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陷阱擺下,只等那偷香的蝶兒上當。立在船頭的少女沒有啥,倒是隱身在船艙里的少年手心捏著一把汗。
“能上當嗎?”
看著賊人的船艦依舊逼近,張牧云心怦怦直跳,仿佛頭一回似這般緊張。
“停,停,停!”
忐忑不安,眼睜睜看賊船越來越近,張牧云一直在心中喊停,希望能黑色的大船能如他所愿。
賊船依舊逼近,到最后大約只隔了二里多地時,速度卻終于漸漸放慢。剛開始時,張牧云還以為是自己錯覺,等過了片刻看到那大船前頭的白浪漸漸平息,最后船首湖波和別的地方湖面一樣,波光粼粼,波紋細細,才確知那船果然停下。
“無咎仙長果然神機妙算!”
見賊艦果然停住,張牧云心中剛才那一點不快煙消云散,對身邊的老道佩服得五體投地。
“下面就該賊頭帶人乘小艇來搶人了吧?”
見無咎計策果然奏效,張牧云現(xiàn)在渾身都開始蓄力,雙眼緊盯對面大船,只等過會兒和那上鉤的賊酋搏命。
只是,接下來的變化卻讓張牧云百思不得其解。本來,大船停下,賊匪水手停了劃槳,面對自己這邊的賊船甲板上賊人應該更多。誰知船停后那船頭不僅沒怎么多人,反而在一瞬間如變戲法般,原先那些舞刀弄棒、吆吆喝喝的賊眾一下子消失,轉眼間偌大的船首只留下一人,白衣白袍,朝這邊昂首凝望。
關鍵時刻見得這樣變故,張牧云自然緊盯觀看。凝神注視之下,雖然那賊船船首之人還是看不清,但看得出他渾身上下竟是一副儒生打扮。
“他便是賊頭?”
張牧云微微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緊張注視那人行動。只見那白衣人,一人孤立在船首,先是揚起脖子看看天,稍稍停留,態(tài)度悠閑,仿佛在欣賞天邊悠悠的白云。俄而又環(huán)眼四顧,對著四外的湖波不時點頭,似乎在贊嘆流年似水、江山如畫。貌似優(yōu)雅地抒情一番,這人卻忽然回身,也不知從哪處弄來一捆木板,緊緊地抱在胸前,也不知道想拿來干啥。
“難道要用暗器手法攻擊?漫天花雨?暴雪梨花?”
張牧云大為緊張,腦海中冒出無數說書先生講過的暗器招數。
“啪”
也不等張牧云反應,那白衣人已然猛一揚手,頓時懷中一塊木板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之后“啪”地一聲落在一丈開外的水面。緊接著白衣人忽然拔地而起,如大鵬展翅般“呼”地向前猛然一縱,涌身便跳下湖波,無巧不巧地正落在那片隨波起伏的木板上。待踏觸木板,白衣人丹田猛然一提氣,“嗨”的一聲一點腳尖,眼花繚亂之間忽又騰空而起,還在空中時又向下前方“啪”地拋出一塊木板。當再次落下時,他又恰好踏在那木片上。就在此時,就如同事先講好一般,他身后那悄無人跡的大船中忽然爆發(fā)出一陣掌聲,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整齊劃一地鼓掌叫好:
“好!好!”
“二寨主好俊的‘長江三疊浪’!”
就在這宛如雷鳴的叫好聲中,這白衣二寨主更振奮了精神,如掠水白鷺般一連串交替飛縱,轉眼之間便離月嬋不遠。大約離月嬋船頭還有兩丈多距離時,這回二寨主沒再拋木板,而是吊住一口長氣,借著最后一塊木板之力努力往前一掙,劃空而過,沖著月嬋便撲了過來。
而此刻,已離得很近,張牧云看見這賊人最后一縱時扔掉了所有的木塊,張開了手臂,甚至還閉上了眼睛,如癡如醉般鼓蕩的湖風中翩然飛渡,準準地沖著月嬋便抱來。
“咦?莫非這位二寨主沒跟無咎打過交道?”
見這匪眾口中的二寨主如此肆無忌憚,張牧云十分驚奇。
且不提他奇怪,再說這賊人。
“美人兒,我來啦!”
終于到了近前,二寨主雙臂大張,不知是否仗著一身好武藝,竟閉著眼睛肆無忌憚地朝船頭美目流波、楚楚可憐、翹首以待的絕世佳人抱去。
“砰”
待他落地,二寨主確實如愿以償,一聲衣裳交響之中,他果然將人抱住。不僅抱住,好像那美少女還反過來將他摟住。
“咦?看著嬌嬌柔柔,怎地如此大力?”
有恃無恐的二寨主睜眼之中,感覺到這摟住自己的臂彎如鐵箍一般,還在心中納悶。不過,雖然勒得自己腰肋有點生疼,但無論如何這樣緊緊的摟抱正顯示女子熱情。
“這么快便被本寨主身手打動了?”
色心正熾的水賊頭目盡做美夢;等他終于睜眼一瞧,卻一聲驚叫:
“你哪位?剛才美人呢?”
癡人說夢般相問,那牢牢逮住他的年輕人并不回答,卻是一臉怒容,猛然如晴空霹雷般中氣十足地吼道:
“哪里來的淫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敢偷偷上船調戲我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