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被按在地上摩擦
嘴上這么說著,韓正發(fā)就轉(zhuǎn)身打算出去再去鎮(zhèn)上尋吳老大幫忙。
韓正旺不放心韓正發(fā)的辦事效率,就跟韓老頭說道:“爹,你們留在家里,我跟老三一起去吳家一趟,天都要黑了,六郎要是自己不主動回來,咱們還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時候呢,你們就別等我們了?!?p> 韓老頭忙點頭應(yīng)了:“哎,好,你們快去吧!一定要把六郎找回來啊。”
不管怎么說,六郎都是自己親孫子,韓老頭還是心疼難受的,心里也怕六郎真的出事。
韓正旺同韓老頭說了幾句,就又鄭重的交代喬氏:“孩子他娘,小渠就交給你了?!?p> 喬氏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這是讓自己照顧好小侄女的意思。小渠畢竟還小,突然失了娘親,爹又是個不靠譜的大老粗,這孩子一時之間可不就是個小可憐了嗎?
喬氏就把自劉氏去后一直呆愣愣的小渠抱到了懷里:“當家的,你快去吧,家里有我呢,你放心吧?!?p> 韓正旺這才放心的同韓正發(fā)一起出門去了。
這時韓翠花也緊跟著對韓老頭說道:“爹,那個……我們也就家去了,這三弟妹啥時候下地到時候去個人吱我一聲?!保ū镜胤窖?,人故去后出殯入土叫做下地。)
家如今里連番變故,韓老頭只覺得心力交瘁,更是沒心情應(yīng)付韓翠花母子,就蔫蔫的朝他們揮手:“天快黑了,你們抓緊回去吧。”
等韓翠花母子走了以后,韓老頭看了看天色就吩咐一屋子的人:“該做飯了,我看送信入殮的事情明天再說,咱們先對付著過完今夜?!?p> 幾個女人簡單的做了一頓飯,一家人草草吃了,就都要各自回房去,這時候吳氏卻突然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不善的眼神在兒子媳婦的面前掃了個來回才開口吩咐:“,大郎、二郎三郎,今個兒你們?nèi)值芪铱淳蛣e回去睡了,就在這堂屋守夜吧!”
“啥?守……夜?”
兄弟三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二郎竟然驚的一連后退了好幾步。
而三郎則是目露恐懼的看著吳氏反問:“奶,我們不會是要守一夜吧?”
吳氏皺了下眉,心里也覺得這事情讓人發(fā)怵:“你們跟六郎同輩,而今六郎不在,不就得你們守著?!?p> 大郎畢竟年紀大點,雖然覺得有些害怕,卻并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yīng)。
而年輕一些的二郎三郎可就鎮(zhèn)定不了了,尤其是一向都比較膽小的三郎,他回頭看了看躺在門板上一動不動的劉氏,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那個,奶,我看不如等三叔六弟回來,讓他們守,再不然讓三妹妹來……”
小渠一聽三郎竟然要讓自己來守夜,簡直要驚掉下巴了。不管她心理年齡有多成熟,可是原主畢竟還小啊,這都啥人啊,也想的出來這主意。
雖然劉氏是原主的母親不假,可是她并不是劉氏真正的閨女韓小渠,她雖然同情可憐劉氏,可是要是真的讓她一夜都面對著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了體溫的劉氏,她還真是發(fā)怵的慌。
于是小渠在三郎剛提到自己名字的時候就撲到了喬氏懷里,故意把小身子可憐的抖動起來,嘴里更是嗚嗚咽咽的抽泣上了:“二伯娘,我娘咋不起來了?她咋不動了?我娘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嗚嗚……
渠兒以后就是沒娘的孩子了,渠兒怕怕……”
小人兒哭的像個淚人一樣蜷縮在自己懷里,喬氏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抱緊了小渠自己也跟著掉起了眼淚:“孩子,別怕,以后有伯娘疼你,你別怕……”
這娘倆一哭,錢氏和玲兒杏兒也都跟著哽咽傷心,一時之間,堂屋里的氣氛就變得壓抑起來。
這下子別說韓老頭吳氏沉下了臉,就是韓正興都生了氣,他怒瞪了一眼三郎就訓斥上了:“臭小子,你有點出息沒有?家里的男娃們就屬你們年紀大點,有事情你們不多擔著點,竟然還推給三丫頭,你真是白長那么大了?!?p> 三郎被老爹罵了一通,覺得沒臉,就慫搭下了腦袋不再說話了。
“爺奶,大伯,既然二哥三哥他們害怕,就讓我們兄弟來給三嬸守夜吧?!?p> 這時,四郎五郎兄弟倆主動上前了兩步站到了眾人面前。
兄弟倆大的不過十五,小的如今年方十三,長得都很瘦弱,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神情也無比堅毅,臉上沒有一絲害怕慌亂之色,讓看向他們的韓老頭頗為意外。
韓老頭打量著二兒子家里的這兩個孩子,又看了看長子家里的幾個男娃子,這么一比較,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他有些難受的嘆了口氣安撫四郎和五郎:“好孩子,你們還小,這事情就讓你們大哥他們來吧。你們都是好樣的,爺感到欣慰?!?p> 小渠也偷偷抬眼去看二伯家的兩個堂哥,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如此認真的關(guān)注這兩個少年。
雖然他們還沒成年,小渠心里覺得,就沖他們?nèi)绱擞赂液陀袚數(shù)臉幼?,將來肯定會比二郎三郎他們有出息的?p> 兩個小的孩子主動把事情攔到身上雖然是好事,對于韓正興來說卻覺得打臉,因為前不久,他已經(jīng)成年的兩個兒子還在極力推阻,于是韓正興臉色不大好的把事情拍了板:“不用爭了,今天就得大郎兄弟三個給他們?nèi)龐鹱邮匾?,他們跟六郎都是手足兄弟,遇到事情?yīng)該上前幫忙才是。
至于四郎五郎,你們都是做弟弟的,哪能讓你們先打了樣,這傳出去不像話不是?”
韓正興這么說也在理,韓老頭跟著點了頭:“嗯,老大安排的對?!?p> 吳氏在最先吩咐了一通后,就沒再說話,這會兒見大家都沒意見了,就扭身回了房。
安排妥當后,大家也就各自散了,只留下苦逼的大郎二郎兄弟三在堂屋守著。
喬氏把抽抽噎噎的小渠抱回了自家房內(nèi),杏兒非常懂事的主動去打了水給小堂妹洗漱。
喬氏給小渠擦了臉和身子好生的哄了一通,見小渠終于不哭了慢慢進入夢鄉(xiāng)才放下心來。
喬氏溫柔的摸了摸小女娃圓乎乎的臉蛋輕嘆一口氣:“可憐的孩子……”
杏兒在一邊也覺得悲哀:“三妹妹真可憐,三嬸不在了,三叔哪里懂怎么帶孩子啊,那以后三妹妹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了?!?p> 喬氏愁苦的點了點頭:“少不得我們娘們多照顧多疼她……”
而躺在喬氏懷里的小渠,一開始是因為不想再一直流淚而裝睡的。即使她同劉氏有些感情,卻也不至于哭的傷心欲絕,一直流淚,到了后來,也就沒有眼淚可流了,索性就假裝睡了去。
她聽喬氏和杏兒說了一會兒話,也對自己將來的命運有些擔憂,卻也無可奈何,到了后來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以至于韓正旺韓正發(fā)兄弟何時回來的她都不知道。
小渠從床上坐起了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昨夜是睡在二伯和二伯娘的床上的。而此時,韓正旺正躺在床的里側(cè)睡著,衣服都沒脫,似乎很疲憊的樣子,鼻翼里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小渠輕手輕腳的出了東廂房門,先是在院子里和他們?nèi)勘緛淼姆块g里找了一遍,并沒看到六郎的身影,她心里沉了沉,知道韓家兄弟大概是沒有把人尋回來了,就去灶房里找到了喬氏和杏兒母女詢問情況。
杏兒就把韓正旺他們昨夜去鎮(zhèn)上的情況同小妹妹說了。
卻原來韓正旺兄弟昨夜去了吳家向吳老大尋求幫助,吳老大當真找了不少人幫忙尋找。只是他們找遍整個梨花鎮(zhèn)的大街小巷,費了好大勁,都沒有結(jié)果,六郎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遍尋不到。
他們一群人尋到后半夜,實在是沒有辦法,就都散去了。
小渠聽的是揪起了心,六郎才十二歲,他能去哪呢?難道是離開了梨花鎮(zhèn)?
就是他離開了梨花鎮(zhèn)又能去哪?他這個年紀能做些什么呢?要是好的情況,他自己找個營生做個苦力跑堂打雜的活計,許是能夠養(yǎng)活自己的。
可是要是倒霉的遇到人販子之類的,被販賣去做了奴隸啥的……
小渠都不敢想那些不好的后果。
喬氏見小渠聽完結(jié)果以后就一直癟著嘴一副要哭的樣子,她主動安慰道:“渠兒,你別擔心,也許你哥哥去了你姥爺家也說不定呢,今天一早你大郎哥就去劉家莊送信去了……”
喬氏話還沒有說完,韓家的大門就突然被人從外面暴力的“咣當”一聲給踹開了,也不知道來人用了多大力氣,那木門險些給踹散架,倒是把在灶房里的女人孩子們嚇了個激靈。
緊接著大門外就傳來了男人非常憤怒的暴喝聲:“韓正發(fā),你這個王八蛋,你給我滾出來!”
聽到這聲音,喬氏就是一驚:“是劉家舅老爺來了?!?p> 她放下了手中物什,抱起了小渠就趕忙出了灶房,去觀看情況。
剛到了院子里,迎頭就沖進來好幾個女人,小渠還沒還沒看清楚呢,這些女人就奔到了堂屋門口盛放劉氏死尸的棺木旁邊,有個年老的婦人“嗷嗚”一聲,聲音無比凄慘的就哭上了:“我可憐的閨女啊,我的兒啊……
你的命好苦啊,我的孩子,你怎么那么想不開啊,可痛殺為娘了……”
這老婦人哭的撕心裂肺,痛斷肝腸,跟著她一塊進來的幾個年輕一些的婦人也都傷心的哭出了聲。
小渠搜尋了下記憶,這老婦人就是劉氏的親娘劉婆子了,后面跟著的這幾個則是劉婆子的兒媳婦孫媳婦。
而此時的韓家大門口也涌進來不少人,應(yīng)該都是劉家莊來的,足足有幾十口之多,都是一些年輕的后生漢子們,領(lǐng)頭的當然就是劉老爺子和劉家兄弟,而且個個手中都拿著棍棒之類的家伙,顯然是來者不善。
這番動靜,韓家人自然也都是聽的一清二楚。韓老頭就帶著幾個兒子慌忙的從屋子里出來了,村子里也有不少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跑過來圍觀,把韓家大門給堵了個水泄不通。
有那好事的更是當面議論開來:“這下有好戲看了,韓家逼死了劉氏,劉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可不是嘛?劉家莊可都是一姓的,門戶大,人丁多,人心也齊,出了這種事情,他們定然是要來說道掰扯的?!?p> “要說也是韓家人心狠,尤其是吳氏那個老虔婆,整天的作踐人家,這下好了,看她怎么交代!”
別說大柳村的村民議論了,就劉家這個架勢,讓韓老頭都發(fā)虛。
這劉家莊離大柳村不過六七里路,什么情況大家也都清楚。他們莊里的人都是一個姓,就算不是一個門戶的也都連著親,人心都特別齊,哪家要是有事,整個莊子的人都給撐腰,這是毋庸置疑的。
現(xiàn)如今人家堵到門上來了,害怕也解決不了問題,韓老頭咽了咽口水才強打精神迎了上去:“那個……親家,你們這是做啥?咱們親戚里道的,有啥話不能好好說……”
劉氏的爹劉老漢,進了韓家院子后最先是盯著閨女的棺材落淚的,這會兒見韓老頭出來了,他鐵青著臉指著韓老頭痛心疾首的質(zhì)問:“韓孝元,不錯,當初是你救了我家良成,可是我們?nèi)疫@么多年也都感激你了啊。我們感恩戴德,年年秋收春種,我家里的地都不忙活,我就得差我的兒子來給你家干活,這是為啥???
不就為著你當初救了我家良成嗎?到后來,也是你家婆娘說你兒子看中了我閨女,我為著當初你有恩于我們劉家,我二話不說,聘禮都沒要一分就給閨女送到你家來了。
人家都是女婿孝敬岳丈,我們兩家倒好,每年的年節(jié)啥的我沒見著你家一口吃食不說,你們家里用的框子籃子哪一樣不是我們劉家人做出來的?
就是你們再如何失禮,我們?yōu)橹|女在你家能夠有好日子過,我們都忍了,可是你們是怎么做的?你把我閨女往死里作踐,吃不上喝不上也穿不上都不說了,現(xiàn)在還逼死了她,你們那心是咋做的?你們就不怕報應(yīng)嗎?”
說到最后,劉老漢激動的拔高了聲音,淚如泉涌。
劉家兄弟更是痛心疾首憤怒無比的嚷嚷著要讓韓家給個交代。
劉家莊一同來的村民同族們也是義憤填膺,要給劉氏報仇。
韓老頭被劉老漢聲聲控訴質(zhì)問的啞口無言,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只覺得臉上燒得慌。因為劉老漢說的都是實情,當真是無從辯駁。
這會兒韓老頭出丑,來圍觀的村民之中還有不少好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拱火的說著閑話:“韓大叔,其實這些也怪不得你,俺們都知道,你還是把大嬸子交出來,讓她給劉家的人說道說道吧?!?p> “就是啊,大嬸子一直躲著也不是一回事啊,這三兄弟媳婦為啥跳了井,估計大嬸子是最清楚不過的。”
這吳氏在村子里的人緣實在是太差,尤其是她動不動打罵折騰兒媳婦的惡行,讓大部分人都看不慣,所以大家都樂見吳氏倒霉。
劉家眾人被大柳村村民們這么一提醒,這才注意到,罪魁禍首吳氏一直沒有露面。
韓老頭也覺得事情要糟,忙對劉家人解釋:“那個,我家老婆子生了急癥,如今起不來床……”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那本來在棺材邊哭的死去活來的劉婆子突然站了起來,眼睛赤紅:“對,都是這個老賊婆,我們不能放過她!”
嘴里一邊說著,劉氏發(fā)瘋似的就往上房沖去,幾個媳婦也都緊隨其后并且高喊要給劉氏報仇。
“你們……”
這番變故,韓老頭驚了一下,忙呼叫自己的幾個兒媳婦:“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你們快進去看看?!?p> 就劉婆子這種狀態(tài),沖進去找到了吳氏,吳氏少不得得挨人家一頓毒打啊。因為進去的都是婦人,男人們就不好往里擠,所以韓老頭就只能指望自家?guī)讉€兒媳婦去救老伴。
只是張氏這人的尿性,見劉家人沖進了上房去尋吳氏,一是害怕亂起來劉家人連自己一塊打,二是她也恨極了自己的婆婆,心里巴不得吳氏被收拾,哪里會真的沖進去解救。
不過為了做做表面功夫,身子當真的挪了挪,只是老半天也沒挪到正房門口。
而喬氏懷里抱著小渠,先不說能不能走得快,心里也是糾結(jié)萬分。這事情本來就怪婆婆,劉氏多好的性子,就生生的被吳氏給逼死了,她心里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從內(nèi)心里,她也是很厭惡吳氏,反感吳氏的,根本就不想去幫忙。而且本來就是他們韓家理虧,面對上劉家人的時候,她覺得心里有愧,所以這個時候,她是去幫婆婆也不好,不幫面上也過不去。
小渠這個時候極其有眼色的“哇哇”哭了起來,分散了喬氏的注意力,喬氏只能是先低頭來哄小渠,讓她就沒有及時的聽從韓老頭的話往前去。
也就片刻功夫,上房里就傳來了“噼里啪啦”好大的動靜,夾雜著吳氏痛苦的嘶叫哀嚎,好不凄厲。
“哎呀,救命啊,殺人了,哎呦……打死我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聽著上房里吳氏的痛呼,韓老頭捂了下額頭,心里想著:“完了,這下子他們老韓家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被劉家人這么一收拾,他以后還怎么出門見人呢?”
“這是咋回事?”
這時候,因為找了一夜六郎剛睡下的韓正發(fā)總算是被吵醒打開了房門。看到院子里的情況,他就是一愣:“岳父?大舅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無比盛怒的劉家?guī)仔值芤粨矶辖o按到了地上,就是一陣摩擦摩擦。
“哎呦,你們別打……”
“哦,痛,別打臉……”
劉家兄弟哪里會給他廢話,掄起胳膊對著韓正發(fā)的頭臉就左右開了弓,也不知道是誰下手特別重,一拳就給韓正發(fā)的兩個大門牙給打落了,不消片刻,韓正發(fā)就被打的鼻青臉腫,滿嘴鮮血,話都說不清楚了。
韓正發(fā)這幅慘樣,只把韓老頭看的心驚膽戰(zhàn),他很想叫幾個兒子上去幫忙把韓正發(fā)給救下來,可是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劉老漢和劉家來的那些后生們都用陰惻惻的目光盯著自己呢。
韓老頭不自覺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明白這個時候給劉家人來硬的他們只有吃虧的份,因為劉家來的人多,他們家可沒有多少人幫襯。
于是韓老頭權(quán)衡利弊之后就趕忙上前又說好話解釋:“親家公,咱們不能傷了和氣啊,咱們這么多年的親戚了。你想想啊,這老三媳婦沒了,我們也不想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了誤會啥的?。坷先眿D的事情咱們得好好說說,她可不是我們作踐死的,你都是哪里聽來的謠言?。俊?p> 只是他如何說,劉老漢都不理,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幾個兒子把韓正發(fā)打了個半死。
而就在這個時候,劉婆子婆媳幾人也停了手,把已經(jīng)半昏迷狀態(tài)的吳氏從上房里拖死豬一樣的拖了出來。
眾人這個時候再去觀瞧吳氏,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吳氏披頭散發(fā),衣衫破碎,臉上被打的紅紅紫紫,一只眼睛似乎也受了傷,紅腫無比。就連脖子手上胳膊上也被抓的一道道指甲印,鮮血淋漓的,樣子格外凄慘。
能看到的地方就如此觸目驚心,那身上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傷呢,讓圍觀的人看著就覺得疼。
“老婆子。”
“娘。”
吳氏完全沒有了反抗的能力,只是閉著眼睛小聲的哼哼,這副樣子,韓老頭和幾個兒子們可當真是看不下去了,幾人就要一擁而上去搶吳氏。
劉婆子正是盛怒之下,哪里會那么輕易放了吳氏,她雙手掐腰擋在了吳氏身前怒火中燒的瞪著韓家爺們,一副就是不放行的樣子。
男女畢竟有別,劉婆子就算年紀再大,那也是個婦道人家,韓家的幾個漢子們也不能直接上手把她從吳氏身前扒拉開,這滿院子的人都看著呢,他們可不能那么不講究。
韓正興就皺了眉,有些激動的質(zhì)問劉婆子:“劉家嬸子,不管咋滴說,咱們兩家還都是親戚,你們咋能不分青紅皂白下那么重的手?”
韓正旺也覺得于心不忍,不管吳氏多么惡劣,這人畢竟是他的親娘,他也出了聲:“是啊,劉嬸子,你們先放了我娘,咱們有話好好說?!?p> 畢竟這個時候,吳氏還被劉家?guī)讉€媳婦拽著腿拖在地上呢。尤其是劉婆子,時不時的還回身朝躺在地上的吳氏踹上兩腳,這行徑讓韓家?guī)仔值苋绾文軌蚩吹孟氯ツ兀?p> 劉婆子瞪起了哭的發(fā)紅的眼睛質(zhì)問韓正興韓正旺:“好好說話?你們家給我們好好說話的機會了嗎?我的閨女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沒了,誰給她說話的機會了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閨女咋死的,就是你們家給逼死的。我沒讓你娘給她償命就仁至義盡了。”
韓老頭和幾個兒子都是一驚,聽劉婆子的話音,她們已經(jīng)知道劉氏尋死的內(nèi)情了?
韓老頭還待分辨解釋,就聽劉老漢怒喝道:“還掰扯個啥???韓孝元,你就說這事情咋么解決?咱們是去見官,還是你們給個交代?我家閨女不能就這么白死了,我們劉家人可都不依的!”
“對,我堂姐不能白死?!?p> “得給我們劉家一個交代?!?p> “誰害死了我妹子,就得給我妹子償命!”
劉老漢說的義正言辭的,劉家那些跟來的后生們也都激動的跟著附和吵嚷起來。
韓老頭被問的囁嚅了下:“這……你們打也打了,還咋交……”
說到最后,見劉老漢和幾個兒子的目光漸漸變得狠厲起來,韓老頭的聲音就弱了下去。
就在這時,有人分開了人群高喊:“韓太公和里正來了。”
小渠回頭,這才看到里正和韓崇義父子扶著位顫顫巍巍的耄耋老人走了進來。
這老者須發(fā)皆白,臉上皺紋堆壘,背也有些佝僂,年歲雖然大,卻穿一身暗紅色的祥紋緞面長衫,打扮的很是干凈利落。
小渠想了下,這人好像是大柳村里韓姓里最年長的長輩,也是韓老頭嫡親的堂叔伯,村里人都尊稱一聲韓老太公。
這位韓老太公家里是做木材生意發(fā)家的,掙錢的營生很多,家里條件雖然比不上那些良田千頃的大財主,卻也是這十里八村有名的富戶。
他本人年輕的時候也曾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并且還識文斷字的,為人做事非常講究公道,所以很得人敬佩信服。
如今他不僅僅是韓姓人的大族長,就是村子里別的姓的人家有什么大事情,比如分家之類的,也都會請他出來主持說話,就是村里的大戶林舉人見了這位老太公,都得恭恭敬敬的以禮相待。
見是韓老太公和里正來了,韓老頭迎上去的時候羞愧的低了頭:“大伯?!?p> 韓老太公撩起昏花的老眼看了眼韓老頭,不大高興的“嗯”了下,然后才抬頭同劉老漢說話:“親家公,肯定是咱們韓家做事不周,才惹的你們生了氣。其他的不說,這么吵吵嚷嚷的,倒是把小孩子嚇壞了。我在外面都聽到了娃娃哭的可憐,老頭子可是心疼的不得了啊。
我想,這孩子是你們家嫡親的外孫女,你們定然是比我們更加心疼的。
正旺媳婦啊,來,把小丫頭抱她姥姥那邊去,讓親家母好好看看?!?p> 韓老太公的聲音不太大,只是話一說完,院子里就是一靜,就是劉老漢也沉了臉,低垂下了眸子沒再言語。
喬氏得了吩咐,當真就把小渠抱到了劉婆子跟前。
劉婆子本來都止住了眼淚,這會兒突然看到外孫女,就更是悲從中來,把小女娃抱在懷里放開了聲:“可憐的孩子啊,你娘她命苦啊,我的兒啊,你好狠的心,竟然就這么撇開了娘和你的兒女,你個狠心的丫頭,倒是讓娘怎么活,讓這可憐的孩子怎么活啊……”
劉婆子這么一哭,劉家的幾個媳婦也跟著捂臉掉淚,就是劉老漢和劉家?guī)仔值芤捕紳駶櫫搜劭簟?p> 而此刻趴在劉婆子懷里同樣哽咽了的小渠則是瞇了瞇眸子,她偷偷回頭打量了下瘦瘦巴巴的韓太公,古人常說人老成精可是一點都不假的。
不管劉氏自盡的事情內(nèi)由如何,劉氏可還是有孩子留在世的,只要劉家人是真的心疼閨女,也定然會心疼這沒了娘親護持的外孫和外孫女的。
韓老太公這個時候特意的突出了小渠的存在,可不就是在提醒劉家人不要把事情鬧太大,把事情給做絕了,要給劉氏所出的孩子留點后路余地。
劉家的人要是非要揪著這事不放松,兩家勢必就結(jié)了死仇,那將來六郎和小渠又該在韓家如何自處呢?
有了這層顧忌,劉老漢和兒子們就消停了不少,也沒再做出更多出格的舉動。
韓太公滿意于劉老漢的識趣,點了點頭,然后對韓家眾人吩咐:“老大老二,去給老三架起來,看看怎么樣了?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你們也去給你們家婆婆給扶屋里去,這么躺著也不像話不是?”
大家都只顧著聽韓太公說話,倒真是把一直四仰八叉躺在堂屋門口的吳氏給忘了。
經(jīng)韓太公這么一提醒,張氏和喬氏這才回想起被劉家婆媳打了個半死在地上還躺尸的婆婆來,妯娌倆就都慌忙的給吳氏架著抬進了上房里屋去了。
安排好了韓正發(fā)和吳氏,韓太公才緩和了態(tài)度,非??蜌獾挠秩タ磩⒗蠞h:“親家公,有話咱們坐下來慢慢說,親戚里道的,難得來一趟,咱們爺們好像都沒好好的嘮過嗑,走,咱們都進去,也讓老頭子我好好陪陪你們?!?p> 嘴上這么說著,韓太公就上前了兩步拉住了劉老漢的手,非常和藹可親的樣子。
劉老漢即使有再大的怨氣,他可以對韓老頭發(fā),對韓太公,他是萬萬不敢的。
一是財富上的差距,二是這韓太公的身份名望和年歲,都讓他不能無的放矢了,所以劉老漢也就順水推舟的點頭,跟著韓太公進了韓家的堂屋。
走了兩步,韓太公回頭看向了劉婆子和兒媳婦等人:“親家母,你們也都進來,都不是外人,今天咱們好好說道說道?!?p> 大家也都明白,韓太公定然是要跟劉家人掰扯理論劉氏自盡的這個事情,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一直鬧也不是個辦法,肯定得有個處理結(jié)果的,劉婆子等人也都覺得有必要把話說清楚,就都跟著涌進了堂屋去。
大柳村的里正見相關(guān)人員都進了屋,就開始疏散圍觀的村民:“沒啥好看的了,都快歸家去,該做啥做啥,人家的事情都少參合?!?p> 里正發(fā)了話,加上唱戲的主角都進了屋,見看不到熱鬧了,村民們也就各自散了。
大柳村的村民們雖然走了,可是劉家莊來的幾十口子老少爺們可都還虎視眈眈的在院子里等著結(jié)果呢,里正撫了下額頭,心里把惹事的韓家眾人給罵了個遍,尤其是吳氏這個老虔婆,可真是會給自己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