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納新妃，深宮月冷
不悲情，很快，又要還女主一個江湖，為了江湖，所以這兩章的小苦，還是必要的
青帝元年的上元佳節(jié)，上元節(jié)在恒朝，便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和春節(jié)一樣重要。按照往年的習(xí)慣，上元佳節(jié)這一天，眾大臣可以攜帶家眷入宮向皇帝皇后請安并賀佳節(jié)，當(dāng)然這請安也不是那么純粹的。
這一天，各家適齡的閨閣千金、大家閨秀都會早早起床，細(xì)細(xì)梳妝打扮，穿上自認(rèn)為最美麗動人的衣裳，因為這一天，他們可以進(jìn)宮面見君王。歷年，也有很多官家小姐因著上元節(jié)的入宮請安，而飛上枝頭。
魏然不知道，還有這一節(jié)，就當(dāng)只是尋常的臣子請安，就像春節(jié)那回一樣，眾臣和命婦穿著朝服，在光明殿問安。所以，當(dāng)飛絮給她打扮得像花轎一樣時，魏然又讓飛絮拆了重新弄：“飛絮，這個太累人了，梳個差不多得就行了?！?p> “可是皇后娘娘，您是恒朝國母，今天各家進(jìn)宮，按制是該隆重打扮的?！憋w絮以為魏然知道上元佳節(jié)的內(nèi)容，卻根本不在乎，倒是替魏然有些著急了。
魏然從柜子里挑了件淡紫走金絲繡線的衣裳，華貴卻不俗氣，金線淺淺繡著小朵的牡丹在裙角、前后襟和腰身處，白綾紗委地，淺紫純白相間似是雪里的梅花，清雅高貴：“就這件吧，用金絲香紫檀木釵，上面嵌紫珍珠的那根。”
飛絮建議無果，也就只好照著魏然的意思去裝扮，卻沒料到細(xì)細(xì)梳理之下，那白紗紫裙檀釵里，竟然出了一個高貴絕塵，似九天之上一抹雨后空山里，飛來的燦紫云霞：“皇后娘娘穿這身真好看?！?p> 魏然看了鏡子里一眼，顧雨弦這姑娘還是長得尋常了些，不過這樣就夠了，滿身清貴，倒真和杜三有幾分相似，站一起也算是壁人一雙，只是杜三這小子長得太驚塵絕世了些：“皇上呢，大清早抱著瑄兒上哪里去了？”
“回皇后娘娘，皇上帶著瑄皇子去了花園，西花園的梅花開了，恰逢下雪開得更好，皇上便帶瑄皇子去了，這會兒應(yīng)該回來了，皇后娘娘且先等會兒?！被卦挼氖钦茖m嬤嬤，大家都叫她林嬤嬤，至于名字反倒是少聽人提起。
魏然摟著手爐，站在門口張望了會兒，飛絮見狀連忙把白貍圍脖給魏然拿來戴上，飛絮只覺得，這白貍圍脖更襯得魏然一身清淡光輝，靜靜地站在那卻顯得如此動人心魂。
忽然一串笑聲從恒恩殿外傳了進(jìn)來，是杜瑄獨有的稚嫩笑聲，夾雜著的是杜三微微的笑，魏然聽著嘴角也染上了一抹淡淡地笑容。
杜三一進(jìn)大殿的門，就看到了魏然站在門邊，白衣紫裙笑得分外明媚，那一瞬間的光輝，竟然傾刻間就染透了他的心，原來這個天天說相貌平平的女子，竟然這般美麗，美得不經(jīng)意，美得只是安然而立，卻撩動人最深處最柔軟的情感和心。
“雨弦，站這兒做什么，外面冷得很，你又捱不得，趕緊進(jìn)去?！痹S是剛看完雪里梅花回來，杜三只覺得眼前的魏然，活脫脫就是一株雪里盛開的紫瓣丹青梅，卻比紫瓣丹青梅多了一分靈動與飄渺。
“今天是上元節(jié)，是你讓早起，等你一起的?！蔽喝恢挥X得杜三叫她早起叫上了癮，而且從來不帶換個招兒，天天叫不醒就是一根針扎了上來，魏然都懷疑，總有一天她會被杜三扎成篩子。
杜三輕輕揉著魏然在風(fēng)中被凍得微紅的臉頰，自動把魏然話語里的不滿意給忽略掉了，反正在杜三看來，魏然就這樣，喜歡偶爾發(fā)個牢騷，但從來沒記冤記仇：“是，我錯了，讓你等了這么久，寒青去叫御輦，朕和皇后娘娘要去芳華園?！?p> “今天不是去光明殿嗎？這大冷天去芳華園？”魏然看了眼外面四處潔白的雪，以前呼呼作響的寒風(fēng)，就有些不愿意去了，憑啥陪杜三一起挨冷受罪啊。
“光明殿除了春節(jié)的問新禮之外，女眷不能隨意進(jìn)入，今天是上元節(jié)按往年的慣例是去芳華園的韶光殿?！倍湃肫鸾裉斓膱雒妫南掠行┎桓铱次喝?，其實自打登基封了魏然為后，幾位王爺和朝中大臣總是催著他納妃，只怕今天那些人更是要使盡渾身解數(shù)。
這件事，杜三早早就想跟魏然說了，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開口，今天，少不得是要封幾個后宮妃嬪的，到時候杜三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魏然。
魏然看著杜三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還奇怪地問：“青夜，你今天怎么了，大過節(jié)的嘆什么氣，小心倒霉一整年。”
杜三看著魏然，有些心虛地笑笑：“也就你敢在上元佳節(jié)時說這種話，要是讓皇后儀正聽到，你又要罰抄《朝訓(xùn)》了?！?p> 說到這個什么皇后儀正，魏然就一肚子火氣，這個皇后儀正是由宗室女眷擔(dān)任，而今這位是杜司川，也就是那位八王的正妃擔(dān)任。還好不是經(jīng)常進(jìn)宮，只要八王妃一進(jìn)宮，魏然就會覺得日子很難過。
“你還笑，你們家的規(guī)矩還真是奇怪，皇帝、皇后都有人敢管。”魏然想到皇帝的禮正大人，心里就稍微平衡一些，就算是杜三，平日的言行舉止也要受到禮正的管束，這位禮正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魏然覺得不像好人的六王爺。
雖然現(xiàn)在證明，那六王爺也不是什么壞人，但魏然就不喜歡，每次只要六王一進(jìn)宮見到她，就會拿眼睛瞧著她的肚子，似乎在問什么時候給杜三再生個孩子。
“不管什么人，若沒有個約束，都會忘乎所以，這就是恒朝定禮正、儀正的原因。反正也不常常進(jìn)宮，就當(dāng)他們不存在就行了。”杜三看了眼殿外，寒青已經(jīng)把御輦抬了來，于是拉著魏然的手走出來恒恩殿：“瑄兒，趕緊上車，看著做什么?！?p> 杜瑄看著剛才還抱著他，似寶似玉的爹，轉(zhuǎn)過眼去一見了他娘，就把他給甩了，心里有點不平衡：“好…走…”
到達(dá)韶光殿時，眾大臣攜家眷們已經(jīng)跪在中間迎接，魏然看了眼跑滿地的各色裙釵，微微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美艷絕倫，今天來的絕不是春節(jié)問新禮上看到的命婦。
“平身，眾卿入坐?！倍湃喝坏氖肿谡簧?，杜三看著魏然略有些怔的樣子，嘆息…不論早晚，她遲早會知道的。
酒菜半酣的時候，一位女子翩翩來到大殿中央，嬌柔得拜下去，眼神柔婉動人：“臣女洛翩翩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時逢上元佳節(jié)，臣女以一曲歌舞祝我恒朝，四海升平，年年五谷豐登?！?p> 杜三沒注意到洛翩翩的動人姿容，他的注意力全在身體僵硬，微微顫抖的魏然身上，低身側(cè)頭偏向魏然身邊，輕聲說了句：“雨弦，你別生氣，這是往年的慣例，待會兒我跟你解釋，你千萬別氣?！?p> 魏然沒有聽清杜三說了什么，杜三現(xiàn)在說什么對于她而言都一樣毫無意義。她只知道，她敢嫁人，而且是詔告了天下，以天地為證、百官相拜、萬民共賀的嫁，這才多久呢，不足半年那個曾經(jīng)承諾千般的人，就要懷抱新人了。
魏然使勁兒?；匮劾镎谕嫌康臏I水，她不哭，她是魏然，不就一個男人，哪沒有，不傷心的，絕對不會為這種男人傷心的。
可是為什么，滿室溫暖的爐火卻讓她覺得分外冷，杜三的目光里也全是冰屑，宮廷沒有情，帝王沒有愛，早是知道的，終還是抱了希望去期待著，看吧，終還是一捧冷冷的雪，滿懷空寂的風(fēng)。
魏然抬起頭時，卻迎著杜三的眼光，綻放開一抹從不曾有過的有陽光般燦爛灼人的笑容，只是眼神里盛滿的失望與失落，以及心底的傷痛卻是怎么也遮不?。骸拔覜]事?！币膊蝗菰S自己有事，魏然在心里重復(fù)了一句。
殿中，洛翩翩如柳扶風(fēng)身段，如雁鳴春的歌聲，打動了所有的人，只除了高高在上的帝后。杜三看著洛翩翩，溫笑中滿是怒火，既然膽敢站出來，就要有膽量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洛翩翩之后是岳慎思的女兒岳凌霄，一柄劍舞得處處生風(fēng)，美麗而不失英氣，岳凌霄舞完還瞪了杜三一眼，杜三看著卻笑了，看來這個女子倒是個明白人。
岳慎思在一邊卻看得心驚肉跳，好不容易說服了岳凌霄來舞劍，她竟然敢舞完劍朝杜三瞪眼，早知道就不該勉強(qiáng)她。
岳凌霄下去了便是郭相的女兒郭碧顏，只見郭碧眼身著一襲碧衣長衣，手指輕拂過琴弦，一曲箏聲頓時動徹天地，熟悉音律的杜三本來聽得有幾分入迷的，手指微動了一下，卻觸到了魏然的手脂尖，立刻側(cè)頭看了魏然一臉，眼里既是歉疚又是無奈。
只是不管杜三再有多少歉疚和無奈，魏然都不愿意再看，她只知道，眼前繁華的場景，讓她從頭發(fā)絲冷到了心里、骨血里。