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不是得死上一死?
韓小渠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換了地方。
身下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被褥格外硌人,頭頂打滿補丁的破舊床帳,以及屋里昏暗暗光線,和不知道哪個角落散發(fā)的陣陣霉味,都在提醒她,似乎情況并不樂觀啊!
而腦海里多出來的一些記憶,讓她更是恨不得再昏過去一次。
原來,她真的是穿越重生了,重生到了異世里一個同名同姓的小女娃子身上,可是卻莫名其妙來到了一個歷史上壓根就沒有記載的朝代。
這也就罷了,根據(jù)原主的記憶顯示,這具身體的本來身份,根本就不是她所謂認為的非富即貴,而是出自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戶。
韓小渠整理著原主雜亂的記憶,覺得一陣頭大和失望。
這跟自己原來的想象,似乎是相差有點大啊!老天爺,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就在這時,木門傳來吱嘎的響聲,韓小渠轉(zhuǎn)頭看去,進來一個中年婦人,中等的個頭,穿一身打滿補丁的藍色褲褂,頭上用灰色的布包著,一張臉更是蠟黃難看,小渠搜索記憶,好吧,這人就是原主的娘劉氏了。
也是這原生家庭老韓家,韓老頭和吳氏五子一女當(dāng)中的三兒媳婦。
劉氏進來發(fā)現(xiàn)閨女醒了,她又驚又怒又擔(dān)心,緊走幾步到了床前,她壓低聲音關(guān)心的詢問:“你這孩子?怎么樣了?是哪里不調(diào)和?”(不調(diào)和為本地方言,即不舒服的意思。)
小渠也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神態(tài)面對這突然冒出來的異世父母,她小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表現(xiàn)出孩童該有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劉氏見了,皺緊了秀麗的眉,她點了點閨女的額頭嘆氣道:“在家里的時候,我怎么跟你交待的?讓你聽你奶的話,到了大宅那邊好好表現(xiàn),你怎么能夠在奠儀上跟你奶頂嘴,還傻笑呢?你知不知道你奶她都氣壞了,這次連大夫都沒有給你請?”
傻笑?韓小渠聽著劉氏的數(shù)落,嘴角一陣的抽搐。
關(guān)于她昏倒前的一幕,也讓她有些汗顏。
原主只是個六歲的小女娃子,關(guān)于這個時代的大背景和韓家的社會關(guān)系知道的并不多。
她只知道這個村子叫做大柳村,她們所處的朝代叫做大盛王朝,現(xiàn)在的時間好像是仁宗四十二年。
而他們這個老韓家,在大柳村似乎是個大戶,比如剛剛劉氏說的那個大宅,就是剛剛舉行過喪禮的韓家一脈,過世的人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周國公,跟韓老頭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堂兄弟呢。
而周國公下面還有在世的胞弟,兒女子侄,都是朝中顯貴,位列三臺的大人物,就比如這周國公逝世,扶柩回鄉(xiāng)的就有當(dāng)朝皇太子,親王一眾人等,這韓家在整個大盛朝來說,都是屬于舉足輕重的名門望族,勛貴之家了。
可是讓韓小渠奇怪的是,作為周國公的本家,這原主所處的這個老韓家,日子卻過得非常窮困潦倒,要時??恐奶幋蚯镲L(fēng)過活,而且在大柳村子里一家人的人緣似乎也不太好。
劉氏見小閨女任憑自己如何數(shù)落都沒有什么反應(yīng),擔(dān)心她是嚇著了,從懷里掏出一個硬的硌牙的窩窩來塞到了韓小渠的手里,緩和了語氣說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餓了吧?你奶不讓給你留飯,這還是娘偷摸著省下來的,快吃吧!”
韓小渠的肚子此時當(dāng)真“咕咕咕”的唱起了空城計。
她很餓,真的!只是摸著手里這暫時稱為“吃食”,堪比磚頭還硬的東東,她又覺得好像也沒那么饑腸轆轆了。
就在這時,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咣當(dāng)”一聲就給暴力的踹開了。
“好哇老三媳婦,老大媳婦跟我說你偷東西給三丫吃我還不信呢,你這個下作的敗興玩意兒,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這帶著人沖進來的大嗓門,自然是原主的祖母,這個老韓家真正當(dāng)家做主的女主人吳氏。
劉氏見了吳氏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慌張又害怕。
她見婆婆來勢洶洶,害怕她又懲罰自家閨女,就趕忙迎上去哀求道:“娘,這窩窩不是我偷的,是我省下來的自己那份口糧,小渠睡了那么久,都餓壞了。她不懂事,惹了禍,娘,您就寬恕她吧!”
吳氏立起了一雙小眼睛,她的五官要是放在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美人,只是現(xiàn)在那臉和身材胖的像個冬瓜,把眼睛硬生生的給襯脫成了綠豆一樣,充滿了喜感。
吳氏見韓小渠醒了,氣的像個河豚一樣胸膛直鼓,她看也不看劉氏,迎頭就給了劉氏一個響亮的耳刮子直接啐罵道:“你個下賤胚子,我當(dāng)然知道三丫還是個孩子,她不懂事,卻在那么重要的場合故意下我的臉,指不定就是你這個腌臜貨教的吧?”
身后跟著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大媳婦張氏拱火道:“那可不嘛?娘,我跟你說,這孩子啊,沒人教知道個啥???你看小渠平時多討喜,多聽話,您就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叫她打狗她不敢攆雞。
咋就偏偏在國公爺?shù)牡靸x上出了那么大的洋相?明眼人都知道是誰在使壞。”
劉氏捂著被打的臉,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zhuǎn),她委屈的看著婆婆和大嫂分辨道:“娘,大嫂,我怎么可能會教小渠在國公爺?shù)牡靸x上亂行,這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惹出塌天大禍的,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
吳氏聽了劉氏的解釋,冷哼了一聲,她狠狠地又瞪了一眼這個平時老實巴交在自己面前連個大氣都不敢喘的三兒媳婦:“諒你也沒那個膽?!?p> 然后她就把要吃人的目光頂向了瑟縮起來的韓小渠。
韓小渠被吳氏看的抖了抖,不是她有多怕這個老虔婆,而是下意識反應(yīng)。
實在是因為,在原主的記憶里,這個吳氏,可是非??膳碌拇嬖凇?p> 不要看這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可是老韓家完全就掉了個,因為韓老頭完全就是妻管嚴(yán)妻奴,一點當(dāng)不起家不說,別說這些兒孫被吳氏打罵是常有之事,就連韓老頭他這個家主都隔三差五被彪悍的吳氏修理。
韓小渠咽了口唾沫,她現(xiàn)在的小身板,可是完全不能夠跟吳氏對抗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她覺得還是要把眼睛放亮點才行,于是她尷尬的笑了笑,小聲的說道:“奶,我知道錯了……”
吳氏掐著腰,氣的就差上來動手了,她用手用力的戳了戳韓小渠的額頭斥罵道:“你個不長記性的玩意兒?我?guī)闳ゴ笳歉墒裁慈チ耍磕阃浘退懔?,你竟然還害我出那么大丑,還差點被那個韓璟毅那個小畜生問罪……”
不知道想到什么,吳氏罵到這里就突然止了話頭。
韓小渠也不知道她在罵誰,眼下正是保命的時候,她可顧不得其他,她眼睛一轉(zhuǎn)計上心來,就把一張圓圓的小臉蹭到了吳氏粗糙的大手上,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吳氏:“奶,我那會完全就是睡迷糊了,我錯了,您打我罵我吧,奶,我再也不敢了。奶……”
手上軟軟糯糯的觸感讓吳氏一愣,她呆了呆,嫌惡的揮開了又要貼上來的小孫女,她絲毫不為所動的又罵道:“別以為賣乖討巧就有用,老娘不吃你這套!”
嘴上那么說,不過吳氏卻也沒再繼續(xù)為難她們母女,而是轉(zhuǎn)身出去順便吩咐劉氏:“快點去割豬草,一個兩個的就知道偷懶還有老大媳婦,我不是讓你去老宅那邊割把韭菜回來的嘛?你割哪里去了?”。
這孩子畢竟還太小,在吳氏的認知里,小孩子貪睡貪玩不懂事是很正常的,其他也不能全怪她一個人。所以吳氏在發(fā)泄了一通以后也就作罷了。
張氏見婆婆雷聲大,雨點小就這么放過老三家了,也不好再說什么也跟著走了。
韓小渠這才起身來關(guān)心劉氏:“娘,你沒事吧?”
劉氏擦了擦眼淚,摸了摸閨女的頭說道:“你這個孩子,以后可不準(zhǔn)那么冒失莽撞了。你奶帶你去大宅,本來指望你能不能討點賞錢,你倒好,差點害的她被貴人們拿去問罪,幸好沒事,要是那韓大人真的生氣了,可就麻煩了?!?p> 韓小渠聽的云里霧里,感覺他們這個韓家,與那個大宅之間的一眾韓家人似乎不大對付啊,難道是有什么過節(jié)?
于是她追問劉氏:“娘,我奶罵的那個什么韓璟毅是誰啊?”
劉氏眼神古怪,面帶惶恐的往外面張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人關(guān)注她們才小聲說道:“以后可不準(zhǔn)在外面或者家里人面前提這個名字,你奶要是知道了準(zhǔn)會打你一頓的。聽話哈,小渠,這些事你別問了?!?p> 見劉氏如此小心,韓小渠也就乖寶寶似的沒再詢問了。
而肚子在這個時候又唱起了空城計,她把手里的窩窩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險些沒硌掉牙,她牙痛的想著,要是能夠有辦法讓她再重回異世就好了。
她琢磨著,是不是得死上一死,然后再醒來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