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瞪大了眼睛,她是要跟我搭訕?怎么一出口就是這么驚世駭俗的話題。什么叫我不是我?
“你應該是個女孩子才對?!彼樕蠏熘θ?,說得極自然。
我和秦楓面面相覷,咽了口口水我才說:“周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么?!?p> “你完全沒必要在我面前裝呢,我是靈媒?!彼D一頓,“我能看到你的靈魂。”
“你……”我不知道怎么說下去才好,看她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也能看到這副身軀的原主人。”她說著對秦楓笑笑,“你好?!?p> “你能看到我?”秦楓訝異。
“是的?!?p> 我和秦楓兩個立馬倒抽一口冷氣。
“那你剛才怎么裝得若無其事?”我問。
“剛才文智在,我猜他肯定不知道這事,所以……”
“我沒敢告訴他,不知道怎么解釋。他根本看不到秦楓?!蔽艺f。
“是,有些事解釋不清,不如不要說。”她喝一口水,“不過我自小見慣了這一類的……已經(jīng)習慣。”
“從小到大都能看到鬼魂嗎?”
“是?!?p> “那多爽,一雙眼睛能看到兩個世界?!蔽倚?。
“小時候怕得要死。去古代刑場游玩,總看到很多缺胳膊少腿的,無頭的游魂,時常嚇得哭,但大人又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亦解釋不清,只得放在心里。后來大學期間總?cè)D書館看關乎靈異的書籍,由此得知,我就是所謂的靈媒?!彼邶X伶俐,一一敘述,讓人聽得舒服。
“有無辦法幫助我們?”是秦楓開口詢問。
“秦先生的意思是?”
“幫我回歸,幫她找個身軀?!?p> “哈哈,這話說得我像是巫師?!敝芸M綺笑起來,“不過,我可以去研究一下相關書籍?!?p> “謝謝你?!蔽野l(fā)自內(nèi)心的說,心里涌起無限希望,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我還能夠重新以一個女子的身份來審視這個世界。
“這是我的號碼?!彼f著從茶幾上拿了紙筆寫給我,“怎么稱呼你?”
“叫我聽雪就好?!蔽医舆^紙條,藏進袋里。
“你喜歡文智?!彼劬挝?。
“難道你不喜歡?”我反問。
她搖搖頭,“我對他并沒有男女私情。”
“可是他卻喜歡你,為你踟躕不安?!蔽铱嘈?,“你又怎么得知我喜歡他?”
“聽雪,其實你很美?!彼f,“一個人最無法掩飾的是他看向自己愛慕之人的目光。也許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你投向他的眼神,但我不一樣,我能看到你的靈魂,聽雪?!?p> 聽她這一番話,心底很是坦然,“跟你說話,真快樂。”
“我也這么覺得,你的眼睛很漂亮?!彼f。
“是哪一副?”
“當然是聽雪的那一副?!?p> 我內(nèi)心喜悅,確信她看得到我本來的面目,不過繼而又有點難過,“應文智怎么辦?”
“你們在說我什么?”應文智從外面回來,帶著一袋醬油,以及一束鮮花。
周縈綺從容不迫地站起來,“說你怎么去買袋醬油去了那么長時間?!?p> “送給你?!睉闹前鸦ㄟf給她。呵,是去買花,這個游戲情場的公子哥真的認真起來。應該的,若我是男人也必然被周縈綺勾去魂魄,她是那樣亭亭玉立的一個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現(xiàn)在這個對我來說才是重要的?!彼f著從他手中拿過醬油,“花你給我插花瓶里去吧,剛好那一束梔子已經(jīng)枯萎了?!?p> 我到這個時候才聞到空氣里隱約的梔子香氣,淡淡的,卻讓人心曠神怡。周縈綺是個懂得生活情調(diào)的女子,應文智眼光極好。
周縈綺進到廚房里,應文智則乖乖地去插花,我趁機也走進廚房。
“你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p> “什么?”她轉(zhuǎn)頭問我,“你是說我不喜歡他他要怎么辦?”
“是?!?p> “這種事能怎么辦?”她笑笑,“我當初會跟他認識,也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別的東西?!?p> “什么?”
“他身體里好似不止一個靈魂?!彼砬閲烂C起來,“不過有時候又只有一個,我總以為是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也許不是?!蔽艺f,“我也覺得他有雙重人格?!?p> “噓,下次詳談。”她說著走到門口去,對迎面而來的應文智說:“麻煩你準備一下碗筷,馬上可以開飯。”
應文智當然樂意,看他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我就想朝他臉上甩兩耳光。愛之深責之切嗎?才不,我就是想打他,盡管他一點錯都沒有。小女生的矯情樣我在這一刻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但有什么用,我只能在心里發(fā)發(fā)牢騷。
吃完飯,我就找借口走了,然后跑去出版社。
一進辦公室就看到敏一在電腦面前猛敲鍵盤。我走過去,看到她正跟傅文東聊Q聊得熱火朝天的。
“咳咳!”我用力咳嗽一聲。
敏一回頭發(fā)現(xiàn)是我,立即縮小對話框,站起來,“老板好!”
“自己人,不必客氣。”我特猥瑣地笑笑,其實內(nèi)心酸得要死,還要在表面做得若無其事,現(xiàn)在想來做演員是頂可憐的事情了。不管今天心情是不是不大好,劇本一來,喲,是演喜劇,趕緊換上一張笑臉,笑不出就去一旁練笑等笑出來了再繼續(xù)演。演不好就不收工,久而久之,演員都成了變臉高手,都分不清楚是真實的生活還是在演戲,反正面具再也丟不下。
人生就是演一場戲,小的時候我們可以隨意哭隨意笑,越長大反倒沒有了自由。一個大人突然放聲大哭像個什么話?自己都覺得有毛病。
“老板,招聘會定在什么時候比較好?”
對了,還有工作這樣的事,不開心了拼命工作,或者拼命吃東西,總之轉(zhuǎn)移情緒就好。
我把思緒拉回來,“就明天吧?!?p> “好的,我去安排。明天早上8點開始吧?”
“嗯,好。”8點,意味著不能睡懶覺了,這幾天慵懶了一下,壞的習性又都出來了,早起一天都會覺得頭疼腦熱。
敏一開始通知那些應聘者,去外面打電話。這辦公室是敏一的私人辦公室,我曾允諾她的。季平也有一個,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呢?算了算了,季平現(xiàn)在對這個身份的我有敵意,我把敏一介紹給了傅文東,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季平對敏一也有意思。
我取出周縈綺給我的字條,發(fā)信息給她:你們在干嘛了?
發(fā)完就后悔,我這算是什么?我又不是應文智什么人,怎么有這權利去查詢他們的行蹤。
她回:我等著你聯(lián)系我呢,我在公寓,希望你過來同我聊天。
還沒等我回信息,她又發(fā)來:只有我一個人。
這下我放下心,開門出去,與走廊上的敏一打個手勢就出去。
不知道周縈綺用了什么方法打發(fā)應文智走,她是個很有能耐的女人,我真羨慕她。
“開心嗎?”我問秦楓。
“嗯?”他一副納悶的表情。
“有機會回來呢,你。”發(fā)現(xiàn)自己連說話都要語無倫次了。
“那也要挑個日子,比如那一天恰好有個身體適合你?!逼鋵嵾@話不道德,就像在詛咒一個我看中的身體的主人在那一天死去。
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雖然知道這樣是很不好的,但也希望有這個難得的機會讓我活得再次重生。
“是啊,要是所有如我們所想,該有多好?!蔽腋袊@。
“我們又不是神。”
我沉默,這段時間我是怎么了,總是莫名其妙就覺得難受。哎,多希望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這個希望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我還一直在希望著。醒來,我還是小聽雪,過著枯燥乏味的日子,一天又一天,遇到一個可以陪我到老的男子,然后結(jié)婚生子,了此殘生。
已經(jīng)到周縈綺公寓門口,我還未敲門,她就開門迎接我,“請進?!?p> “我剛才翻閱書籍,說這靈魂的交換是需要一定條件的?!?p> “比如相同的靈魂幅度?”我接上去。
“這詞你是從哪里學來?”她一臉驚奇。
“秦楓那?!蔽铱辞貤饕谎?。
“這詞很是新穎?!敝芸M綺對秦楓點點頭,“書上說要有頻率類似的腦電波?!?p> 呵,這個我跟秦楓也討論過,腦電波。
“那什么樣的人才有頻率類似的腦電波呢?”我問。
“你們不知道?”她又一次訝異。
“我們應該知道?”我跟秦楓異口同聲。
“當然,不然你聽雪怎么會進了秦楓的身體,而且好像還適應得很不錯?!?p> “我不懂。”她到底是要表達什么?秦楓不安地看著我,我內(nèi)心突然也一片慌亂。
“你們兩個是什么關系?”她像是要一步步解開我們的困惑。
“朋友?!?p> “不,是你們靈魂異位之前?!?p> “毫不相干。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我是無人憐憫的貧家女?!蔽易猿?。
“不要這樣妄自菲薄?!敝芸M綺握住我的手,“每個女孩子都是用來被寵的?!?p> 這說法我相當喜歡,“那個時候,我們確實沒有半點交集。”
“這沒可能啊?!彼聪蚯貤?,“你是家里的獨子?”
“不,我有個妹妹叫秦歡。”他回答。
“不,是兩個,你把秦鳶忘記了?!蔽已a上。
“她已經(jīng)不在?!?p> “但她仍是你妹妹?!蔽艺f。
“是。”他低頭承認極其痛苦的樣子,大概他又被這段話帶回到了過去。
“秦鳶發(fā)生什么事?”周縈綺問。
“她5歲那年失蹤,從此沒有訊息?!蔽掖貤骰卮?。
“那秦歡呢?”
“好好的,此刻正在學校?!?p> “如果我沒有猜錯,聽雪?!彼粗遥瑯O其認真,“你應該就是秦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