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楓道:“湯德榮湯主席,嘿嘿,很有名的民營企業(yè)家?!?p> “你認(rèn)識他?”
“他是我們分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成默涵的丈夫。我認(rèn)識他也只是在電視上見過,他在電視上經(jīng)常露面,很熱心慈善事業(yè),還成立了一個助學(xué)基金,仗義疏財,很讓人尊敬的?!?p> “嗯,我擔(dān)任了他們集團公司下屬一個子公司——進(jìn)出口貿(mào)易公司的法律顧問,不過,跟湯主席接觸得很少?!?p> “德榮進(jìn)出口貿(mào)易公司?他們經(jīng)理是不是叫王斯?”聶楓想起了前些天那起歹徒挾持嬰兒案之后,那個開著奧迪高級轎車,抱著一大束紅玫瑰等韓羽蓉,結(jié)果被韓羽蓉把玫瑰花扔出車子的西裝革履的王經(jīng)理。
“是,他是市場營銷部經(jīng)理??偨?jīng)理是曹岳偉。”
“哦,不認(rèn)識,——后來呢?你怎么成就現(xiàn)在的事業(yè)的?”
薛云霞笑了笑:“什么事業(yè)啊,小打小鬧而已。我和他離了婚之后,把兒子交給兩位老人照看,我開始拼命工作,真的是沒有白天黑夜地苦干,什么案子都接,再遠(yuǎn)的路都跑,半年下來,我就賺了三十萬,替父親還了銀行貸款。后來,機緣巧合,因為我有證券律師資格,外語也還不錯,經(jīng)過努力,與別人合作,成功代理一家大型股份有限公司上億美元的美國托存股和H股的發(fā)行和配售,——其實這一次主要是他們在操作,我只是提供了律師意見書,敲敲邊鼓,但就這樣,按比例提成后……”薛云霞壓低了聲音,湊到聶楓耳邊說:“這一筆我就賺了上百萬?!?p> 聶楓笑了:“你啊,口無遮攔,就不怕我綁架你勒索錢財?”
薛云霞臉一紅,低聲微笑道:“是你問的啊,而且我只對你說過,我的收入我父親都不知道呢。”頓了頓,飛快地瞟了聶楓一眼:“再說了,你要缺錢,你要多少我給你,不用綁架勒索的?!?p> “哈哈,好在我工資還夠用,等我哪天沒錢了,再打這個主意?!甭櫁鲃偛乓贿吢犙υ葡颊f話,一邊自斟自飲,不一會已經(jīng)喝掉了大半瓶酒,所謂酒壯色膽,眼見薛云霞面若桃花,曲線玲瓏,忍不住開了句玩笑:“不過,你這么漂亮,到時候我綁架了你,恐怕不僅要劫財,還要劫……”
他這話說了一半,終覺不妥,將最后一個字咽下去,干咳了兩聲,正色問道:“那后來呢?”
薛云霞沒有喝酒,卻已經(jīng)紅暈滿臉,垂下頭,輕輕抿了一口飲料,接著說道:“所謂萬事開頭難,干律師也是這樣的,有了點小名氣,這錢也就來得容易了,由于我要價不貪心,工作又認(rèn)真負(fù)責(zé),那家公司老總很賞識我,不僅聘請我做了公司的常年法律顧問,還給我到處作宣傳。于是又有一些公司聘請我為常年法律顧問,找我代理申請股票上市或者證券發(fā)售,參與執(zhí)盤其上市融資,感謝老天爺開眼,我都代理成功了,僅僅是這幾項業(yè)務(wù),那一年我就賺了幾百萬。”
“呵呵,這錢還賺得真容易哦!”
“是啊,我都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樣一天?!毖υ葡己苁歉锌澳且院笪揖透Φ毓ぷ髁?,去年,我自己開了一家律師事務(wù)所,自己給自己打工,招了十來個律師,雖然我這點規(guī)模的律師事務(wù)所在柳川市不算什么,卻總有了自己的事業(yè),所以我還是很滿意的。我和他離婚后,他來找過我很多次,要求復(fù)婚,都被我拒絕了,他和我要錢,看他可憐,剛開始我還三千五千地給他,可后來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個無底洞,全部的錢砸進(jìn)去都不夠填的,我就再沒給他錢,因為事務(wù)所有保安,他也不敢怎么樣,沒想到他竟然會朝我兒子下手?!?p> “是啊,所謂虎毒不食子,他竟然對孩子動手,真是比禽獸都不如。”
“嗯,那是頭兩個月的事情,我?guī)鹤雍捅D飞辖仲I東西,他突然從后面抱著兒子就跑,然后鉆進(jìn)他的出租車,鎖上門,對我說如果我還想見到兒子,就拿五十萬來贖,然后開車跑了。我不敢報警,一來怕他真的下毒手,二來我要報警說他綁架了自己的親兒子,警察不會相信而且還會以為我故意搗亂的。那時候我的錢差不多都投進(jìn)了成立事務(wù)所上面了,手里沒有這么多現(xiàn)金。我只能找高主任借了高利貸,才從他手里將兒子贖了回來?!?p> 聶楓奇道:“高主任?哪個高主任?”
“那個銀行柳川市西城支行白沙路分理處主任,叫高政航,就是前兩天被亂槍打死在停車場的那個?!?p> “這件事你也知道?。侩娨晥蠹埾⒍挤怄i了的哦?!?p> “嗨!這種事能封得住嗎?又是在銀行停車場被槍殺的,而且,高政航背景可不小,在柳川市赫赫有名,他被殺了,一只煙工夫滿城都知道了。”
“這倒是,你找他借錢,銀行又不是他們家的,他即使是銀行分理處主任,可他一個國家工作人員,也靠工資吃飯,有這么多錢借給你嗎?”
薛云霞笑了笑:“看來你還太單純,對金融黑幕了解還是太少了?!弊笥铱纯?,隨即,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高主任一直在使用帳外資金,通過設(shè)立帳外帳來自己放貸賺錢。”
“?。窟@不是犯罪嗎?”
“誰說不是呢?只不過,一來沒有真憑實據(jù),二來他的身份背景擺在那里,誰敢去查他?不想混了嗎?”
聶楓沉吟片刻,這高政航居然敢私設(shè)帳外帳,或許,還私自挪用貸款資金自己放貸后,盈利歸入自己的帳外帳小金庫。對于一個分理處主任,在監(jiān)管不力的情況下,要做到這一點簡直太容易了。了解到這一點,讓聶楓有種感覺,這高政航被槍殺案,里面恐怕還有別的內(nèi)幕,不僅僅是因為老婆被調(diào)戲而義憤殺人,只不過,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有力證據(jù),內(nèi)幕究竟如何,他還看不清楚。
聶楓問:“他放的高利貸利息高嗎?”
“倒不算很高,銀行同期貸款利率的四倍——剛好是法律保護(hù)的范圍,只不過,從他那借款的人,一般數(shù)額都很大,所以這利息也還是很驚人的,但比起那些專門放水的要低多了,其實,他賺的就是一個安穩(wěn)。他審查貸款人,比銀行正常貸款要嚴(yán)得多。一般只貸熟人,生人必須有熟人介紹,而且同時要提供擔(dān)保。當(dāng)然如果是他信得過有清償能力的熟人,一般也不要求提供擔(dān)保?!?p> “那你呢?”聶楓問。
“我?呵呵,當(dāng)時他在追我,三天兩頭來找我,所以,也就沒讓我提供擔(dān)保,甚至都沒讓我寫欠條。不過,只用了一個月我就把全部欠款加利息還清了?!?p> “那他的求婚呢?”聶楓盯著薛云霞笑嘻嘻問。
薛云霞斜了聶楓一眼,抿了一口飲料:“我已經(jīng)發(fā)了毒誓再不結(jié)婚了,當(dāng)然對他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他碰了幾次軟釘子之后,也就死心了?!?p> “唉~!你那么漂亮,又那么有錢,如果不結(jié)婚,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會遺憾得咬牙切齒哦!嘿嘿嘿?!?p> “瞧你說的!”薛云霞俏臉又泛起了兩朵紅暈,低聲說,“你老夸我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啦!你沒看見那天法庭中那公訴人,看你看得眼睛都瞪圓了!”
薛云霞撲哧一聲笑了:“他那是恨我故意搗亂,恨得牙癢癢呢,哪是看我漂亮啊。”頓了頓,又說道:“提起這件案子,我還正想找機會和你說說,請教你一下該怎么辦呢!”
“嗐!你何苦去管這閑事呢?你都那么有錢了,又是證券律師,兼了那么多上市公司的法律顧問,一個月的律師費就夠我們一輩子掙的,坐在那里天上都會掉錢下來的。嘿嘿嘿”
“夸張!”薛云霞白了他一眼,“我哪有你說的那么大本事,小蝦米一個而已。再說了,你是光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光看見我們律師拿錢嘩嘩的,就沒看見我們流汗流淚嘩嘩的?”
“呵呵,這倒是,沒經(jīng)歷風(fēng)雨,怎么見彩虹啊。”
薛云霞說道:“馬偉福這件案子,本來是指定我們所另外一個律師接的,但他臨時有事,其他律師也忙不過來,又是指定辯護(hù),除了司法廳給的幾百塊錢的交通補助之外沒錢拿,也不好交給這些剛來的律師,我便自己接了過來。審查之后,我發(fā)現(xiàn)了有問題,但由于涉及到法醫(yī)知識太專業(yè),我雖然翻了一些書也請教了一些懂法醫(yī)的朋友,但還是拿不準(zhǔn),聶法醫(yī),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出點主意呢?”
“出什么主意?”聶楓喝了一口酒問。
“我總覺得這個案子有問題,可是又找不到問題所在。你是專家,幫我想想辦法?!?p> “其實,我也覺得這個案子有疑問,但被告人自己都承認(rèn)殺了人,我們?nèi)退覜]有殺人的證據(jù),豈不是有些可笑嗎?”
“是啊,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有些太過較真了,或許是我以前很少代理刑事案件,在別人眼里沒問題的,在我看來總覺得有問題吧?!闭f到這里,薛云霞嘆了口氣,搖搖頭,“算了,不想了,等這個鑒定結(jié)果出來,我把它遞交法院,也算自己盡了心了。至于能否影響對被告人的量刑,那就看他的造化了?!?p> “嗯,有時候,案子判什么樣的結(jié)果,還真的與造化有關(guān)。你已經(jīng)努力了,也就行了?!?p> (PS:票票,我要票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