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jié)
一路折返G市，賀蘭把陶罐藏好，只取出一包銀元，銀錠按照底部的繁體字不同各抽出一對，金錠拿了十個。叮囑留家的小灰和小笨向賀老爹交待一聲，曾玲就不說了。
同為鳥語者的賀老爹經歷過風雨，更能為賀蘭提供指導，但曾玲不一樣，她的人生就是她的家，她的丈夫女兒，賀蘭不希望母親因擔心自己而憂慮。
再次匆匆離家，賀蘭直奔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H。長途客運車站巨大的顯示屏正播放一幕歡迎消息，主持員用特色的抑揚頓挫的語調播報，“熱烈歡迎來自卡詩雅文明的客人。我是省臺記者XXX，大家正在收看的是我臺直播首都機場迎接卡詩雅文明來賓的節(jié)目現場?？ㄔ娧盼拿骱偷厍蛭拿魍淬y河系，擁有將近3萬年文明歷史?？ㄔ娧盼拿鳜F在是銀河聯盟內三級文明，也是輔助地球文明逐步走向宇宙的監(jiān)管文明。我國是卡斯雅文明使節(jié)團結束聯合國訪問后，展開全球訪問的第一站?，F在我們把直播交給直播室，謝謝。”
“各位觀眾，我身邊的是時事評論員王教授，現在請王教授替我們分析一下，卡斯雅文明使節(jié)團全球訪問第一站選定C國，對我們有什么重要意義？”
大屏幕下聚集一群市民，交頭接耳討論，不少人臉上出現喜悅，驕傲。賀蘭經過時停下來看了兩眼，便急急離開，找來計程車前往預訂的酒店。
計程車往市中心走，賀蘭透過窗戶仔細觀察這座離開了三個多月的城市，整潔干凈的街道，步伐沖沖的行人，不耐煩等待交通燈轉變的司機，整個城市連同空氣都帶上一股急促的味道。似乎和賀蘭被辭退離開前沒不同，又似乎不同了。
商店內大字宣傳出售友好文明帶來的植物花卉，甚至鳥獸，臨街的大屏幕清一色報道友好文明使節(jié)團來訪，這個地方，這個城市真的不同了。地外文明的沖擊已經從語言進一步延展至生活。
“小姑娘，第一次來H??？”計程車師傅見賀蘭總往外觀望，打趣問道，“年紀輕輕出來打工不容易啊。”
賀蘭含糊地應了一聲。
“小姑娘，你念什么專業(yè)的？你別介意啊。我們這一行總是碰到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尤其是最近一個月，天天拉上好幾趟。你們一來H市就上人才交流中心，要不就去移民辦。像你這樣的先去酒店的，少啊。小姑娘，看你挺胸有成竹的?！?p> “師傅說笑了，我念文科的?！?p> “哎呦，文科啊。那不好辦。小姑娘要不要去移民辦碰碰運氣?，F在大公司，大企業(yè)招人都要理科生的。文科生要的少，我接過幾個客人說是念工商管理的，精神奕奕的進人才交流中心，垂頭喪氣的出來?！?p> “移民辦？出國嗎？”賀蘭不解。三個多月停留在鄉(xiāng)間小鎮(zhèn)，晚上沒看電視報紙，一心練功凝氣的賀蘭對外面這個變化極快的社會感到疑惑。
“小姑娘，不關心時事啊，這是咱們地球人的大事。好幾年前，A國科學家發(fā)現了火星有供人類生存需要的氧氣，火星地表有液態(tài)水。但是好幾年過去，載人飛往火星的飛船一直沒成功研發(fā)。這些小姑娘應該知道吧。好幾年前的老新聞啦。”
“A國開發(fā)出來了？”
“嘖，A國做不出來，卡斯雅文明送來的。大手筆，足足兩艘。新聞說單一艘就能裝上千人。不單有飛船，還有翻譯器，宇宙網。統(tǒng)統(tǒng)不要錢。免費公開給全地球國家使用。”
天上掉餡餅了，賀蘭不敢相信，“那文明有什么好處?。俊?p> “誰知道！這些不是我們老百姓關心的人，聯合國那么多國家和官員，他們會處理。小姑娘，聯合國搞了火星移民計劃，鼓勵大家參加大開發(fā)。我要是年輕十幾歲，我也報名參加。老人家說走出國門不容易，但現在有機會走出地球，年輕人有機會一定得看看。”
這個地球，這個世界在不知不覺間改變，在鄉(xiāng)間小鎮(zhèn)鍛煉出來的平靜起了波瀾。走出地球，多么吸引人的目標。
把賀蘭送到酒店，計程車師傅不忘加一句，“移民辦離這不遠，出門往右走，問問人就可以了。”
賀蘭笑著向計程車師傅道謝。進入預定的房間，放下沉甸甸的書包，推開窗戶，讓在外面盤旋許久的大白，喜鵲們飛進來，又在它們喊餓喊渴聲中，替它們添水，添食。
等喜鵲和烏鴉水足飯飽，賀蘭給他們下達任務，“打聽一下H市哪家古董行比較有信譽，收藏品價格公道的，”頓了頓，又加要求，“不要背后下黑手的那種。”
大白掏掏耳朵，“鳥生路不熟的，難打聽。盡管幫你問問?！?p> 烏鴉扁著嘴，“我不去，城里的鳥都不是好東西?！闭f著，自己飛到角落，小爪子在地上畫圈圈。
“它怎么了？”賀蘭沖喜鵲問道，兩夫妻的，烏鴉有事，喜鵲肯定知道。
“不就是被人說幾句罷了，我不嫌棄你，它們還能怎樣。”喜鵲揮揮翅膀扁著小嘴，一臉的不自然。
“就你說的容易，它們說我又胖又丑的，是鄉(xiāng)下土包子。我知道，就知道我沒你會說話，會顯擺，會裝事。哼！明明就和我一樣，是個鄉(xiāng)下土包子?！睘貘f直接背過身，面壁了。
喜鵲長長嘆一口氣，“你是又胖又丑的?！?p> 烏鴉猛地轉身，飛到喜鵲面前，兩只小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敢說，你再說一次。哎呦，你干什么？”
喜鵲趁烏鴉不注意，飛快地親了一口?；诺脼貘f連連看了大白幾眼，心虛道，“干什么啊你，有鳥在呢?！?p> “你再怎樣，也是我的妻。老婆，來，再親親?！闭f著，湊到烏鴉臉前又要親。
烏鴉連忙避開，“走開走開，不正經的。”見喜鵲不依不饒的，又把賀蘭搬出來，“她不是讓你做事的，快去，別耽擱?！?p> “好。都聽老婆的?！睂貘f嬉皮笑臉的喜鵲轉身對賀蘭時馬上換一種語氣，“我回來要看電視，今晚要吃肉，野生的?！?p> 造反了，一個個都不把自己放眼內。賀蘭氣結，但無可奈可，只能商量著，“大城市里不能，那個挖蚯蚓的，我去商店給你們找看?！?p> 喜鵲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酒店傍邊有一個花園廣場，你在那里等著。我們去打聽消息。”
大白和喜鵲扇扇翅膀往外飛，一個往南，一個往北。
賀蘭拿出十枚銀元，兩枚銀錠，用絲絨袋子裝好，其他的都放在酒店提供的保險柜。把電視打開，遙控放烏鴉嘴邊，“乖乖看好房子?！?p> 烏鴉晃晃腦袋擺脫賀蘭的手，“去吧去吧，我在這盯著。”
賀蘭一個人慢慢走到酒店旁邊的花園廣場，經過報紙攤買了一份最新的晚報。走到花園長椅邊坐下，邊看報紙，邊偷聽廣場內小鳥們的八卦。
“瞧瞧，那邊那男的又出現了，這月我都看見他三次了。又用同一個借口騙人，真沒意思?！卑凫`搖頭晃腦評論。
“嘖嘖，橋段不怕舊，只要有用。那些電視劇不經常都這樣嘛。”畫眉邊附和，邊對水面梳妝，“幫我看看羽毛理好了嗎？人流高峰期就到，我得漂漂亮亮的，才討人喜歡?！?p> “喂喂，我聽說這里以后有很多外來鳥？不是這塊地的，另外來的。你聽說過嗎？”
“何止聽過，我還見過呢?！卑烁顼L風火火飛過來，“上次我在客運站，遇到一只外來鳥，滿嘴的嘰哩咕嚕，我聽不懂，打發(fā)他去找大公司附近的鳥，那里會外文的多?！?p> “那不算外來鳥，你們都沒看新聞嗎？真不關心時事，政府鼓勵大家多養(yǎng)外來鳥，新聞上說的名字是什么。對，叫外星鳥。據說，通過養(yǎng)動物，加強溝通，聯系友誼。”
“外星鳥啊，那什么東西？大嗎？會飛嗎？吃蟲子嗎？”
吱吱喳喳，小鳥群你一言我一語，充分發(fā)揮小腦袋少少的，可憐的想象力。
賀蘭邊聽邊笑，路過的人見了，還以為今日的晚報有什么可樂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