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州和南方畢竟太過遙遠(yuǎn),對大修行者來說想要橫跨南北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妖潮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
皇都算是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所以早在三日前太丞王裕和二皇子李宣攸便已經(jīng)啟程,傳聞王裕的手段深不可測,在一百年前的大陸紛爭時就已經(jīng)跟隨著皇帝,在李元皓宣布駕崩后總攬皇室的一切事務(wù)。
神州如今的秩序井然,有一半都要?dú)w功于這位元老級修士。
而此時此刻,皇都的街道邊,一個身著一襲大氅,鳳眼入鬢的成年男子正悠閑地晃著手中滿是油漬的瓷碗。
在他面前坐著的是一個約莫二十余歲的青年,桌上放著一方古劍的劍鞘,酒過入喉,那人臉上顯出點(diǎn)點(diǎn)潮紅。
“你私自來皇都,不怕招惹麻煩?!鼻嗄贻p叩了叩指,拿出一串銅板向店老板遞了過去。
接著又是一壺上好的佳釀。
“東境和此離了十萬八千里,山高皇帝遠(yuǎn),憑那幾個皇子,又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我們從不喜歡約束,所以東境長城也會給我們幾分薄面。”季川懶洋洋道,他的聲音渾厚且沙啞。
青年搖了搖頭,不再討論這個話題,眼前的季川是一整個東境聯(lián)盟翹首以盼的希望,僅僅是來皇都確實(shí)算不上大事情,即便如今的太子和東境勢如水火,也犯不著以卑劣行徑偷襲。
一百年前的東境有萬相族統(tǒng)領(lǐng),一度強(qiáng)盛到連長城里的那位將軍都避讓三分,現(xiàn)今雖是一盤散沙,但并不妨礙他們的實(shí)力仍令許多人忌憚。
“我問了族中宗師,運(yùn)氣好的話,可能再過幾日,那位大人便要出關(guān)?!奔敬ǖ恍Γ且唤z掩蓋不住的喜悅還是透露在字里行間里。
“那位前輩不是相傳已經(jīng)隕落了嗎?還有,難不成他將你當(dāng)成衣缽傳人了?”青年難得清醒,一副震驚的神色開口問道。
“不過是許多年前受過傷而已,宗師說了,那位大人可能至今傷勢未愈。”季川想到自己聽到的話,不由很是感慨道,“那樣的存在,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見一見從上古年間就存活下來的萬相族之王?!?p> 青年神色復(fù)雜,目光中有羨慕也有驚訝。
“你也別說,要是天啟宮主沒有外出,你恐怕也是有機(jī)會的,可惜了?!奔敬ㄟ駠u一聲,有些遺憾道。
天啟宮主之死在天府神州并不是辛秘,只是身份高如季川也只是覺得那是一個意外,因?yàn)楫?dāng)年那封敕令上面的內(nèi)容并不是格殺令。
青年默默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水過半盞時桌面忽然一陣顫動,接著從皇宮的方向傳來一道令人悸動的響聲。
如天雷滾滾,似刀劍錚鳴。
只一瞬間,青年被這股壓力壓得上半身彎曲下去,面露痛苦之色,接著整個人匍匐在地,眼眸中閃過一絲血紅。
“什么東西?”
季川沒有看清那劃過半空的東西,但他同樣感受到了那種氣息,那是一種讓人生不起反抗念頭的氣息,仿佛九天十地都要被鎮(zhèn)壓,他的衣衫凌亂,萬相族特有的練體之術(shù)讓他沒有立刻被這股力量壓服。
但也只是片刻。
“可惡,我的體魄近乎在被破開?!奔敬ㄈ滩蛔×R道,掙扎了一會兒也不再強(qiáng)撐,在撤力的時候很狼狽地栽了個跟頭。
“那是,敕令?”季川的臉色驚變。
待到風(fēng)云消散,一道散發(fā)金光的符紙遙遙掛在虛空之上,任憑狂風(fēng)吹刮,也不褶皺半分。
“是,天下間的第二封敕令。”青年的心中同樣掀起一片駭浪,一字一句道。
在這一刻,從西海蓬萊至東境長城,從南方神州到北境,再到北境再北的鎮(zhèn)國府的大修行者無一不看清了天空上那幾行威嚴(yán)的字跡。
“十日內(nèi),所有勢力不得妄動,敢擅出領(lǐng)域者,等同叛逆,以大夏律法交與執(zhí)法司處置?!?p> 四海之內(nèi),驟然爆發(fā)出一股暗流。
東境長城城樓上,一個身著素白服飾的男子一雙劍眉緊皺,接著他輕拂衣角,看著那剛砌好的城墻,一片血跡斑斑。
“皇令嗎?服從了幾十年,卻終究要違背一次?!蹦腥巳∠卵g別著的一副銀白色的面具,抬手戴上。
接著身形消失在原地,像是從沒有存在過。
皇都內(nèi)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季川滿臉憋得通紅,就在他堅(jiān)持不住要跪伏下去的前一刻,一道鬼魅的身影陡然出現(xiàn)在他身邊。
“走,去一趟北方。”
黑衣人冷聲開口,抓住季川的衣領(lǐng)便帶著他破開空間離開。
只留下一臉茫然的青年獨(dú)自留在原地,他甚至沒有看清那人的動作,天啟學(xué)宮的長者們做得到嗎?這樣的速度怕不是趕得上妖族神鳥的一念千里了。
各地都有身影騰空,似乎視那張敕令如無物,但更多的人選擇了沉默,沒有去追問,也沒有任何動作。
只有一個地方例外。
還是大雪紛飛的極北之地,一個青年從厚厚的積雪上踏過,手里提著一盞燈籠,一步一頓,神情很是游散,對頭頂那斗大如牛的大字視若無睹。
“不知道您的選擇是錯是對,不過就算錯了,我們也會與您同在,神州不會同意您,但我們會?!鼻嗄甑难酆煷孤洌粗矍般y裝素裹的世界輕聲道。
不知何時,他的身后又多了五道身影,每一個人的身上都?xì)庀夂?,他們仰望天空,漠視著那封敕令?p> 這場風(fēng)暴持續(xù)了一刻鐘,接著神州歸于寂靜。
“我們這就要去了?不是明天盛典才開始嗎?”摸了摸鼻子甚是不解的徐湛迷迷糊糊問道。
“神機(jī)樓上有免費(fèi)提供的午餐,你去不去?”整理好著裝的陳雍戲謔地笑了笑。
“去?!鄙倌?duì)N爛一笑,很沒骨氣地同意了。
夏淮算是蹭了一下葉千書和陳瀟的名氣,畢竟在座的除了洛商和洛依容,就連徐湛自報(bào)家門也有資格進(jìn)去一觀,而夏淮純粹是個路人。
幾人剛出府邸,那封遠(yuǎn)隔千萬里而來的敕令便懸停在天際。
“這封敕令不會是假的吧!”陳瀟率先皺了皺眉,很是迷惑,按理說妖族要搞出這么個大新聞,再怎么說也不該禁止其他人來救援北方啊。
“不假,皇室血脈的氣息不可能偽造?!贝蠹t袍男人淡淡道,心中卻是涼了半截,他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也知道那個皇陵里未死的家伙是想干什么。
第一封敕令,要了天啟學(xué)宮宮主的命,而這第二封敕令,是沖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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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奶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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