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了,只見貔貅在他面前,上上下下、前后左右細(xì)細(xì)地打量。一個大男人盯著另一個大男人來看,這滋味可真是沒法消受,尹拓退了一步,微微帶著點敵意:“你做什么?”
貔貅聳聳肩膀,滿不在乎道:“哦,我在看我的大廚?!背栉⑿Γ@句話翻到現(xiàn)代,大致就是“在看我的飯票”的意思,敢情他預(yù)定下了。尹拓不爽地剛想說什么,貔貅伸出五指,掌心奇異的紋路吸引了尹拓注意,然而那些紋路陡然如龍蛇亂走,尹拓眼睛一滯,頓時神智不清。
下一刻,貔貅把他扔到了沙發(fā)上面。
楚歌并未阻攔,貔貅的動作里不帶惡意,更無攻擊性,想來幫助尹拓恢復(fù)記憶,讓他重新失去知覺是必要的步驟吧。
然而尹拓這個可憐的睡美男再次躺倒之后貔貅不急于動手,反而回過頭來,眼巴巴瞧著她,貌似有一肚子神秘似的。
“怎么啦?”
“呃,我是想說,失去部分記憶,或者說記憶混淆的情況,并不常見。”
“嗯?”
“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其一是他被什么別的附體了,我可以幫助他恢復(fù)今世記憶,但附體的那個東西會一直跟著他,潛伏于體內(nèi),不知何時發(fā)作,也可能會在以后的日子里再次影響他的記憶令之紊亂。其二,——這不太可能,尹拓的前生不是藍(lán)?!?p> 楚歌驚異地追問:“為什么不太可能是藍(lán)?為什么你們一定要認(rèn)為他是藍(lán)?”
“他是藍(lán)?!滨髦徽f了三個字,卻未加解釋。
隔了一會,他又問:“你幫他還原精魄的時候,發(fā)生過什么情況?”
楚歌思索道:“也沒發(fā)生什么特別的,就是出來很多幻象,其中我看到了龍和藍(lán),比較吃驚,大概手略微顫抖了一下,藍(lán)好象消失了,但是我覺得不至于破壞之前所做的功法。”
貔貅定定地瞧著她,目中募然轉(zhuǎn)過一道銳利的光:“楚歌,我記得你是把前生的事忘記了吧?”
與貔貅認(rèn)識以來,他起先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桀傲孤意,而熟悉以后卻大有胡攪蠻纏的味道,只是他無論怎樣變化,楚歌都沒有感受到他情緒里的溫暖,這一瞬目中光芒的閃過,尤其讓楚歌心里打鼓,仿佛又回到他最初和自己在歸元寺,利用自己那個時候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她微笑著反問:“忘記了,又怎樣?”
貔貅若有所思地觀察她的表情,笑了笑,慢吞吞地說:“也沒什么,我只是比較奇怪,你好象對‘藍(lán)’挺熟悉?!?p> 楚歌眨眨眼,開了個玩笑:“因為類似你這樣處處提醒我想起根本想不起來的前世的高人太多了,我聽說過這個‘藍(lán)’也不奇怪?!?p> 貔貅道:“哦,也對,終歸你在這一世也還算是靈異者,得到點奇遇知道‘藍(lán)’也不為怪?!?p> 他們彼此用很輕松的口氣對話,好象是隨隨便便在討論著某個疑問之處,但是彼此深心里都明白,只是剛才那么轉(zhuǎn)眼之間的功夫,他們在海下拚出性命換來的信任又已流失……楚歌不了解貔貅的善惡、貔貅同樣不了解她的用意……楚歌很自然地隱瞞了因龍珠得知有“藍(lán)”的原因,而貔貅也不再提起某種困惑。
“我可以做的就是幫他恢復(fù)記憶,至于以前的事,看他的造化罷?!滨鞑辉偻夏鄮恢塾谘巯碌穆闊?。
楚歌點頭無異議。
貔貅深深吸了口氣,光芒從他掌心里傾瀉而出,貫入尹拓腦海。
恢復(fù)記憶這種事,看來竟是個不簡單的體力活。盞茶時分后,楚歌看見了貔貅臉上明顯的吃力,以及額上落下的汗珠,明知這個時候的貔貅,功法還趕不上剛剛解除封印時候的十一,不由懊悔起來,自己性子太急了,早知這樣費力,再等兩天等他恢復(fù)一些又何妨。
貔貅對于恢復(fù)記憶的難度一字未提,就算目前力有不逮,嗯,就算腹內(nèi)空空,他也二話不提的幫自己解決令她焦頭爛額的難題,說起來,不管他是出于報恩抑或還有別的心理,這都是值得感激的。楚歌后悔剛才對他的生硬和疑慮,暗下決心,作為對此的回報,那就是幫他找到解除封印的辦法。他既然夜探歸元寺,則破除封印的辦法一定就在歸元寺,自己是個現(xiàn)代人,法術(shù)不行她相信利用別的途徑,也能闖進(jìn)歸元寺取到他所需要的東西。
等待的過程極其漫長,緩慢得楚歌只聽見客廳里掛著的時鐘的沙沙走時的聲響,事實上貔貅收功之時,真正的時間也就過去半個小時左右,也就是古代時辰的一刻,相當(dāng)標(biāo)準(zhǔn)的一刻時間,他干凈俐落的收功。
“沒事了。”
金發(fā)帥哥嘟囔了一句,然后做了個動作讓楚歌也差點摔倒。
他直接往地板上一倒,睡著了。
“喂——”
楚歌叫了半聲,壓住了聲音。
她不了解那一刻時辰里他付出多少精神,但是可以看到他臉色的灰敗,就和在海底里打了那一架之后那么難看。
她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蹲下來,把他抱了起來。
最近真的很慘,帥哥輪流抱?!獛浉巛喠髋葸€差不多,輪流著讓她抱過來,這種滋味,楚歌心想,她不介意有任何美女來代替她。
只可惜,一般的美女,想要抱得起足有一米九的金發(fā)帥哥,也是可望而不可即之事。
把貔貅安頓好返回客廳,尹拓剛巧緩緩坐了起來。
看到楚歌,溫暖的笑顏浮上唇間:“楚小姐?!?p> ——總算,除了二零零九年以外,他能記得更多的事了,只是,他不是開始叫她的名字了嗎?怎么又倒縮回去了?楚歌聳聳肩。
尹拓站起來,朝著她走了兩步,突如其來地,做了一個讓楚歌眼前發(fā)黑嘴里發(fā)苦的大動作。
他把她抱住了。
“楚歌,”他柔聲說道,“我以為,我簡直以為……見不到你了。”
楚歌徹底石化,唯唯地不曾答應(yīng)。
尹二少,我們沒有這么熟好伐?綁架逃出生天那會兒,也不見你有此勇氣與激情呀?現(xiàn)在是干嘛——昏倒是你的事,和我沒半點關(guān)系咩?!
尹拓用力地?fù)П杩床灰娝难劬?,微微地、微微地,閃出一縷笑意——促狹的,抑或是,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