著呢?怕吵著你,所以才自己的進來的。”寧正然見她速速的穿衣服,“在屋子里還穿那么多,是不是總是怕冷?”
“嗯”
“想必是感風寒了,這些天就在家好好歇著,恩心那頭你就不要去了,反正她也是不會溫習功課的,回頭叫你姐姐跟她說聲就是?!睂幷磺埔娭笥置χ鲩T去,可到門口又說道:“我先叫廚房的給你做碗姜湯,等我抽空時去街市上藥鋪里再給你買些藥回來?!?p> “嗯,你忙去吧,我不要緊的,再睡睡,吃些東西就好了?!?p> “哦,好好?!?p> 子韻看著她父親離開后,開始狂喜的房間里轉(zhuǎn)圈,以前對于志賢,是愛慕,是仰望,如今他突然就成了自己的了,呵呵,愛情是屬于勇敢者。
她畢竟還小,想著的或也只是眼前,她忽略了任何事情都會有利有弊的。
這子韻自從偷吃禁果后,更迷戀著志賢,于是每晚都去幽會志賢。一連近半月后,她放松警惕了,一不小心就睡著了一夜到天亮未離開,不幸的是志賢比她先醒來。
“啊。。。。。。啊。。。。。?!敝举t醒來,發(fā)現(xiàn)身邊赤裸裸睡著的人竟是子韻。也猜著一二,一股恥辱感占據(jù)他的身心,再加上這是背叛,他背叛了他至愛的妻子,他成了愛情里面最為卑微而又可恥的背叛者。
“啊。。。。。。啊。。。。。?!敝举t憤恨的怒吼著。
這種叫聲第一傳達到的是東府。
東府里本是冷心和晉豪剛要用早飯,巧的是志宏也在。聽到這叫聲,志宏第一沖出來,跑到西府院門口,可發(fā)現(xiàn)仍鎖著,于是速速的翻墻進去。
這志宏到里面一看,志賢光著身子跪趴在地上哭,一旁的子韻雖是草草的穿上一件單薄衣服,可也是凌亂不堪,呆呆的站在一旁冷得直哆嗦。這是怎么回事,子韻和志賢?子韻引誘了志賢?
冷心和晉豪也趕到西府門口,晉豪看著門上著鎖,于是用力一腳,直把一扇院門給踢開。冷心速速的跑進去,看到的是志宏給志賢披上衣服,而子韻也是凌亂穿著只是靜靜的哭,在這早上,而且倆人還是這般摸樣,停著半秒鐘思緒后反應過來,拉上子韻往東府跑去。
“快離開這里,快點,在我父親和你父親來這里之前得離開。”冷心近拖一般的拉著子韻到東府。
何奶媽見這子韻單單的穿著,又見著她弱弱的哭聲,連著志賢的叫聲,也猜著八九了,“快進里屋?!?p> “奶媽,快給她穿上衣服,還要,還要梳好這頭發(fā),然后,然后。。。。。?!?p> “然后趕緊離開這龍府。”何奶媽又對著子韻說道:“你好糊涂啊,女孩子家的再怎樣也不能做那事的!志賢對他媳婦可是那個忠實的,你這一來,反倒害了你自己?!?p> 西府里一時集滿著主子和下人,龍老爺在一旁細問上,但志賢只是反復反復的講著,“你們心好狠啊,這般對我,拿一個女子來對付我,讓我成為負心漢?!?p> 柯文雪又問著志宏,志宏只得答著,“不知道。”
志賢反復的對著眾人投仇視的目光后,一時又暈過去。
龍老爺瞧著他痛苦不堪的難受神情,又見著他活活的氣暈過去,“給我好好的查查是什么事情?!?p> 志宏聽后,偷偷的溜出來,跑至東府?!白禹?,不論你們誰真對誰真錯,我想你得先離開這龍府了?!?p> “志宏,我也是這樣想的,不然寧管家可是會活活打她死的,再者志賢還不知道會怎樣?”冷心也急,為志賢,也為子韻。
“大哥暈過去了,爸爸下命去查,大有要懲治的意思了,在他們知道事情之前,”志宏對子韻說道:“你得趕緊離開,我送你離開,從門前是走不了的那是把守的,側(cè)門吧?!?p> 志宏話完拉著剛穿好衣服的子韻往后門跑去,好在這時大伙都去西府了,沒撞見人,出門后,志宏大松一口氣。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子韻藏好,又返回到龍府騎著一好匹馬速去找子韻。
子韻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萬一他人知道她所做的事情定是會被人前指點的,而牽引著也讓他父親顏面全無,再者他父親一向是個嚴謹?shù)娜?,如此傷風敗俗之事出于他的子嗣,他定是不會容忍的。任況還有個龍老爺在,他對這事又會怎樣想,怎樣處理?
子韻越想越怕,直在那小樹眾里顫抖的哭泣起來。
“子韻,子韻?!敝竞牝T馬到了,“快出來,上馬,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p> 子韻站起來,她哭得很無助?!拔义e了,我只是喜歡著志賢,沒有其它的,更不是因為他是大少爺。。。。。”
“先別說這些,離開這里,我會送你去個安全的地方,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安全的地方?!敝竞晗埋R,扶著她上去。
她沒有錯,她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只想守護住夢寐以求的王子,并且她是勇敢的,她的勇敢讓人欽佩。但不知道的是,那王子的心不是她的,王子只愛著故人,并不會理會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